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綁定的緣故，顧約四人砍傷了對方，他們也會受傷。

可讓雲起四人漸漸心驚的是，這四人沒有因此出現任何顧忌，依舊毫無保留地下死手。

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他們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讓程昱開始懷疑己方的決定是否正確。

顧約四人身上有四靈祟的護持，本就不容易死，再加上他和雲見還有終極契約。

另外，為了替經常受傷的顧約分擔點壓力，卓凌和傅川也從余寅鐸那裏通過等價交換，承受了一部分傷勢。

也就是說，顧約和雲見兩人，有一人受傷，這個傷勢就會自動平攤給另外三人。

按照目前的形勢，卓凌和傅川受的傷比顧約兩人要重。因為他倆的對手相對較弱，更容易被他們砍傷。

好在卓凌有歐陽明嘉，女孩的紅眼祟和童鈴兒一樣，都是輕蟬口中的次神祟。

歐陽明嘉的次神祟，能力也跟傷害轉移差不多，不過她是大範圍大基數。

那次意外之後，歐陽明嘉的心思都放在了卓凌身上。卓凌一受傷，她就會察覺到。

這次也一樣，一察覺到卓凌受傷，歐陽明嘉的心就提了起來，而且這次的傷勢來勢洶洶。

她二話不說，一邊跟着夏螢直奔帝都院，一邊使用能力，把卓凌四人的傷勢漸漸轉移到華洲民眾身上。

還留在外圈三區的連雨瞳突然蜷縮著身子直喊疼。

「瞳瞳，怎麼了？」童鈴兒連忙放下礦泉水，關切地問道。

「他們打起來了，雲見跟棄天組織打起來了。」連雨瞳痛的渾身抽搐，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一把扯住童鈴兒的袖子，哽咽道，「鈴兒姐，我們也去帝都院好不好？」

三區的民眾正聚在一起吃着東西，童鈴兒的到來，讓他們被很好的安撫了下來。

眼下聽到兩人的對話，他們不約而同停下手中的動作，眼巴巴地看着她們。

連雨瞳又痛又怕，哭的淚眼朦朧：「鈴兒姐，他一直都在受傷，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你去救救他們吧。」

童鈴兒還沒說話，趙小軍率先開口了：「走，我開車帶你們過去。」

像是知道眾人心中所想，男人補充一句，「如果連他們都敗了，就沒人能夠阻止棄天組織，我們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讓開了路。

天邊亮起一抹魚肚白，隱約能看到絲絲霞光。

一個老頭兒把手攏在嘴邊哈了口氣，抬頭望了眼天色，喃喃道：「看這兆頭，今天會是個大晴天啊！」

他身邊站着一個四頭身的小娃娃，奶聲奶氣地扯著老人的褲子，仰頭眨巴著烏黑的大眼睛：「爺爺，你說的是真的嗎，今天我可以看到太陽公公了？」

老頭兒蹲下身子，拍拍四頭身的腦袋：「只要那四位繼承者打敗壞人，我們就可以見到太陽了。」

四頭身握著拳頭：「打敗壞人！」

……

久未露面的太陽，破開厚厚的雲層，終於傾瀉出了幾縷光芒。

刺眼卻又溫暖。

樓主四人奄奄一息地歪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他們眼裏有不甘，有茫然，有憤怒，有憎恨，卻唯獨沒有後悔。

太陽出來了，他們敗了。

敗的莫名其妙卻又理所當然。

歐陽明嘉的傷害轉移，童鈴兒的治癒，讓顧約四人立於不敗之地。

雙方打鬥了一個晚上，雲起四人只能把傷害轉移給顧約四人，卻得不到童鈴兒的治癒。

身上的傷口一次又一次被割裂，沒有包紮喘氣的機會，對雲起四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他們從來都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一面倒的結果。

天亮的時候，他們聽到了祈禱聲，整個帝都的民眾，望着那微弱的霞光，像是看到了希望。

他們紛紛從各個地方鑽出來，抬頭望天，朝着帝都院的方向，發出了心底最渴望的祈願。

隨後，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白色共生祟。它站在天府蜃樓上面，像是一尊最完美的雕像，帶着全帝都，甚至是全華洲民眾共同的心愿，抹去了樓主四人跟顧約四人之間的綁定。

雲起渾身是血，他費力地抬起眼眸，側頭看着程昱，問：「後悔么？」

程昱笑着搖搖頭：「重來一次，我依然會跟你站在一起。人生在世，要麼像顧約他們那樣成為別人眼中的英雄；要麼就像我們這樣，徹底成為人人都想誅滅的大壞蛋。」

他瞥了眼程老將軍，又掃視着九將以及九將之後，最後翻身躺在地上，抬手遮住頭頂的陽光。

「不然，我寧願死，也不願意苟活。我們跟他們不一樣，就算是死了，也依然將他們踩在腳下。」

雲起也是笑了起來，嘴角咳出淡淡的血絲：「昱哥，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你符合我的胃口。」

