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師兄！」顧約走到唐長溪身邊，將一把摺扇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大個子把腦袋湊了過來，邵舟幾人也是一臉好奇。

現在流行送摺扇？

唐長溪按下心頭這個荒誕的想法，抽了下嘴角，輕咳一聲，一搖摺扇，扇面一開，對着幾人猛力地扇了幾下，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風還挺大的哈。」

雲見：「……」

顧約扶額：「……這是凝柱器。」

「凝柱器！」

除了雲見，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就連辦公桌後面的陳默都不由得伸長脖子，特別想把大個子那顆礙事的腦袋給摘下來。

摺扇是凝柱器？所以他剛才打開的方式不對。想到這，唐長溪連忙合上摺扇，神色嚴肅，無形的殺氣頓時有如實質般噴湧出來，扎的人皮膚刺痛。

「啪」的一聲，摺扇在唐長溪手中滑開，金色的公式代碼像是音樂符似的從扇面升起，在大家震撼的目光中，組合成了一柄樣式普通，卻讓人暗暗心驚的光劍。

光劍靜靜地懸浮在眾人眼前，劍氣內斂，唯獨劍尖的那點寒芒，讓人不敢直視。

這柄光劍，不正是顧約一劍射死金眼祟的絕世神器么！

唐長溪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顫着手伸出去，原本沒有實體的劍體，握在手中，卻不再那麼虛幻。

唐長溪能清晰地感覺到劍體內奔騰不息的雄渾劍氣，握住劍柄的那一剎那，體內的熱血都被調動起來，讓他有種想仰天長嘯的衝動。

顧約伸手搭在唐長溪握劍的手腕上，幫他按下心中的激動：「唐師兄，靜下心來。湛盧自帶兩個劍技，劍氣只是其中之一，用它對付一般的紅眼祟已是足夠。另一個飛起殺人，鎖定目標后必定見血。這個劍技不要輕易使用，因為它針對的不是祟，而是人類。」

邵舟：「人類？凝柱器凝出的武器，傷的到人類么？」

「當然，我們平時的殺氣，都是針對祟的。當你對一個人起了殺意，凝出的武器自然傷的到對方。」顧約的這番話，徹底刷新了眾人對殺氣的認知。

仔細一琢磨，確實很有道理。

「九將之後的武器全是十大名劍，程昱在公式代碼這方面讓人望塵莫及。我只蒙出了湛盧的公式代碼，業務不太熟練，所以這個凝柱器可能還存在不完善的地方。時間太急，你們先將就一下。」

唐長溪一把打開大個子要前來摸上一摸的蹄子，趕忙道：「不將就！特別好！」

果然做出成為四人死柱的這個決定太正確了，這不馬上就收到了驚喜。

感覺到邵舟幾人特別熾熱的目光，顧約頭皮一麻，「你們的先等等，這種凝柱器尚且無法量產，下一批我打算先給老師他們三人。」

陳默身子朝後一撞，姿態愜意地躺在椅子上。算這個臭小子有良心，還記得要先孝敬他。

「這摺扇的背面怎麼是空白的？」唐長溪收斂殺氣，湛盧消失，恢復成了摺扇。

「背面是個特殊陣法，如果湛盧都解決不了敵人，把你們的血滴在上面，能助你們脫身。」

唐長溪收好摺扇，拍拍顧約的肩膀：「有心了。」

顧約微微一笑，轉向雲見：「師兄什麼時候走？」

「明天。」

「明天我也會去帝都院，朱雀班交給你們了。」陳默的視線一一掃過幾人，最後頓在顧約身上，「好好去上學，穩住棄天組織。」

「明白。」

晾了夏涼那麼多天，也該去安撫一下了。

……

天空飄着雨絲，淅淅瀝瀝，像是有人在耳邊竊竊私語。

九月的雨很少下得這麼憋屈，很多時候都是劈頭蓋臉地砸下來，不淋的你快步狂奔尋找避雨地點，那簡直就是有辱大雨的斯文。

顧約走進教室時，頭髮上也只是蓋着層細密的小雨珠，藍色的制服只是摸上去有點潮，並沒有濕。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教室的猛人，班級里的三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了過來，其中隱含的情緒可謂是相當的豐富。

