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里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林雲墨低吟著,攥緊了千山暮微冷的手掌,笑問:「夫人許的什麼願?」
千山暮微微一笑,反問道:「我的心思王爺還不清楚?」
月上中天,迷離的煙花已散盡,如水樣的煙紗在夜色里婆娑起舞,林雲墨抬眸看向幽冷的天幕,嘴角揚起暖暖的弧度來。
不遠處,李繼與趙飛走了過來,「王爺,王妃吉祥!」兩人恭敬的行禮。
「不必多禮,今日煙花的事,你們辦的極好,一會回王府領賞。」林雲墨朗聲笑道。
「謝王爺!」李繼說完,走上前,自懷中拿出一卷東西,交給了林雲墨,林雲墨伸手捏破封蠟,抽處裡面的紙卷,面色無波的看了一眼。
借著微弱的月光,那張紙紋路,標註均十分清晰明了,似乎是張地圖。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林雲墨默然的將紙卷好,塞進懷中。
李繼抱了抱拳,就要離開,卻見一側的趙飛傻愣愣的紋絲未動,他皺了皺眉頭,暗地裡碰了趙飛一下,示意可以離開了。
趙飛方自神遊中清醒,慌忙抱拳,有些拘束的說道:「屬下願王爺,王妃平安康健,早生貴子!」李繼一聽臉都綠了,也不敢看林雲墨的臉,很是忐忑不安,忍不住暗自咒罵著:這個一根筋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雲墨卻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打破了空氣里凝滯的那一抹尷尬:「多謝趙將軍,下去吧!」
李繼拽起趙飛,待走遠了些,他飛起一腳踢向了趙飛的屁股。
「無緣無故的,幹嘛打人?」趙飛眼中閃現出怒火。
「你要死啊,知不知道,子嗣之事在王府尤其是王妃跟前是禁忌,決不能提的!」李繼低聲怒斥著。
趙飛不解的摸摸鼻子:「為何不能提?發生了什麼事嗎,我怎麼沒聽說?」
李繼壓制著即將噴出的怒火:「你一年到頭都在軍營中,能聽說什麼,王妃早些時候受過傷,身體受損,唉.....總之,你以後注意著點,千萬別再犯忌諱啊!」
趙飛重重的點著頭,邊走邊帶著一絲惋惜的說道:「這確實是一大憾事啊!」
「夫人可是餓了?咱們這就回府了!」林雲墨伸手過來要牽她。
千山暮手臂一縮,躲開了林雲墨的手,撒嬌道:「忽覺雙腿發軟無力,王爺可否背我回府?」
林雲墨展齒一笑,蹲下身來:「夫人上來吧……莫不是昨夜累著了?」
千山暮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爬上了他的背。
趙飛的無心之言又勾起了她的傷心事,仰頭看向莫測的夜空,殘星閃爍,散圍在溫媚的明月旁,忽覺眼眸酸澀,睜閉眼的須臾間,已有大顆淚珠滾落,沒入林雲墨的脖頸間。
林雲墨僵了一下,揶揄道:「夫人莫不是因為沒得到壓歲錢而怒極而泣?」
千山暮悶悶的哼了一聲,張了張嘴本想懟他,卻不想反倒笑了出來。
回到府中時,府中的膳堂忙的熱火朝天,正在做守夜吃的麵食,錦川國的新春是沒有水餃一說的,年夜要吃的麵食叫餺飥。
是將蔗糖還有磨的細碎的水果肉以及芝麻摻進面中揉滑,最後揉成又圓又細的長條,取一寸長小段,置於手心中,大拇指按住,由近及遠一搓,便搓成了一個中間凹,兩邊翹起來的貓耳朵,將這些貓耳朵撂進湯鍋里煮熟,再澆上配好的甜糯湯汁,便是能甜掉牙的餺飥。
今夜,府中所有的紅紗燈籠,琉璃燈全都點亮了,院內的每一處角落都氤氳著節日的喜氣。
留在府中的丫鬟護衛們都領了沉甸甸的賞錢,一個個都喜上眉梢,笑的合不攏嘴。
由於昨夜沒睡好,千山暮實在沒精力守夜,便吃了些雞肉跟餺飥,打算回房。
她一路打著哈欠幾乎是被林雲墨拽著回了春韻堂。
「王爺,可是有去赤水的打算?」躺在床榻上,千山暮想起了李繼的那個紙卷,強打精神問道。
林雲墨笑吟吟的嘆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夫人的那雙眼睛啊!」
千山暮想了想說道:「此去定是兇險異常,王爺要帶誰?」
「既然是險境之地,夫人為何不勸為夫放棄?」林雲墨伸手將千山暮的錦被掖好,好奇的問著。
「打定主意的事,王爺恐不會聽取任何人的勸說。」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王爺要帶誰一起?」
林雲墨想了一會兒,斟酌半天的說道:「只帶不能即可!」
「不行!」千山暮眉宇間罩上焦急之色:「如此危險,要多帶幾人才可?說不准他們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王爺自投前去!」
林雲墨從容一笑,勸慰道:「夫人且放寬心,為夫何時做過沒把握之事?」
千山暮緊緊的看著他,清澈的眼眸里滿是凝重:「若要我放心,請王爺將我也一併帶去!」
「胡鬧!」林雲墨皺皺眉:「夫人身在王府為夫才能安心,跟了去,倘若有個閃失磕碰豈不是要了為夫的命?」
「我是你的妻子,無論多大的風雨都要與你一起面對,更何況,我去赤水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不會成為王爺的拖累!」千山暮執拗的說道。
「夫人去赤水有何緊要事要做?」林雲墨劍眉一揚,依稀想到了什麼。
「自然是打算了結一些事情!」千山暮撐著腦袋,眼睛著實乏累。
「有幾分把握?」林雲墨輕撫著她柔順的青絲含笑問著,語氣有所緩和,似乎是想通了。
千山暮聞言雙眸驟然一閃,輕快的說道:「既然王爺說從未做過沒把握之事,夫唱婦隨,我又怎好丟了王爺的臉面?」
「此事,為夫再好好想想,如今的赤水是龍潭虎穴,稍有不慎咱們便滿盤皆輸!」林雲墨肅然道。
千山暮嗯了一聲,眼皮已是沉重的抬不起來了,在臨睡去的剎那,她猶如囈語般問道:「日後……王爺……娶個側室,可好?」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可是夫人說的,你若是要反悔,為夫可是不依的!」林雲墨柔聲說道,俯身在她鬢角輕吻著,而後放下了帷帳,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