程昱也笑了起來，眼中的光芒漸漸失去了焦點。

蘇靖襄盯着雲見，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開口，緩緩閉上了眼睛。

樓主呵呵一笑：「每個人都是鬼，心中住着一隻祟。你們虛偽，我們真實，僅此而已。」

他看向顧約，說出最後一句話：「小顧唯，我輸了，卻也贏了。」

這句話，除了顧約，沒有一人聽懂。雲見等人，也是一個月之後才明白了其中的內幕。

他們四人在那晚失血過多，元氣大傷，事後在步鸞巷修養了整整一個月，才恢復過來。

這一個月，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樓主一死，棄天組織其餘眾鬼，能力再多再雜，在顧約的君臨天下中，壓根就沒反抗的餘力，當即就被徹底剿滅了。

帝都的祟鬼，之所以會突然變成咬人的喪屍，是因為程昱抽取了它們的能力，將他和雲起硬生生提高到了S級。

只不過還沒發揮作用，就在顧約的君臨天下中熄火了。

沒有能力和後繼的指令，祟鬼們被四大省份趕過來的生死柱們斬殺了。

祟亂結束了，太陽也出來了，這個漫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

人們從創傷中出來，在帝帥等人的指揮下，開始災后重建。

一切的一切，都逐漸步入正軌。

從盛加臣口中得知顧約居然是顧唯，大個子幾人獃滯在原地。

從他們以往了解到的情況來說，他們其實並不怎麼喜歡顧唯這個人。

但是現在，盛加臣卻告訴他們，一直以來，跟他們朝夕相處的人，不是顧約，而是顧唯。

而這所有的一切，包括顧唯被限制的智商，偏激的性格，以及最後的跳樓，全是第五王一手造成的。

大個子恨的咬牙切齒，他後悔在那個時候，沒上去給樓主補上幾刀，千刀萬剮都難解他此刻直衝天靈蓋的憤怒。

一次又一次的被撕開傷口，顛覆的真相，被玩弄的人生。

難怪第五王在死前，才會說出他輸了，卻也贏了的話語。

不管他死不死，顧唯和顧約的人生，已經被他徹底攪亂了。

從步鸞巷出來，大個子口中還在喋喋不休：「卧槽，這個第五王，他媽的，老子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了。」

卓凌嘆了口氣：「師兄，你說顧約……顧唯的頭髮和眼睛再次恢復到黑色，是怎麼回事？」

雲見搖搖頭沒說話。

三人跟着導航來到一個小區，沒過多久，就看到了樹底下的那個年輕人。

他正抬頭望着小區其中一棟的某個窗戶，揚起的側臉，在斑駁的樹影下，顯得有些光怪陸離。

從他的表情來看，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那裏應該就是顧唯跳下來的那個窗口。

卓凌三人對視一眼，怔在原地，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年輕人發現了他們，黑色的眸子微微低垂幾分，隨後他轉過身，朝他們緩緩走來。

大個子猛地吞了下唾沫，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有點緊張。

距離他們幾步之遠站定，年輕人笑了笑，眼中的光芒亮閃閃的。

他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顧約，回顧的顧，約定的約。」

三人皆是一愣，雲見最先反應過來。

「雲見。」伸出手跟他輕輕一握，雲見走上前，非常難得地抱了抱他，「有幸認識你。」

顧約微微一愣，吸了下鼻子：「師兄……」

「卓凌。」卓凌立馬接上，先是握手，接着擁抱，「感恩遇見你。」

顧約笑了，眼睛比之前更亮：「三哥……」

「傅川！」大個子中氣十足，照着程序走了一遍，台詞想了半天沒想好，索性脖子一梗，眼睛一閉，豁出去了，「老子喜歡你！」

沒毛病，字數湊齊了！雖然粗暴簡單了點，可要表達的內容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雲見抽了下嘴角，卓凌翻了個白眼，顧約笑噴了：「傻二哥……」

大個子不樂意了：「二哥就二哥，你為什麼非得加個形容詞？」

卓凌沒好氣地道：「當然是為了凸顯你的與眾不同！」

大個子切了一聲，緊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麼，一驚一乍地道：「聽說爛尾樓那邊開滿了鮮花，簇擁著四大美女的雕像，沿着河岸綿延數十里，壯觀極了。每天都有很多人前去賞花，我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卓凌一眼就看破了他那點小心思：「你是想去邂逅一段愛情吧！」

「怎麼滴，不行啊！」大個子望着天上的朵朵白雲，語氣幽怨，「幫華洲解決了這麼大一麻煩，帝帥也不意思一下，送我個女朋友啥的。過幾個月等我們去了門后，鬼知道那個凄風苦雨的破地方，能不能養育出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來。」

顧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