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場的候機廳里,趙銳滿腦子想的問題,便是回去了該怎樣向大家交差。
前幾天,柳青青打過來好幾次電話,問他怎麼還沒回去。他謊稱學習還沒結束。好在柳青青思想單純和信任他,也就沒再過問他了。只是擔心着他。
……
下了飛機后,他坐計程車匆匆趕回家,放下行李后,又開車往單位里去了。
快下班時,柳青青打來了電話。「趙銳,你回來沒有?」
「我回來了。在上班呢。」趙銳回道。
柳青青高興地說:「我以為你還沒回來呢。」
「青青,我等會兒下班了去接你。」
掛斷電話,他便匆匆收拾辦公枱了。
……
柳青青上車后,她便朝趙銳看過去。他已經出門十天了。她看他這十天時間又瘦了許多。臉上也沒有光澤。
「趙銳,你每天都學習到很晚嗎?」
趙銳忙扭過臉來朝她笑了笑。「沒有啊。」
柳青青帶着疑惑驚奇地再次盯着他。「你怎麼又瘦了呢?你是在外面沒吃好吧?」
趙銳趕忙緊張地回道:「沒。沒。吃得很好。」
柳青青的視線還沒從他的臉上移開。心想,難道他去培訓學習幾天也有壓力嗎?還是坐飛機的原因呢?很快,她又否定了。他上次坐飛機回來不是很好嗎。
她還是緊追不捨地問道:「趙銳,你是出差學習壓力大,還是睡得晚?怎麼就沒精神的?」
趙銳兩眼專註地看着前方的路認真地開着車,他趕忙「嗯嗯哦哦」地支吾著。
柳青青有些生氣地說:「趙銳,你看你這沒精打採的樣子,要是給肖姨看見了,她又會嘮叨的。要是給我媽看到了,她更要講你的不是了。」
趙銳只好沉默不語,表示承認錯誤了。
在等紅綠燈時,柳青青說:「趙銳,我們就在這外面吃晚飯吧。省得回家了,肖姨看到你這樣子,她不僅要啰嗦,還要擔心。」
趙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很嚴重了。為了不讓她繼續生氣。他忙回道:「好啊。青青,你想吃什麼?」
說完,他便扭過臉來看向她。
「隨便什麼都可以。」她看綠燈亮了,前面的車子啟動了,趙銳卻還在看着他。她忙指著前面說道:「快走啊。」
趙銳又朝前面拐彎走了兩條街后,把車停下來,指著前面的那家餐廳問道:「青青,你看前面那家怎麼樣?你喜歡嗎?」
柳青青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點了點頭。「可以啊。看起來還不錯的。」
趙銳把車開到那餐廳門口停下來。兩個人走進餐廳坐了下來。
服務員趕忙拿着菜譜過來了。還沒等那人開口,趙銳便問道:「青青,你看看,你想吃什麼?」
柳青青從那服務員手裏接過菜譜來仔細地翻看着,看完后,她點了四個菜一個湯。她點的全是有營養的,也是想讓趙銳把出差的這些天給補回來。
他們倆喝着茶等著菜。
「趙銳,你這次有去看張越嗎?」
趙銳立馬錶情有些沉重地點頭道:「有去看他。我都一直住在他那裏的。」
柳青青點頭「哦」了一聲。「他現在情況怎樣?有沒好一些?」
趙銳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呆這麼多天,還不是為了他。」
柳青青無比驚訝地瞪着大眼看向他,緊張地問道:「趙銳,怎麼回事?」
「唉,別提了。」趙銳搖了搖頭。
柳青青忙朝餐桌的中間探著身子趴在桌上,她伸長手來拍了下他的手臂。「張越他到底怎麼啦?」
趙銳抬起手來摸了摸後腦,繼而又不停地來回摸著自己的下巴。他沉思了片刻,心想,要是不說出來,她也會繼續追問下去的。
「我剛去的那天,張越他就病了,重感冒來的。卧床不起。學習結束后,我一直呆在他那裏。等他好了我才回來的。」
柳青青半張著嘴巴,無比疑惑地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一個小感冒竟然這麼嚴重?不會是弄錯了吧?有沒去醫院檢查?」
趙銳看她很驚訝的樣子,他只好跟他解釋道:「不是小感冒哦。而是重感冒來的。他越來越瘦,當然身體也就越來越差了,同樣也就沒免疫力了。」
「那他這樣下去怎麼行啊?」柳青青滿臉憂愁地問道。
趙銳嘆了口氣后,沉默不語。
「趙銳,要不你跟他爸爸講講他的情況吧。」柳青青擔心地說道。
這時,服務員送上來一道菜。
趙銳不想她因為張越的事而影響吃飯的情緒,便說道:「青青,快吃吧。」
柳青青卻還愣在座位上發着呆。趙銳趕緊拿起一雙筷子遞到她手裏。他太了解她了。無論是誰有困難,她都是很熱心地為別人着想的。
她拿着筷子卻遲遲不肯動筷子夾菜。接着,服務員又送上來一道菜了。
「青青,快吃菜啊。你不用擔心張越的。他已經好了,也去上班了。前些天,他爸也有找過我的,問了些關於張越的情況。再說吧,我這次出差前在路上也有碰到他爸,我有跟他說要去張越那裏的。」
柳青青點頭「哦」了一聲。「要是他爸媽知道他病了,肯定又要擔心的。我早就說過了,還不如早點回來好呢。」
