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怎麼回事啊，不是說好食物九點到達的么，這都過了十五分鐘了，飛機的聲音都沒聽到。」
操場上，一個小頭目不斷看著手腕上不知道從哪個土豪那裡扒下來的名表，終於忍不住了。
其他小頭目也聚了過來，看著帝都院的方向議論紛紛。
天空一如既往的灰濛，厚實的雲層下面，壓根就沒有飛機飛行后留下的痕迹。
「再等等吧。」胡彪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朝顧約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指針慢慢滑向九點半，九點四十五分，最後指向十點。
「這麼多人記錯時間的可能性為零。」卓凌收起望遠鏡，「要麼是雲起失信耍賴，打算放棄外圈三區的所有人。」
同一時間，遠在小高層這邊的顧約戴上口罩，往操場的方向走去：「要麼就是三區的食物，在運來的途中出現了意外。」
葛書來跟在趙小軍身後：「你覺得哪個可能性大一點？」
外面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引擎聲，緊接著，一輛麵包車橫衝直撞地從校門口駛進來，喇叭聲一路囂張狂鳴不止，宛如一條惡犬。
麵包車狂飆著衝進操場，操場上的眾人大罵著閃躲。
車子最後來了個誇張的大漂移，刺耳的剎車聲在伴隨著揚起的大半個圓圈的塵土中戛然而止。
車門移開，兩道壯碩的身影出現在漫天塵土中。
「咳咳咳，老鐵，瞧你乾的好事。」左邊那個光頭，蒲扇大的手掌在身前拚命揮舞著。
右邊被叫做老鐵的男人嗤笑一聲，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掃了胡彪等人一圈，提高聲音道：「我這還不是為了三區著想，這漫天塵土灌進嘴裡，不是也能填飽肚子？」
胡彪等人本來就被他們囂張的開車方式搞得極度不爽，聞言全部站起身子，一個個面色不善地看著兩人。
「喲，光頭，我眼神不太好，這些垃圾是不是在瞪著我們？」
「這都是些有眼無珠的垃圾，看人不都只能瞪大眼睛么？」
「哈哈哈，說的也是。喂，那邊的那個垃圾，對，說的就是你！」老鐵指著狼臉男馬忠道，「你這張臉，在垃圾堆里倒也是有辨識度。」
馬忠拔下身後的槍，對準男人，勃然大怒：「你他媽的說什麼？」
「嘿，臉長脾氣還那麼大。」老鐵壓根就沒被他唬住，抱著胳膊嘲諷，「你們三區的食物還在我手上，你倒是開槍啊！」
馬忠惡狠狠地看著他，手指扣在扳機上，卻遲遲不敢按下。
光頭從麵包車上拖下來一袋食物，扔垃圾似的往地上隨意一丟，順便踹了一腳。
頓時，那些一看就被挑剩下的食物，從袋口傾瀉出來，樣子醜陋地橫屍在地上。
周圍其他小頭目視線中的怒意，明顯又加劇一層。
「我們頭兒說了，這是你們三區一天的食物。明天的這個時候，老時間，老地方，我們會把當天的食物帶過來。」老鐵的那副嘴角，高傲勢利的猶如古時替皇帝前來宣讀旨意的太監。
眾人看著地上那袋只夠數百人吃上一餐的食物，終於忍無可忍。
「開什麼玩笑，這點食物哪夠我們吃一天！」
「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們三區地域最大，人口最多么？平時把難民一日三餐地往我們這裡趕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剋扣我們的食物！」
「就是，你們二區的老大算哪根蔥啊！他憑什麼剋扣我們的食物！」
光頭和老鐵一臉享受地聽著他們的抗議，心中的膨脹感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他們眼裡，這些只不過是螻蟻和跳蚤而已，再怎麼蹦躂，也始終跳不出他們的圈子。
老鐵的視線落在胡彪身上，嘖嘖，一隻紅眼祟而已，他們二區多的是！
光頭呵呵一笑：「有本事，你們不要留在三區，去二區啊！我不攔著你們！」
胡彪等人手上青筋暴起，一個個把手伸向後面。
老鐵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一臉不屑地看向握著槍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的馬忠，上前一步，獰笑一聲：「孫子，你今天要是敢開槍，老子就叫你一聲爺爺！」
顧約剛好走到馬忠身邊，聞言劈手奪過他手中的槍，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出膛，倏地鑽進後面那個光頭的眉心，留下一個可怖的血洞。
光頭臉上甚至還保持著之前樂呵呵的笑容，直到死他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老鐵料定馬忠等人不敢開槍，卻沒想到這裡會有顧約這個變數。
等他反應過來時，後者早已把槍對準了他的眉心。
