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那護士拉開門走出來了，張越站在門口忙緊張地看向她。

還沒等他開口。那護士便說：「小孩已經沒了。要不是因為有小孩可能情況還會好很多的。」

張越微微點着頭，他心裏難受死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

那護士朝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了。

張越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傷心難過的樣子，他抬起手來用衣袖擦拭著淚痕。

他媽遠遠地隱約聽見說到小孩，她霍地一下子站起來，衝過去忙拉住了那護士的手。

「醫生，你剛才說什麼小孩？她現在情況怎樣？還危險嗎？」

那護士忙解釋道：「病人可能剛懷小孩不久，已經沒了。這就更加麻煩了。」

只見張越他媽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便倒下去了，那護士驚叫了一聲「啊」，她慌忙蹲下身子來扶她。

陳翔和張越立馬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並扶她坐回到座位上。

張越他媽難過地仰頭靠在牆壁上，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張越他爸也跟着大步奔過來了。

他焦急地問道：「怎麼回事？不是正在裏面搶救嗎？你冷靜點兒，千萬別再出亂子了。」

頓時，他媽聽了這話，感到十分的委屈，眼淚嘩啦啦地再次流出來了。

趙銳和陳翔忙坐到她的兩旁安慰道：「阿姨，你別急，這醫學技術發達了，沒問題的。阿姨，你要不先回家休息吧。坐在這裏有點兒陰冷，別感冒了。」

趙銳看着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感到很難過。他忙從口袋裏掏出紙巾來，幫她擦著淚水。

張越他媽哽咽著搖了搖頭，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這時，趙銳才注意到張越也受傷了，他看到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跡。

他忙走過去說：「張越，你讓醫生幫你檢查下，看傷到哪裏了，趕快處理下。」

張越微微抬起頭來，無力地回道：「我沒事的。」

陳翔也走過去跟着嚷道：「快讓醫生給看看。你這一上班又得忙了，帶着傷怎麼能行啊。」

他爸也走過來了，聽他們倆提起來，他才想起張越也是受了傷的。

「張越，你讓醫生給檢查下看，有傷就得趕緊治。」

張越搖了下頭，「沒事的。」

趙銳和陳翔強行地把他拉到旁邊的診室里讓醫生幫他檢查。

張越他爸走到他媽的身邊坐下來。「要不，你先回去吧。坐在這裏會越來越冷的。」

他媽抬起頭來，紅腫著雙眼，傷心地說：「他們要是提前告訴我青青有了孩子，我就不會讓他們倆晚上出來的。這下孩子也沒了。人也受傷了。也不知青青還……」說到這裏她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張越他爸驚訝地看着她，很不解地問道：「什麼孩子？」

張越他媽哽咽著說：「這青青不是剛有了孩子。剛才那護士說的。」

張越他爸一連嘆了好幾口氣，很生氣地怒吼道：「有了孩子，他們自己就不知道？」

張越他媽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停地嘆著氣流着淚。

張越他爸也靠在椅背上不停地嘆著氣，心如刀絞般的疼痛。

時間漸漸地過去了，醫院裏面也安靜了許多。

手術室里醫生還在繼續忙碌著。

幾個人坐在過道里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嘆著氣，他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急救室的那扇門。

……

夏青青的媽媽安靜了一會兒，現在她又開始牢騷滿腹地吵鬧起來了。

她一個勁兒地埋怨道：「都是你惹的禍。要不是你同意青青去，也就不會出事了。」

夏青青她爸爸指着她大吼道：「讓你冷靜點兒，你就是不聽。等會兒人家來了，給人家看到我們這副德性，叫什麼體統啊。講出去多難聽。你還要不要做人？你讓青青以後怎麼做人？」

夏青青她媽也不甘示弱地吼道：「你凶什麼凶？我才不給你凶呢！」

「我哪有凶你？這大過年的你還吵吵的，讓人不得安寧。」

他剛說完，突然手機響了，夏青青的媽媽立馬轉過臉來望向正在充電的手機。

夏青青她爸霍地站起來沖向對面的柜子。她媽媽也立馬從沙發上彈起來，朝着柜子跑過去。

夏青青她爸迅速拿起手機拔掉充電器的線，快速接起電話來。她媽站在一旁緊張地望向她爸。

「喂，喂。」

「喂，你好。我是張局長派過來接你們的。」

「哦。我知道了。請問，你們到了什麼地方？」

「我們已經到了離你家小區不遠的十字路口，紅綠燈路口。」

「那好。麻煩你們了。你們就在那裏等我們。我們馬上就到了。」

說完，他就匆匆地掛掉了電話。

他轉過身對夏青青她媽喊道：「他們已經來了。我們快下去吧。」

夏青青她媽轉身跑回沙發旁拎起沙發上的行李包，朝着門邊奔去。

她爸爸拿着手機，換了鞋子走出門外，接過她媽手裏的行李包。她媽鎖好大門，兩個人便跑着下樓了。

他們倆急匆匆地趕到家附近的那個紅綠燈路口，已經有兩部車靠在前面的路邊了。她爸猜想可能是來接他們的。

於是，她爸便拉着她媽朝車子跑過來。

車子上坐着的人也看見他們了。有兩個人趕緊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朝他們倆招着手，迎上前去。