顧約環視一圈，教室里只剩下一個座位，在最後一排靠近牆角的地方。

來翼宿大學學習的，學霸佔多數，而學霸的眼睛一般都不怎麼好。於是距離講台較近的位置，儼然成為眾人哄搶的風水寶地，沒準還進行過一翻激烈的鬥爭。

顧約請了那麼幾天假，哪裏還會給他留下好位置，蹲角落畫圈圈去吧。

只不過現在本該空着的座位上，卻有着一道人影。

指關節在桌上輕輕一扣，正在座位上認真看書的黑影抬起頭，看到是他，嘴巴一咧，起身讓開了位置。

視線在這隻有些眼熟的紅眼祟身上一掃，翻開課桌上的那些書本，發現那上面竟然做滿了筆記。

眼睛微微一眯，怪不得會覺得這隻紅眼祟眼熟了，這玩意兒是夏涼的。

當初他跟陳默三人從鬼市蜃樓放火出來，夏涼在路上放出紅眼祟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個時候顧約還是個小萌新，對着這隻送上門來陪練的紅眼祟，自然是老實不客氣地與它打了三百回合。

所以，他請了幾天的假，這傢伙就被夏涼派來給他做上課筆記？

紅眼祟還能這麼用，還是說這其實是棄天組織的陰謀，前腳把祟的存在公佈出來，後腳就讓它們在人前刷好感，讓特戰部的生死柱不好輕易下手。

一教室的同學都在看着他和紅眼祟，顧約沒有任何猶豫，隨意凝出一柄光劍就向紅眼祟刺去。

站在一邊傻笑刷好感的紅眼祟，沒料到他一言不合就動手，張著嘴巴無聲地叫喊一聲，抱着腦袋穿牆離開了。

顧約收起光劍，抽開凳子坐了下去，懶得去追。夏涼的紅眼祟，只要不是做的太過，他現在還不會動手。

「它幫你做了五天的筆記，你怎麼還這麼對它？」同桌戴着副厚厚的眼鏡，看上去獃頭獃腦的，語調卻有些陰陽怪氣。

顧約眉毛一挑：「你替祟打抱不平？」

這傢伙主動挑起的話題，正好藉此機會了解一下目前大家對祟的感官。

「雖然你們特戰部強調了這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東西，可我們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都有善惡好壞之分，你也不能否認祟中也存在一些好的祟吧。」

前面一人背靠着顧約的課桌，豎着耳朵聽兩人的對話。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你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顧約點點頭，在對方嘴角微微揚起的時候，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就是不知道，當你被它們攻擊的時候，還能不能這麼替它們考慮？」

「你！」

「祟是由負面情緒產生的。」顧約扣扣桌子，直視對方，「負面情緒，懂么？它們對人類不可能友好。現在這麼乖戾，只是利用了你們的好奇心，企圖在你們心中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為下一步行為做鋪墊。」

「特戰部的聲明上，寫的明明是情緒，而不是負面情緒。你怎麼知道這些祟不是正面情緒產生？」

「是啊，給你做筆記的那隻紅眼祟，特別熱愛學習，我的筆記還是向它借的呢！」

正面情緒確實能產生祟，顧約也遇到過，就是童鈴兒那隻白色的紅眼祟，還有他在世界夾層中，為了出來，眾人產生了一隻白色的共生祟來替他加油。

顧約本想回答這個問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白色的祟，棄天組織絕對沒有，但以他們的能力，把祟的顏色加工成白色，也不是做不到。

到時候白色的祟真的出現了，他又該怎麼解釋？

剛好上課鈴聲響了，一名頭髮半白的老師走進教室，犀利的目光朝下一掃，同學們頓時坐的端正無比。

中年教授看到顧約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後豎起書本在講台桌上重重一敲，沒有任何開場白，直接進入授課主題。

在教授嚴肅的講解知識點時，顧約的思緒開始飄遠。

這次雲見回帝都院，有陳默在身側，那些個老狐狸短時間內也不會明著使絆子。

何況，雲起在帝都院的人緣並不好，那些看他不順眼的，巴不得出現一個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來滅滅他囂張的氣焰。

腦海中一一閃過程昱給他的其餘七名二代天驕的信息，他已經把資料分別發給了唐長溪三人，相信他們心中應該有了各種策略。

陳默給他的任務是穩住棄天組織，不讓這些混蛋去帝都院橫參一腳。在顧約看來，光是穩住還不夠，應該給他們找點麻煩。

然而這些狡猾的傢伙躲著不出來，該用什麼辦法讓他們自己出來？

夏涼的課在上午最後一節，通過紅眼祟，他已經知道顧約來學校了。因此對於今天的課，他講解的特別仔細。看到顧約認真聽講的樣子，他心中的感覺很是複雜。

同樣複雜的還有顧約。

夏螢一開始也是顧約的班主任，現在，她弟弟非要跑到大學里來湊熱鬧。這姐弟倆，就那麼喜歡當他的老師么！

本來顧約不會那麼乖乖聽話，還是陳默臨走前提了一句話，點醒了他。

三觀的修正需要有一個良好的氛圍。

棄天組織能給夏涼各種能力，卻給不了他內心深處最渴望的認可和溫暖。

而這兩樣東西，只有顧約和夏螢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