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古巷子特別多,彎彎繞繞的,不是本地人很容易在巷子里迷路。
古巷子還沒有攝像頭,那個冒充特戰部的混蛋,達到栽贓嫁禍的目的后,隨便往其中一個巷子里一鑽,擺脫特戰部的視線,制服一脫,就可以悠哉悠哉地遁入人群中。
雲見對古巷子不熟,雲起指望不上,他不從中作梗就要燒香拜佛了。如果把他想的惡毒一點,沒準這件事的背後還有他在搗亂。
只要能讓雲見不舒服,雲起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好在同行的還有任禮賢和蘇幕遮,有這兩人在,雲起還不會這麼明目張胆。
陳默就在帝都院,這事情一旦牽扯到整個特戰部,他和卿汐司徒駿聯合起來,給高層稍微施加點壓力,帝都院就無法袖手旁觀。
不可否認,帝帥也許想通過這次的任務,來測試和評估師兄的各種能力。
但有時候期待是雙向的,如果真的按照前面兩世來推論,帝帥對師兄寄予厚望。那麼反過來講,師兄又何嘗不對帝帥抱有幻想。
顧約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段話:
為什麼所有為人父母,都在考慮要不要這個孩子。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孩子願不願意讓我去做他的父母。沒有人想過,我當你的父母,沒有讓你失望吧!
都說父愛深沉,但是該表達的時候不表達,是會引起誤會的。別看雲見平時不表露情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對感情遲鈍。
要是帝帥在必要的時候沒有表示,最先失望的,或許就是師兄了。
電話又響了起來,顧約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心中一跳,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趙警官?」
「顧約啊,咱們有大半年沒聯繫了吧。」趙小軍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
顧約笑了笑:「新年的那個案子之後,確實就沒聯繫過了。」
「聽老陳說,你們四個在神印選拔賽中表現突出,全都成為了下一任持有者。恭喜恭喜啊!」
「謝謝趙警官。」
「咳咳,那……咱們進入正題吧。」這場面話扯的太過生硬,隔著手機,趙小軍自己先尷尬上了。
顧約忍著笑:「趙警官,以後不用這麼生分的。」
「哈哈哈,行,看來我果然不適合這一套。」趙小軍尬笑兩聲,壓低聲音,語氣忽的嚴肅起來,「是這樣的,翼宿城死人了,在一個小巷子里,據目擊者證明,行兇的是你們特戰部軍人。」
話雖這麼說,趙小軍卻不相信這個內容的可信度,當下便打電話過來詢問顧約的意見。
「是不是身穿特戰部的制服,開槍射殺了死者?」
趙小軍聞言一驚:「你聽到消息了?」
「不是,帝都也發生了類似的案件,這是有人在冒充我們特戰部殺人。」
「是不是那個組織又出來搞事情了?最近走在大街上就能看到祟,有幾隻居然還遊盪到警局裡來了。數量多,出現的地方又不固定,你們特戰部確實也忙不過來。」
「我們只是在等合適的時機。」顧約不方便明說個中緣由,話題一轉,問道,「趙警官,那個小巷子周圍有沒有攝像頭?」
「沒有。」
「果然如此。」顧約摸著下巴,「趙警官,麻煩你們調查清楚死者的身份,以及他最近一段時間的怪異行為。案發時附近有沒有祟的存在,若有,那隻祟在人們口中有著怎樣的傳言。」
「好,調查好后我再給你電話。」
「謝謝!另外,可以的話,在一些小巷子的頭尾裝上攝像頭。最近只能辛苦你們警方多費心巡邏這些犄角旮旯,特戰部因為各種原因,短時間內我們只能按兵不動。」
「沒問題。」
掛下電話,顧約想了想,又撥通了凌晨的號碼:「師姐,聯繫其他三大班級,問他們那裡有沒有出現特戰部殺人事件。有的話,讓警方出面調查死者和參與到其中的祟的各類信息,特戰部暫時不要參與調查。最遲下午四點,我要得到他們整理好的相關事件資料,上報給帝都院。」
「明白!」
師兄那邊一個案子還不夠的話,加上四大省份的量,上報上去,逼帝都院不能置身事外。
顧約搖搖有些發漲的腦袋,在這種時候,還要分出精力去對付帝都院,也難怪會被棄天組織嘲諷。
祟都已經曝光在大眾眼前,特戰部若是再不團結一心,還有什麼希望。
他們這些小蝦米在前面不要命地滅火,還要防備著自己人會不會丟捆柴薪進來助燃。
吁出一口氣,顧約合上電腦,一轉頭,發現一人正站在他身後。
顧約悚然一驚,一臉警惕地盯著來人,「郝教授?」
這老頭什麼時候在的,是要來找他麻煩么?
