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銳下機后,由於心情鬱悶,感到特別的累。
他直接坐車回家了。
奶奶看他中午突然回來了,便問他:「孩子,你有沒吃飯?」
「奶奶,我不吃了。我好累,想睡一覺。」
奶奶看他一臉的疲憊不堪,有些心疼地說:「你快去睡吧。」
他進到房間,把手裏的包往桌上一扔,便倒在床上了。
他一覺睡到五點鐘,陳翔打來的電話才把他吵醒來。
他這才記起來,他們幾個同學還在等着他去彙報情況呢。
陳翔在電話里大聲嚷道,叫他趕快去到那家事先約定的餐廳里吃飯。
他急匆匆地洗漱一番后,開車直奔陳翔指定的那家餐廳。
等他走進那家餐廳時,他們幾個早已坐在那裏等候他了。
柳青青看他臉色很暗,沒精神似的,便關心道:「趙銳,你怎麼啦?怎麼這麼晚才來?」
「昨晚很晚才睡,回來后感到好睏,就一覺睡到現在。」
柳青青還是很擔心地又問道:「趙銳,你都睡了半天時間了,怎麼還沒精神呢?」
「哦。可能是我不太適應坐飛機吧。今晚再睡上一覺,明天就好了。沒事的。」趙銳慌忙回道。
陳翔忙吩咐著服務員趕快上菜。
鄧娟看趙銳還沒開口說起張越的情況來,她便大聲地嚷嚷道:「趙銳,你有去看張越嗎?」
趙銳忙點着頭,心情沉重地回道:「我昨晚在他那裏過夜的。」
大家都在緊張並全神貫注地聽他講,他卻一句話就完事了。
藍妮跟着問道:「趙銳,那張越沒事吧?」
趙銳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表情極其複雜地看向他們,緩緩地說道:「怎麼說呢。唉,還真不好說呢。」
柳青青坐在他的旁邊,她一把拉起他的手,使勁地搖了幾下。「張越,他怎麼啦?」
陳翔看他吞吞吐吐的,支吾著不肯說,便催道:「喂,趙銳,你快說啊!」
「就是。趙銳,你別讓我們老等著啊。」高健也接着說道。
趙銳嘆了口氣,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這張越,恐怕他又要很長時間才能好起來。」
他們一個個地聽得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
然後,他們就是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如何是好。
趙銳見狀,嘆了口氣,忙說道:「我都後悔當時勸他去北京了。早知是這樣,還不如不去好了。」
柳青青立馬眉頭緊鎖,無比着急地說:「那我們再叫他回來吧。別呆在那鬼地方了。反正,我對那北京是沒什麼好感的。」
陳翔拿起酒瓶給大家邊倒著酒邊說道:「很快就是春節了。到時候他回來了,乾脆別讓他去了。」
高健卻說:「這事兒也不是你們想得這麼簡單,說走就走的。他當時去,也是因為他爸的同學讓他去的。現在突然說回來,恐怕不好吧。」
趙銳點頭道:「就是啊。正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好辦呢。」
服務員很快就把菜全部上齊了。他們看着面前一大桌子豐盛的菜,卻沒興緻吃飯了,一個個地呆坐着,都在為張越擔憂。
偌大的一個包間里,頓時,安靜極了。大家都保持着沉默。除了天花板上的射燈散著微弱的光線外,真是了無生機。一個個地都是表情凝重。如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后,陳翔端起酒杯來,大聲喊道:「別坐着發獃了。大家得想想辦法才是呢。來,乾杯!」
大家舉起杯來喝着悶酒。一杯乾完,陳翔又拿起酒瓶來給他們倒著酒。
鄧娟說:「張越,他一個人呆在那裏。我們又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趙銳還在飛機上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旦他說出了張越的實情來,他們是絕對會為他擔憂不已的。
可是,不說出來,又怎麼行呢?很快就要過年了。等張越回來后,他們看到他那樣子,也會怪罪於自己的。
不過,趙銳覺得幸好還沒把張越的那狼狽不堪的樣子描述出來。他想,要是如實地全部說出來,那大家該會擔心成什麼樣子啊。
大家都沉默不語,各自想着心思。
又過了片刻,高健才打破沉默開口說道:「馬上就要過年了。等他回來了再說吧。」
陳翔嘆口氣道:「也只能這樣了。來,繼續喝酒!」
大家便舉起酒杯來接着喝酒。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沒怎麼動過筷子。他們只是喝了好幾瓶的悶酒。
……
肖姨眼看就快過年了。她也知道柳青青和趙銳的一些同學已經結婚了,還有一些也正在準備了。
