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這頭的幾個人總算是放下心來。文青水好信的想要去拿多多的外衣，被宋喜軍一下子拉住。

「老婆，這糖有大用！」

文青水頓時就一皺眉。

他這言外之意是她會沒收糖果嗎？在他心裡，她就這麼苛刻？是，她為了怕多多牙齒不好，限制她吃糖。可是她也沒到了這麼不近人情的地步啊？何況，這糖還許給了方木。她不就是好奇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塊糖嗎？

「老婆！我錯了，你就是好奇！」宋喜軍求生欲爆棚，也足夠了解文青水。

「讓方木和小多多在這裡多住幾天吧！兩個孩子比我們大人強！」

老爺子是極其心疼方木的，尤其方木這個樣子以來，甚至於比對小多多還上心。老人家這一年多也沒少為了這孩子發愁。身體情況更是每況愈下。現在老爺子發話，誰也不敢反駁。當然也沒有人會反駁，這裡有哪一個是不關心方木的？

「王啟，那老哥叫什麼？人在哪兒呢，有時間請家裡來吧！」

「從打事情結束，他就不肯和我說什麼了！甚至根本就不見我。他在警方那裡登記的是方艾。可是根本就查不到有這個人。半年前他被曹白帶走了！我猜應該是去蘇州了，想找我也能找得到。只是——」

「只是你不知道找還是不找？王啟，我知道你不想再回看過去。我也贊成，人總是要像前看。可是我覺得方木需要一個真相！你母親也需要一個真相。而且我想說，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兒子！」

只是一句話，王啟鼻頭就是一酸，趕緊抿了抿唇，把眼淚憋了回去！

「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天方木沒去上學，小多多也沒去幼兒園。小多多帶著兩隻狗，滿後院瘋跑，彷彿每一個角落都是她銀鈴一般的笑聲。方木就坐在涼亭里，旁邊放著一塊毛巾、一個水壺。手卻放在衣袋裡，衣袋裡躺著一塊糖。

只是一周的時間，方木就像是春天發芽的小草，一天一個樣。現在甚至比以前變得更加沉穩、溫柔、平靜。臉色也越發紅潤起來。尤其是對待小多多，簡直甜膩到連文青水都要吃醋。

而小多多也整天把小叔叔放在嘴邊上。巴不得天天有一個大孩子帶著她瘋。尤其這個大孩子還完全把她擺在第一位。只要她稍微一皺眉，大孩子就會想出各種有趣的遊戲哄她開心。現在她已經讓她的父母親都靠邊站了。

宋喜軍看見文青水遠遠的看著兩個孩子，一副即欣慰又不甘的樣子。他笑著在後面環住她的腰，輕撫著她的小腹，在她脖頸上印上一吻。

「老婆，別難過，孩子長大了，終歸是要離開我們的。你還有我。」

「我知道孩子遲早要飛走的，可是她才三歲多，我真的覺得好害怕，心裡空落落的。」

「老婆！她只是貪玩，她才三歲！你怎麼弄得好像是她馬上要出嫁一樣！」

「可是我的心情就是好像要把她交出去一樣！」

「呵呵，你就是太無聊了！我有一個好辦法！可以讓你很快就忘記這件事！」

「什麼辦法我也忘不了，那是我女兒，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文青水氣呼呼的說，像是小孩兒一樣的使著小性子。她其實就是越說越來勁。方木她頂喜歡，孩子恢復活力她高興還來不及。更何況小多多不來擾她，她消停一會兒享受著呢！只是剛剛忽然有感而發而已，只是宋喜軍的話讓她故意放縱自己的負面情緒而已。說白了，還是被寵壞了。

宋喜軍帶著寵溺的笑意從後面探過頭去看著她。這一年多來，沒有了外界那麼大的壓力，文青水原本剛烈的性子也柔軟不少。竟然比以前更像是一個甜蜜熱戀中的小姑娘了。這個樣子的她越來越讓他愛不釋手。寵壞了有什麼關係？他樂意。

