陳翔對於這個急診室也不會感到陌生。當年夏青青在這裏搶救時，他也來過的，並且還在這裏呆了一天一夜。

他跑到急診室的門口，推開門就直接沖了進去。過道最盡頭的人立馬就朝他望過來了。

張父也跟着看過來了。他看是陳翔來了，忙站起身來，並朝他走過來。

陳翔幾個大步跨到他面前，激動地叫了聲「張叔」。

張父朝他點了點頭。「陳翔，你來了。」

陳翔慌忙問道：「張叔，張越現在情況怎麼樣啊？」

張父不是很樂觀地搖搖頭，並嘆了口氣。

陳翔難過地安慰道：「張叔，你別急。一定沒事的。」他看張父那近乎絕望的眼神，心如刀絞般的疼痛。

然後，他扶著張父，「張叔，我們過去坐會兒吧。」

坐下后，陳翔看着旁邊還有兩個老年人，看似夫婦的樣子。他忍不住問道：「張叔，張越他們有幾個人受傷啊？」

「兩個。」張父輕聲回道，並朝旁邊的夫婦倆指了下。陳翔也就明白了，原來他們的兒子也受傷了。

陳翔把整個過道掃了一眼，接着問道：「張叔，他們送進去多久了？」

「快兩個小時了吧。」

陳翔的眉頭緊鎖，後背發涼，心臟也是「咚咚咚」地跳得歷害。「張叔，阿姨她知道嗎？」

張父難過地搖了搖頭。「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在睡覺。」

陳翔把身子朝張父面前傾了過去，着急地說：「張叔，要不我回去把阿姨接過來吧。我怕她等會兒上班后……」

張父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緩慢開口道：「好吧。你去我家把她接過來。先別告訴她是來醫院就行了。」

「張叔，我知道了。」陳翔站起身來，朝着門外走去。

高健本來當時接到電話后，只去洗了把臉就出門了。只是他比陳翔要規矩多了。只要是遇到了紅燈，他總會停下來耐心地等著。就這樣，他在路上耽誤了些時間。

他到了醫院后，又按照規定放好了車子。他正小跑着沖向急診大門時，跟從裏面出來的陳翔撞在了一起。兩個人都在趕着時間，也就沒看路。

高健一臉愧疚地抬起頭，他看是陳翔，「你，……」

「你，……」陳翔也是一臉的驚訝。

高健一把抓住他的手，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快進去吧。張叔在裏面坐。張越他昨晚受傷了。」陳翔說完就朝着車子跑去了。

高健跑向急診室門口，推開門就快步走了過去。還隔着很遠，他就大聲而急促地喊著：「張叔。」

張父看他來了，趕忙站起身來。「高健，你來了。」

「張叔，你坐啊。」他也挨着他坐下了。然後，他轉過臉來，又看了看旁邊的幾個人。

張父問道：「高健，你怎麼知道的？」

「哦。是陳翔打電話告訴我的。」

張父朝他點了點頭。「張越可能沒那麼快出來的。我看，你還是回去上班吧。別把你們幾個人都耽誤了。」

「張叔，沒事的。我一般在上午都沒什麼事可做的。去了也是閑着。對啦，張叔，這陳翔剛剛出去，他是要去哪兒啊？」

「他去我家幫忙把張越他媽接過來。」

「哦。」

……

牛副局長開車回來，剛剛進入市區的時候，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他靠在椅背上開始思考問題了。

他想，這時間還早。現在是直接去上班，還是回家呢？電話也聯繫不上要找的人，也不知自己有沒麻煩找上門來。

他透過車窗看向外面，馬路上是車來車往的，行人路上也是行走匆匆的上班一簇。路上也是一片嘈雜聲。

他看着那些陪着孫子去上學的老人們，還有那些趕往菜市場的家庭主婦們，他們那些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幸福。

此刻，他才覺得為了謀取更多的錢財而疏忽了自己的家人。也記不清有多久沒跟家人在一起吃過飯了。

五分鐘后，他果斷地掉轉車頭，朝着自已的家開回去了。

他的心也如一團亂麻，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地靜一靜。

……

陳翔在趕去張父家的路上，車和人都多了起來，這下他再也不敢亂闖紅燈了，便老老實實地等著紅燈了。

他匆匆忙忙趕到張父家的小區，停好車子后，就直奔張家了。等他上完樓梯時，張母剛好拎着包包並鎖好了家門。

「阿姨。」

張母忙抬頭一看，她不由得怔住了。

「阿姨，你別去上班了。我來找你有事的。」

張母滿臉驚訝地看向他。「你，……」

陳翔也來不及跟她解釋了，他一把拉住她，就朝着樓下走去了。

張母也是被他搞懵了。她看陳翔也是很急的樣子，也就只好跟着他下樓了。

到了一樓后，陳翔便拉着她朝着車子走去。

走到車旁，陳翔幫她拉開車門，「阿姨，你快上去吧。」

張母上車后，不安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陳翔側過臉來，「阿姨，你先別問了。是張叔讓我過來的。」