兩個人開始吃着菜。
柳青青吃了幾口后,有些埋怨地說:「唉,要是他去北京沒有碰到那個鄭郁青還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你說是不是?」
趙銳抬頭朝她笑了笑。「是啊。不過。其實,其實……」
柳青青看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趙銳,其實什麼?」
趙銳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青青,其實,張越他一直都是很喜歡你的……」
「吃菜!吃菜!快吃菜!」柳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趕忙打斷了他的話。對於她來說,那已經是上中學時的事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
吃完飯,趙銳把她送到小區門口,他沒有下車。
他擔心等會兒上到樓上她家裏,肖姨看到他精神不濟的樣子,又少不了質問一番。於是,他便借口早點兒回家睡覺就走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接下來的事便是拍婚妙照了。一陣興奮過後,他又開始東想西想的了。
這眼看時間就到了,還沒告訴自己的家人。也還沒有安排爸媽來跟柳家父母見上一面。
睡不着,他乾脆坐起來靠在床頭,打開燈來,開始抽煙。一根煙抽完,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可笑。
這次回來之前,他曾勸張越盡量少沾煙酒這兩樣東西。可是,自己卻也是一樣的。
說不定此時此刻,張越也是靠在床頭抽煙解悶吧。也許,過幾天後,他又會一個人在晚上喝着悶酒呢。
想到這裏,他有點兒后怕了,不敢往下去想了。
然而,那腦子卻不受他的意志所控制,偏要繼續想這些事。
他嘆了口氣。唉,要是張越他爸這兩天再到單位找我。我該如何回答他呢?
還有,陳翔和高健們幾個少不了又要問起張越的情況來,該怎麼辦?
他有些煩躁了,伸手關了燈,便躺下來了。
……
第二天陳翔出來辦事,路過趙銳的單位時,也差不多是中午時間了。他上樓去找他。
「趙銳,你怎麼去了這麼多天?」
趙銳嘿嘿一笑。「有得玩就不想回來了。」
陳翔看有人從辦公室往電梯那邊走去了。「喂,走啊。去吃飯。下班了。」
他們倆也跟着走進電梯了。出來后,就在附近找了家餐廳坐下來了。
在喝茶等菜的時候,陳翔把趙銳又重新打了一番,他只是覺得剛才在他辦公樓上看着他有些不對勁。
「你這些天在忙些什麼?又瘦了許多呢?」
「也沒忙什麼的。」
陳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不會是有事吧?張越現在怎麼樣?」
趙銳喝着茶,稍稍沉思了片刻。他想,沒必要再隱瞞張越的實情了,都是時刻關心他的同學。還是如實地說出來吧。
他嘆口氣,又搖了搖頭。「唉,怎麼說呢。我這次去,他都病倒了,竟然是因為一個小感冒發展成重感冒了。所以,我也就多呆了幾天,昨天中午趕回來,就接着上班了。」
陳翔驚訝地瞪着大眼,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會吧。竟然這般弱不禁風的。你也太誇張了吧。」
趙銳朝他淡淡地一笑。「唉,他豈只是弱不禁風。唉,我看他再這樣下去,真是麻煩不斷了。他現在是越來越瘦了,身體就更不用說了。哪有抵抗力啊?」
陳翔聽后着實感到震驚,他就感覺是在夢中說夢話似的。愣了片刻后,他不停地摸著頭,接連嘆了好幾口氣。
「唉,這可咋辦啊?你這年後去了三次,也沒發揮到絲毫的作用。」說完,他不停地敲打着桌面,陷入深思中。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把菜接二連三地送上來了。
趙銳不希望每次大家在一起吃飯時,因為談起張越來而破壞了情緒,便笑着說道:「沒事啦。他已經好了,正常上班了。我們吃飯吧。」
雖然兩個人一直在說笑着,但是,他們的情緒還是受到了影響。也就沒有早些年那樣吃得盡興了。
飯後,兩個人繼續喝着茶。
陳翔邊喝着茶邊說着:「我看,有必要跟張越他爸說說這事兒了。」
趙銳笑着說:「早些天我有跟他爸說過這事兒的。只是我沒敢那麼如實地把張越的情況說給他聽。我也怕嚇倒他啊。」
陳翔苦笑着點點頭。
……
下午快下班時,他正在收拾著枱面上的資料,手機響了,是肖姨打來的。肖姨讓他下班後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