「什麼好辦法？」最後文青水還是忍不住問他。

「我們再生一個！」

「什麼？」文青水的聲音都高了八度。但是隨後被吞沒在某人的濕吻里，雙頰緋紅。

——

終於王啟查到了蛛絲馬跡，一家三口向蘇州出發了。

臨了小多多與方木灑淚分別，哭天嗆地！搞得兩家家長像是罪大惡極一樣。最後還是方木趴在小多多耳邊說了一句話，才讓小多多破涕為笑！樂呵呵的把小方木送上了車。

「嫂子，你猜方木說了什麼？」宋愛民湊上來小聲問文青水。

「還能有什麼，無非就是說去給她買好吃的了！」

宋愛民一臉驚訝。等車走了就抱起小多多走向了一邊。

哪用得著威逼利誘，只是一塊無糖小蛋糕，小多多就乖乖招供。

「小叔叔說給我帶醬汁肉還有鮮肉月餅哦！」

文青水遠遠的就看見宋愛民朝她豎起大拇指，忍不住驕傲的抿嘴一笑。

——

蘇州是個有山有水，人傑地靈的好地方。王啟為了讓方木過得開心，還特意先帶著他去十大景點遊玩了一番。其實王啟也是在躲避見面的時刻。

自我封閉了一年多的方木總算是有點孩子的影子了。王啟和李玟滿心的欣慰。卻發現他真的變了很多。就連喜好也變成了吃。沒關係，有喜歡的就好。即便是天天山珍海味，他們夫妻也供得起。

玩了三天，方木也累了，早早的沉沉睡去。

李玟從他枕邊把著名小吃放到了桌子上，又歡喜欣慰的看了一眼兒子，才回到王啟的身邊，頭枕著他的手臂。

王啟摟著她，兩個人就像是新婚燕爾，十分和諧有愛。只是今天王啟摩挲著李玟的手臂有些心不在焉，臉色也不太好。李玟自然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

「啟，明天就過去吧！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老公，是孩子他爸！這回也算是能徹底知道母親的經歷。爺爺若不是魯齊，或許方木還能開心些。到時候你心裡的石頭不管怎麼樣也該放下了，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我想的通！他現在住的地方是自己蓋的四合小院。不管怎麼樣應該也算是有個幸福的晚年。不管他和我們有沒有關係，我們都可以安心了。」

「嗯！」

李玟用手臂環住了他的腰，緊緊的抱著他。希望給他自己全部的支持。

第二天他們開著車，到了那個依山傍水，幾乎與世隔絕的山間小院。

小院雖美，依山傍水，紅油漆的大門，高大的粉白牆壁，看起來歲月靜好。就是不知道他們的造訪會掀起怎樣的波瀾？而且他們一路走來，開車都用了兩個多小時。王啟真的很擔心。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一旦生病要怎麼辦？

王啟敲了敲大門，卻沒有響應，反而門一碰觸借著風勁就開了。王啟想了一下，邁步走了進去。

只是一進去，他就愣了。

迎面看見的竟然不是一面影壁牆，而是一扇孤零零的黑油漆的大門。門兩邊沒有牆壁相連，大門就像是空立在四方的天井中央，莫名顯得十分詭異。大門通體黝黑，上面是黑色的雨搭，門上兩個黑色的大門環銜在獅首的口裡。

王啟定了定神，他沒有再推開黑色的大門而是決定饒過去。但是走到左側，他更驚呆了，左側竟也是一個一模一樣的大門。他又繞過去終於發現，原來是在小院的天井中用四扇一模一樣的黑色大門排了一個四方形的封閉空間。

李玟緊緊拉著方木，這詭異的裝飾，讓她和方木都有些莫名的緊張。

「你們是誰？」一道毫無波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們來找人！」

王啟說著慢慢轉過身去。他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這張臉的所有人是曾經的曹白。他在一年前改了名字叫一空。此刻的一空一臉的淡然，沒有一點情緒，原本白皙的稜角分明的臉頰，也罩著一層安定。

「您到屋裡坐吧！老人家一直在等你。」

兩個人正說著，黑色大門空間，靠近他們這一邊的門吱嘎一下打開了。一陣小電機的嗡嗡聲過後，大門下面的門檻落到地面一平。老頭兒從裡面坐著電動輪椅出來。像是根本就一直在等他。

只是老頭兒蒼老的愈發厲害了。緊皺著眉頭像是在忍受著說不盡的痛苦。花白的頭髮也更加稀疏。就連坐在輪椅上，也需要用繩子捆著才不會掉下去。

「你來了！」

他開口說出的聲音卻愈發平和，看著他們的臉色疲憊痛苦中透著滿滿的慈愛。

只是這個目光，其實一切已經不用再說了。

「方木！」老人淡淡的喊了一聲。想要抬一下手，終究沒能成功，又放下來。

躲在母親身後，探頭看著他的方木淡淡的強擠出一個微笑來。即便是這樣李玟已經很驚喜了。面對那件事中的人物可比面對小多多困難的多。他能笑出來，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你才記起來我讓你把那衣服給你媽媽的話嗎？」老人只是淡淡的像是拉家常一樣的詢問，完全沒有一點責問的意思。

「嗯！」方木點了點頭，有些窘迫。

「沒關係，好在你還是記起來了。我老頭子也等到你了。不用擔心，你們不來的這段時間，我過得很平靜。你們來了，我的心愿也就要了了。我也該去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