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引開了保護她們的人，即使心裡明白她更該告訴那人真相而不是傻乎乎去送死。但她不敢，不敢拿方木的生命開玩笑。最後她還是去了後面街的崗亭。

她不可能讓他的孩子毫無防護的獨自去面對那些窮凶極惡的人。有她在至少孩子心理會有一絲安全感。

可是上車不久，原本緊張的每一個汗毛孔都在警惕的她竟然抱著孩子睡著了！

等到再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黑黢黢的屋子裡。至於過了多久，根本一無所知。

「方木！」李玟嚇得一下子慌了，除了一身冷汗。因為她懷裡空空如也。孩子呢？

「方木——」

「別喊了，孩子在我這兒！」一個蒼老的男性聲音像是透過遙遠的時空傳來。

定了定神，李玟才又恢復了一些視力。借著微弱的星光，她才看出來她獨自在一個房間里。視線所及除了她和她身下的床，再無一物。

「方木——」李玟又喊了一聲，向著感知的對面的牆壁而去。果然聲音再次傳來，這次近了些。

「我再你隔壁房間！孩子在我這兒！放心吧！他還沒醒！」

「你是誰？這是哪兒？」

老頭沒回答，卻轉了話題。

「你也是被抓來的吧？」

「您也是？」

「是！」

「這孩子叫方木？姓方嗎？」

李玟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信任這個見不著面的陌生人。更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他們為什麼抓你們？」老人像是明白她的難處，又換了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其實李玟大概猜到也許是因為王啟，因為宋氏。

「沒關係，不說也罷！孩子在我這邊睡在床上！他們也沒有難為他。衣服還很乾凈。剛剛還用保溫桶送來了粥和雞蛋。看起來他不會遭什麼罪。你放心吧！」

說完老人也不在說話了。

李玟隔著牆壁咬著嘴唇，絞著手。她這才發現，她這邊床頭也有一個保溫桶。

對方為什麼抓她們？若是她猜想的那樣，怎麼會有這樣的待遇？這裡的東西能吃嗎？一切都沒有答案。

「媽媽！」不知過了多久方木的聲音傳來。

「兒子！媽媽在，你怎麼樣？」頓時李玟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淚，說話也帶了哭腔。

老頭兒佝僂著身子坐在方木床邊的地上。借著微弱的星光，赫然就是老頭子從沙漠帶回來的老人。老人依舊是那件髒兮兮的衣服，帶著血痂，亂糟糟的頭髮攪在一起。

但是他慈愛的眼睛在夜裡閃閃發亮。他用粗糙的大手，艱難的摸了摸方木的腦袋。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戈壁牆，又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方木也不小了，經歷這麼多，也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早熟些。頓時懂了，老人是告訴他不要讓媽媽擔心。

「媽，我沒事，我很好！」

老頭兒頓時豎起了手指。朝著孩子笑笑。

小孩子沒什麼防備心，也就真誠的笑了。同時肚子咕嚕一聲。

老頭兒笑笑，伸手拿過來保溫桶，打開遞給了方木。

「吃吧！多久沒吃東西了！」

「媽媽，你那裡有吃的嗎？」方木第一時間想起了媽媽。老頭兒笑得更加溫柔。孝順的孩子自來都是更討人喜歡些。

李玟有過糾結，但是孩子那麼小，不吃也挺不過兩天，索性就聽天由命吧！

「有！好兒子，你吃吧！」

方木這才低頭大口吃了起來。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著。

「場面很溫馨啊！」門口忽然傳來冷冰冰的說話聲。

方木嚇得勺子都掉了。

「別怕、別怕！」老頭兒一邊安慰著，一邊朝門口看過去。「魯齊，真難為你這麼晚不睡，對我們還這麼上心！但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的。你死了心吧！」

「呵呵！」老頭子冷笑一聲。「你會說的！明天晚上我來找你！對了，這孩子叫方木！你不覺得很有深意？」

說著帶著猖狂的笑聲，腳步聲遠了。

「方木？方木？方——木——，你叫方木？」老頭兒頓時瘋了一般，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方木只不過十來歲的孩子，經過這些變故，看不到親人，早就是驚弓之鳥。此時更是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兒子！方木！怎麼了？別嚇媽媽啊！」李玟頓時慌了，拚命拍打著牆壁。

「別哭，別哭，是我不好，是我亂了，嚇到你了！不哭，不哭！」

老頭兒安慰著，可是方木已經躲到牆角去。他怯生生的眼神一下子觸到了老頭兒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老頭兒一時間有些看得呆了。眼淚一下子在渾濁的眼睛里流了下來，順著臉淌到鬍子里。