「你好！是夏先生夫婦吧。」

夏青青她爸忙點頭道：「對。我們就是。」

那人說：「我們是張局長派過來接你們的。你們快上車吧。」

那人忙從他們手裏接過行李包，並拉開了車門，讓他們先上了車。

夏青青她媽焦急地問：「請問，這趕到醫院得要多長時間啊？」

前面駕駛位上的司機說：「如果不堵車，正常情況得要兩個鐘頭。」

頓時，她覺得兩個小時該有多漫長啊。眼淚一下子又流了出來。

她哽咽著問：「你們在醫院有看到我的青青嗎？她傷得怎樣？」

坐在前面副駕駛位上的人忙說道：「不好意思。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張局長安排我們過來接你們，我們接到通知馬上就出發了。也沒來得及去醫院看。」

夏青青他爸感激地說：「真是幸苦你們了。這大晚上的還大老遠地讓你們跑路。」

那人說：「沒事的。誰都不希望出現這種事的，再說這又是大過年的。我們也希望你們能夠早點兒趕到醫院。」

夏青青她媽聽這人說話的口氣，她猜想女兒的傷勢應該很嚴重，要不這人也不會說希望我們早點兒趕到醫院了。

她想到這裏便忍不住哭起來了。

夏青青她爸坐在旁邊覺得她坐在別人的車子裏面哭哭啼啼的，又加上這大過年的，擔心別人會忌諱。他便用胳膊肘兒輕輕地碰了下她。

坐在前面副駕駛位上的那人便扭過頭來安慰道：「你們別急，很快就到了。放心，不會有事的。」

開車的司機也稍稍側過臉來勸道：「你們別急。凡事都要往好處去想。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你們放心，有我們的張局長在，有什麼麻煩都會很快得到解決的。」

而夏青青的媽媽則越是安慰她，她卻哭得越是傷心。

夏青青她爸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紙巾來，抽出兩張塞到她手裏。

夏青青她媽擦完眼淚，抬起頭來看向窗外，已經走出市裏面了，外面一片漆黑。

她又扭回頭望向車子行駛的前方，前面遠遠的也是黑黑的一團，只是車子所到之處，車子的燈光照亮了前面的些許地方。

夏青青她媽看着這黑黑的夜色，心想，也不知女兒在醫院裏會躺在什麼樣的病床上？還有那張越會不會守在她的床前照顧她？更不知那張越的爸媽會持什麼態度？……

漸漸地，路上來往的車輛減少了，司機也加快了車速。

夏青青她媽心裏就像是堵了塊石頭似的，難受的要命。

於是，她又開始牢騷抱怨起來了。

她把臉轉向她爸，埋怨道：「就是你。不該讓她去的。不然，也不會……」

雖然她說的聲音很小，但是，夏青青她爸爸特別地敏感，他立馬伸過手去堵住了她媽的嘴巴。

並用她們的本地方言輕聲說道：「你快點兒住嘴。別讓人家聽見了。」

就這樣，她也只好安靜了。

……

夜深了，醫院的過道里靜悄悄的。他們幾個人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急救室的那扇門。

張越他媽感覺就像是在這椅子上坐了一個世紀似的漫長。

隨着氣溫的降低，一陣陣寒氣襲來，他們幾個人很本能地縮了縮脖子，拉緊了衣服。

張越他爸脫下了外套披在他媽的身上。

過了一會兒，張越他爸單位的幾個同事也來了。他們也在焦急地關心着病人在裏面的情況怎樣了。

可是，那急診室裏面就是沒有一個醫生出來，連一個護士也沒走出來。

他們剛剛來的幾個同事除了說些安慰家屬的話外，也不知說什麼好了。他們都靜靜地坐在過道上的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

趙銳看看大家都有些睏倦了，又加上很冷。他便關心地跟張越他媽說：「阿姨，你跟叔叔先回家添件衣服吧。這裏有我們幾個在。等天亮了，你們再過來看看吧。」

張越他媽難過地搖著頭，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必須要在這裏守着。要是我們回去了，等會兒青青他爸媽來了，看我們都不在這裏，他們會怎樣去想我們呢。更何況，這是在我們家出的事。再說，要是等會兒青青從裏面出來了，我們也可以幫忙照顧下。」

趙銳只好點點頭，表示贊同她的想法。

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那扇門，希望那扇門馬上打開來並把夏青青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