郝教授迎上他的目光,輕咳一聲,「有沒有時間?」
「沒有。」顧約脫口而出。
妥妥的話題終結者。
郝教授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實在有些難以描述,顧約乾咳一聲,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是沖了點。
可這也不能怪他,誰讓這老頭兒不聲不響地站在背後偷聽。
他是正對著教室坐著的,剛才打電話沒留意,也不知道這老頭兒故意繞到他身後有什麼居心。
「……只有一杯茶的時間,教授您要是有長篇大論想抒發的話,要不換個時間?」
原來是怕挨教訓!
郝教授哼了一聲,背著手轉身朝前走去:「小小年紀心眼那麼多,當心栽跟頭。」
顧約無奈,只得收好筆記本跟了上去。
教室里不少同學頓時樂了。
「你們看,我就說凶名赫赫的郝教授,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哈哈哈,顧約這下慘了,被郝教授盯上,他的這門課已經被掛上大紅燈籠了。」
「嘖嘖,特戰部怎麼了,我覺得他就是故意拿特戰部的特權在公然逃課。」
「從某方面來講,他也算得上是個勇士,接下來,只能直面慘淡的人生了。」
……
郝教授瞥了眼綴在他身後的顧約,步履不急不緩,回到了他的獨立辦公室。
「坐吧。」老教授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一把轉椅。
顧約很想說他下面還有課呢,眼珠子在老頭兒身上轉了一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這老頭兒不好糊弄,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挨頓訓吧。萬一把對方氣出個好歹來,遠在帝都院的陳默估計能坐直升機飛回來揍死他。
乖乖坐了下來,眼睛瞥到辦公桌一角的照片,顧約微微一愣。
照片上是一個身穿特戰部制服的年輕人,對著鏡頭比了個耶,笑的眼睛只剩下了一條縫。
「這是我孫子。」郝教授把一杯泡好的咖啡放在他跟前,自己拿著個保溫杯喝了口綠茶,「跟他爸爸一樣,都是特戰部軍人。」
這個話題突兀的讓顧約有點始料不及,看著照片上那張陽光的笑臉,他確定自己沒在特戰部見過此人。
這樣的年紀就是紅色制服,怎麼說應該會在這次的選拔賽中遇到才對。
像是知道顧約心中的想法,郝教授看著照片,目光像是穿透到了外太空,「兩個都死了。」
顧約一驚,老頭兒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平靜,看上去並不需要安慰。
也許,他只是在看到自己這身制服時,想起了他的兩個至親吧。
顧約沒有說話,低頭盯著被他圈在手中的咖啡。
郝教授看著他眼中很明顯的血絲,向來嚴厲到有些兇悍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那些黑影祟,就是你們一直的任務目標吧?」
顧約喝著咖啡,點點頭。
「所以,它們並不像現在表現的那麼無害。」
對於失去過兩個至親的郝教授來說,他明顯比普通人更了解祟,也是對目前的現狀持有保留或者說是懷疑態度的其中一員。
顧約放下杯子,看著老頭兒認真地道:「C級綠眼祟,殺傷力不大;B級藍眼祟,能夠凝出武器,普通人對上沒有任何勝算;A級紅眼祟,不但能凝出武器,最危險的是它們擁有特殊能力。就算是生死柱,對上A級的未必能全身而退。」
「特殊能力?」
「比如說隱身、催眠、幻術、變臉、詛咒、抽取記憶等。」顧約舉了幾個容易理解的能力出來。
雖說特戰部的任務依然處於保密狀態,不過既然祟已經暴露在人前,他適當透露一些內容,也沒什麼問題。
「你剛才說特戰部殺人了?」
「不是,一直以來有個擁有很多紅眼祟的組織經常跟特戰部對著干,是他們冒充我們的人在行兇。」
「原來是這樣。」郝教授似乎是鬆了口氣。
顧約垂下眼眸,專心致志地喝著咖啡。他大致理解老頭兒把他叫來的目的了。
祟和特戰部,老頭兒的感情明顯是傾向後者的。只不過最近棄天組織的一系列動作,衝擊了他內心的認知。
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和孫子為之獻出生命的部隊,是大家口中說的那樣不堪。
然而這個答案,別人給不了。
翼宿大學的教學質量,在全華洲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學霸很多,但考進來的特戰部軍人卻很少。
就算有特級教師在,要分心訓練和執行任務,沒有足夠的時間,學習成績能保持原來的水平就很不錯了,要想上升哪有那麼容易。
並不是每一屆都那麼幸運,有顧約和卓凌這麼好的領頭羊。
可以說,每一年,翼宿大學招收的新生中,特戰部軍人最多不會超過五個。
所以顧約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郝教授抓問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