老頭兒傷很重，雖然沒死，可是行動根本不能，只有手臂能夠微微抬起，想蹭過去安慰孩子卻是萬萬不能的。眼看著孩子嚇得小兔子一樣只能是干著急。

「方木——」李玟在那邊看不見摸不著更是急的火上房，可是心裡再急，卻無計可施，只能拚命拍著牆，一個勁的喊著。

「孩子別怕，你看爺爺這麼大年紀了，腿又斷了，走不了。不會傷害你的。只是剛才有些激動。孩子媽媽，你也冷靜點，這樣孩子才能冷靜下來。他在裡邊牆角，你去那裡和他說話。」

李玟立刻聽話的向牆角挪，一邊挪一邊喊著方木的名字。

終於過了好一會兒，方木才平靜了一些。但還是怯生生的看著老頭兒。

雖然這裡的光線昏暗，但老頭兒在這裡很久了，因此孩子的神態和眼神他儘管眼睛老眼昏花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方木！」老頭就直直的看著，念叨著。

當年艾淑在魯齊把她丟給兩個乞丐的時候也被嚇得這個樣子。雖然他及時趕到結果了那兩個人，可卻她近乎**，嚇得連連後退，眼淚汪汪的驚恐的只剩尖叫。

他把衣服披在她身上，她卻拚命掙扎。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她還在不停的尖叫，拚命抓撓他。

一直到那麼多天以後她還是這樣怯生生的，不敢見任何人，也不敢離開他。

老頭子像是一下子透過這個孩子看到了當年的艾淑。

「方木！乖！我是——」

一瞬間，老頭子警覺起來，迅速收斂了情緒。現在他知道這娘兩個為什麼會來這裡了！無數思緒像是電光火石一樣在他腦海里翻轉。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需要的事冷靜，更需要確定這孩子的真正身份。若他真的是方木，那他就得拼了命保護他了。

確認身份？幾乎不用確認，從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毫無來由的喜歡。還有他的神態、舉止。

等等，他知道的魯齊也知道。他又怎麼知道不是魯齊投其所好故意為之呢？冷靜，必須冷靜。

「方木，別害怕，爺爺有幾句話問你。你多大了？」

「十歲！」

「十歲？是個大孩子了，可以保護媽媽了是不是？」

果然一直膽怯的孩子提到保護媽媽鎮定了許多。隔壁的李玟也聽著他們的對話。

「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好嗎？」

……

老頭現在看起來蒼老、不堪，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因此也就更沒有人知道他曾是怎樣叱吒風雲的人物。可以說前期老頭子魯齊要是沒有他的幫助，決不能從兩手空空的乞丐打下一片天地。試問一個這樣的人去和一個十歲的孩子鬥智商，孩子怎麼可能能贏呢？

終於方木在交談中不再恐懼，而老頭兒也在交談中確定了孩子的身份。一個十歲的孩子，若是魯齊安插進來了，怎麼可能說的天衣無縫？這孩子頂多就是他不是方木。但也絕不可能是魯齊安排的。

「孩子，想不想你和你媽媽都安全無事？」

「想！」

「乖，那你就不要和明天來的老頭子對著干。他說你是誰，你就是誰！好好把握你的新身份。你才能救你母親！」

「我不懂！」

「沒關係，你母親會教你的！」

李玟在隔壁一直聽著老頭兒與兒子的對話，她知道老頭兒在確認她們的身份。可是她不懂他們即便知道了她們娘倆是王啟的老婆和孩子會有什麼大不了的關係。她也並沒有聽懂老頭兒說的什麼新身份。她只是聽懂了老頭兒話裡有話。

終於夜神人靜，嚇得不輕的孩子太過疲憊被老頭兒好說歹說哄著爬回到床上睡去了。看見這稚嫩的臉頰，那雙受驚的眼睛。他不能再沉默了，是時候也該採取行動了。

老頭兒忽然動了。拚命向窗口爬去。可是沒挪動一厘米，他就疼得汗流浹背。短短三米的距離，卻要用厘米去劃分。足可以想見老頭要付出多少艱辛。

終於在天要亮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老頭蹭到了窗口。整個人虛弱的像是一片羽毛。老頭喘息了一會兒，把雙手團起來放在嘴上，竟然發出兩聲極其尖銳的聲音。倒是很像附近那些無聊的烏鴉。恐怕也只有老頭兒這樣的鑽研才能分便出差別吧。

只是過了半個小時，走廊里卻傳來輕微的一響。隨後曹白略有些蒼白的臉出現在門口。只是輕輕一晃，曹白開了門，像是那個鎖被阿拉霍洞開的咒語一下子打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