她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了。前段時間,柳青青的媽媽回來市裏,肖姨也暗中提醒了她媽,可她媽好像不急的樣子。這可把肖姨給急壞了。
第二天晚上,趙銳下班後跟柳青青回來了。肖姨忙着招呼他,並關心道:「趙銳,你這次去北京冷不冷?你那同學的婚禮熱鬧嗎?」
趙銳淡淡地回道:「肖姨,不是特別冷。還好,都是晴天來的。」
「趙銳,你那同學的婚禮應該很熱鬧吧?」
「是啊。很熱鬧的。」
接下來,肖姨便朝着正題奔去了。「趙銳,你們的同學都接二連三地結婚了。沒結婚的也差不多快了。」
趙銳點頭「嗯」了一聲。
柳青青到陽台收衣服去了。
肖姨看機會來了。她趕忙一把拉住趙銳的手,嚴肅而又很認真地說道:「趙銳,我跟你說呢。你得抓緊時間啊。你看陳翔他們很快也要結婚了。」
趙銳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說了聲「謝謝肖姨關心」。
肖姨見他不急不躁的表情,真替他着急。
於是,她便悄聲說道:「趙銳,你還擔心什麼?你看,她們家什麼都有的,你還愁什麼呢?這些將來還不是統統歸你的。所以啊,你得抓緊時間才是呢。要不然啊,這夜長夢多的。」
趙銳真是對肖姨說不出有多感激。肖姨一直以來都是在為着他說話的,時刻都在關心着他,為他着想。
肖姨還準備接着說,可是,柳青青卻拿着衣服走進來了。她也只好作罷。
她不會再接着問話了,趙銳也總算是鬆了一大口氣。
……
晚上,趙銳回家后,抱起酒瓶喝着悶酒。
一瓶酒喝完后,他感到特別的困。他洗了把臉便倒在床上了。
很快便睡著了。兩個鐘頭后,他醒來了,起床上了個洗手間。
此時,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他躺下來繼續睡。可就是睡不着了。
一旦睡不着,滿腦子的問題便接二連三的來了。
首先,當然是今晚肖姨提起的事。他每每獨自一人想起這個問題時,他就感到有些后怕。
他想,肖姨說得沒錯。是的,是該考慮了。
只是,這該拿什麼資本來考慮呢?
他也曾經感到迷茫過,無助過,糾結過。
雖然柳家父母都對他很好,可他還是感到非常自卑。
就這樣,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而睡不着就會想問題。想得越多,就越是睡不着了。
然後,他又想到了張越。他想,此時此刻,張越應該也是還沒睡覺的。
他想像著,張越或許正坐在椅子上,頭靠牆壁,望着天花板發獃。或者就是坐在電腦前看着鄭郁青的照片獨自黯然傷神。或者就是跟自已一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更有可能,他抱着酒瓶正在借酒消愁呢……
想到這裏,他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魔爪揪得一樣痛。
他替張越感到難過,也不知他接下來會怎樣。
他想,他今晚是鐵定睡不着了。
於是,他索性乾脆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繼續胡思亂想。
他望向窗口,那帘子的縫隙里鑽進來幾縷淡淡的光照在牆壁上。要是以前半夜時分還睡不着,他只要看到有一絲光亮,便會感到充滿希望。
可是,今晚他卻覺得這幾縷光就跟一把把利劍一樣,穿剌著自己的心口,無比疼痛。
並且,這幾縷光就跟凍庫的冷氣一樣,冷氣流直逼着他而來,他感到寒氣襲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
而張越呢,也正如趙銳所猜測的那樣。他今晚也是沒心情睡覺了。鬱悶至極,他便去到小店裏買了一大堆酒水回來。
獨自一人喝着悶酒,等待着漫漫黑夜過去。
他真的感到無比迷茫,想不出接下來的下一步該怎樣走了。
他也無不感到焦急,很快就要過春節了。到時候回家了,爸媽看到他這幅頹廢的模樣,不知會作何想。
他也不想讓爸媽擔憂他。可是,他就是無法振作起來。
在他看來,自己剛回國的那一陣子,爸媽的精神處於最佳狀態,頭上的白髮沒了,臉上的皺紋也少了。他也希望他們一直都是保持這樣就好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這次春節回家了,自己的這個狀態肯定又少不了爸媽的嘮叨和擔憂了。
他重重地吐出一大口氣來。接着,他又打開一瓶酒來,抱着酒瓶繼續喝着。
一瓶酒喝完,他頭靠牆壁,再次重重地呼出一大口氣來。
他想,今天趙銳回去了,大家又得為我而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