少年語氣平靜，甚至還用上了約摸是慈祥意味的口吻：「孫子，爺爺來了，你這是太激動，開不了口了？」
馬忠獃滯在原地，這個祖宗，居然把二區老大的小跟班給殺了！
老鐵一臉的難以置信：「你！」
「砰！」
子彈擦過他的左邊臉頰，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最後沒入車窗，擊碎了一地的玻璃。
顧約漫不經心地道：「不好意思，我槍法太爛，下次應該不會打偏了。」
胡彪凸著眼珠子，就憑這小子剛才一把奪過手槍，連瞄準的工作都沒有，直接命中另一個人的眉心，這槍法他媽的叫爛？
騙小孩呢！
老鐵被他的一槍嚇驚出一身冷汗，他看著這個戴著口罩的年輕人，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顧約眉眼一挑：「我的傻孫子啊，連你爺爺都不認識了？」
老鐵感受著周圍那些人投來的戲謔目光，臉色陰沉如鍋底：「你到底是誰？」
顧約把槍拋還給馬忠，盯著他，一步一步上前。
老鐵不自覺的往後退去，一邊退，一邊手忙腳亂地拔出手槍。
「孫子誒，爺爺好心提醒一句，你一開槍，死的是你自己。」
話音剛落，老鐵就看到一隻紅眼祟出現在顧約身後，猩紅色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盯著他。
葛書來的紅眼祟，雙倍反擊一開，足夠這個老鐵死兩次了。
嘩！
其他小頭目頓時炸開了，怪不得這個年輕人這麼狂妄，原來底牌在這兒！
「你……」老鐵死死盯著那隻紅眼祟。
「我什麼我，目無尊長，沒有禮貌，給我打。」趙小軍的紅眼祟二話不說，衝上去對著老鐵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嘩！
又一隻紅眼祟！
與那些小頭目的震驚相比，馬忠和胡彪兩人的臉上，充斥更多的，是驚喜和興奮。
顧約越強，他們進入二區的機會就越大。
「打的好！」
「往死里打！」
「打死他丫的！」
漸漸的，周圍的小頭目開始喝起彩來。有幾個甚至從車邊繞過來，偷偷踹了幾腳陰的。
被壓迫的太過，勢必會引起反抗。
老鐵和光頭拿著這麼一小袋被挑剩的食物就想打發他們，還左一口垃圾，右一口螻蟻，搞得好像自己高人一等，是從外星人肚子蹦出來似的。
眼下顧約主動站出來為他們出氣，再加上兩隻紅眼祟的震懾，這些小頭目的膽子也就慢慢大了起來。
大不了跟他們拼了，留了這麼點食物，噁心誰呢！
「別打死了，留口氣。」顧約揮退了紅眼祟，給眾人騰出位置。
眾人明白過來，立馬一窩蜂衝上來，一邊動腳一邊動口。
馬忠的狼臉被嘲笑過，這時也忍不住擠上前，一腳踩在老鐵臉上：「你也有今天！」
「大哥大爺們，別打了，我也就是個跑腿的小人物！」
老鐵被群毆的毫無還手餘力，手腳並用想爬到車底，立馬被人拉住腳跟拖了出來，只能狼狽地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哪裡還有半分囂張氣焰。
「呵呵，跑腿的，小人物？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把自己當成了大爺！」眾人呸了一聲，繼續一邊踹一邊罵。
「老四，老四！」大個子一言難盡地跑過來，「從這裡看過去，兩點鐘方向的那個人，你認得出來么？」
顧約順著他說的方向望去，那裡站著四個人，後面三個人高馬大的，隱隱把前面那個小個子圍在中間。
這個小個子剃著個板寸頭，穿著件寬鬆的羽絨服，身材跟旁邊那三人比起來，簡直可以用嬌小來形容。
顧約把目光移到這人臉上，當即微微一怔，抽著嘴角：「貂蟬？」
大個子一臉絕望：「真的是她啊，為什麼剪了這麼個髮型！」
當初秦老頭把四大美女重塑出來時，這個貂蟬差點暴走到把秦老頭掐死。
據說她之前好不容易去變了個性，結果秦老頭一摻和，又把她變回來了。
後來顧約把她帶回特戰部，因為王成宇搶婚的事情去了趟帝都，貂蟬就失蹤了。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大個子苦著臉耷拉著腦袋：「你說，她現在到底是她還是他啊？」
貂蟬似乎不喜歡自己是女性的樣子，還曾誇讚大個子很man，著實把他高興壞了。
只是當時大個子沒什麼自信，想追又不敢追，直到最後人不見了。他這段還沒來得及發芽的愛情，就那麼無疾而終了。
顧約瞥了他一眼，走向胡彪打聽他們的消息。
「他叫厲陌然，我沒見他出過手。不過他身邊那三個男人，都擁有藍眼祟，在巡街者中，實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厲陌然……怎麼長得跟個女人似的？」
「可不是嘛，小哥這是對他們感興趣么，我讓他們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不用了。」顧約擺擺手，麵包車那邊傳來鬼哭狼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