張母想着陳翔跟自己的兒子都是最要好的同學來的，也就知道他不會騙自己了。不過，她還是有些不安。她想，他這麼緊張的樣子，想必不是什麼好事吧。也不知有什麼麻煩事。

於是，張母緊張不安地看向窗外，她想早點兒知道這車子是開往何方的。

想着，想着，她便想起了昨晚做的夢來了。此刻，她整個人就像丟了魂魄似的。還有她那胸口也痛得要命。她趕忙抬起雙手來，捂住了胸口。靠在座位上，並且還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片刻，她睜開眼睛，緊張地朝着兩邊的窗子望去，她一時也摸不清他這是要去哪兒的。

她把臉朝他湊過去，親切地問道：「同學，你，你，你叫什麼名啊？看我這，人老了也沒記性了。老是把你們幾個的名字給搞忘了。」

陳翔朝她轉過臉來，「阿姨，我叫陳翔。」

「哦。對。我記起來了。你們幾個分別是，陳翔，高健，還有趙銳。對吧？」

陳翔點頭朝她笑了笑。「對。沒錯。阿姨，你的記性還是挺好的。」

張母擺擺手，忙說：「這人老了，根本就沒記性了。經常會張冠李戴的，鬧出些笑話來。」

「哦。沒事啊。我們也經常是這樣的。」

張母把身子也朝陳翔那邊傾斜了過去，雙手扶在座位的扶手上。「陳翔，你告訴我，這是要去哪兒啊？我看你開的車速很快的。還是小心點兒為好。」

陳翔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陳翔，你告訴阿姨，是我張越有事，還是我家老張有事啊？」張母心急地問道。

「哦。阿姨，沒有啊。你別想多了。」

張母看他不願意說出來，她也就不好再追着他問了。

車子七彎八拐的，最後，來到了醫院的門口。

這時，張母的心都快碎了。眼淚就像是崩潰的堤壩似的，刷刷刷地流了出來。

這次陳翔得按照規矩辦事了。他把車子開到指定的停車位。然後，他趕快推開車門下車，又趕緊跑到另一邊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並扶著張母下車。

他看着張母滿臉的淚水，真是心痛不已。他難過地安慰道：「阿姨，你別急。沒你想得這麼嚴重的。我們進去吧。」

走到急診室的門口，張母放聲痛哭起來了。

陳翔哽咽著勸道：「阿姨，你別緊張。好不好？我們進去吧。」說完，他便一手推開了門。

他扶着她朝裏面走，這時，張父看見了他們，也忙着站起身，走過來了。另外兩個隊員也跟着站起來了。他們一起朝着張母走來。

走到張母面前後，兩個隊員輕聲叫了聲「阿姨」。

張母難過地點了點頭。

張父也在旁邊扶着她。走到座位旁坐下后，張母有些抱怨地看向張父。「你早上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

張父只好撒了個謊。「其實，我也不知道的。我是到了單位后才知道，然後就趕過來了。」

張母想想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她記起昨晚上，他根本就沒怎麼睡覺。「原來你之前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是吧？」她那灼灼逼人的眼光看向張父。

張父趕忙避開她的眼神，搖了搖頭。「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要是我早知道的話，那我肯定會安排得更加周密些，也不至於讓他們受傷了。你說，是不是？」

張母想想，他說得也有道理。「嗯。」

她轉過臉看向旁邊坐着的一對夫婦，然後，又看向張父。

張父忙着跟她解釋，「他們是張越同事的爸媽。也是剛來不久。」

張母傷心地朝他們夫婦倆點了點頭，打着招呼。

那對夫婦也朝她點了下頭。

張母看着對面的那扇門，心裏難過的要命。當年她們也是坐在這排椅子上，焦急地望着那扇門而等著夏青青的。結果……

想到這裏，她再次淚如雨下，模糊了雙眼。她哽咽著說：「我們怎麼這麼苦命……」

張父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沒事的。一定沒事的。你別急。」

張母傷心地繼續說着：「怎麼我們的孩子就這麼多事啊……」

張父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拍着她的肩膀勸道：「你先別急。他們也是跟我們一樣的難過。你要是在這裏傷心，他們倆看着也會不安的。」

張母抽泣著點了點頭。

這時，張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大家都把目光移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