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約搖頭：「不用還，錢也是師兄付的。」

連雨瞳一愣：「不是你找借口讓雲見幫你女朋友挑手鏈的么，你怎麼好意思讓他付錢？」

「借口是個幌子，實際上是買給你的生日禮物，我付錢不就變成我買給你了么？關鍵師兄也沒問我要錢啊！」

「他沒問你要，你就不給了啊！他那麼悶騷一人，呸，那麼沉默寡言一人，你這不是占他便宜嘛！」

顧約被她氣樂了：「瞳哥，你一碗水端不平，能別往我身上亂潑么？合著我付錢你就能理直氣壯占我便宜了？我給你們倆牽線搭橋不夠，還得往裡面賠錢。我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你雖然胸是平了點，可依然是個女孩子，要是被夏螢知道我買禮物送給你，她會怎麼想？」

連雨瞳被他的一番話繞暈了，只覺得他說的貌似還挺有道理的，聽到其中一句，她頓時不樂意了，指著顧約的鼻子暴跳如雷：「我平胸怎麼了，妨礙你了嗎！」

「咳咳，不妨礙不妨礙。我知道你一心向著師兄，心疼他的錢。」顧約滿頭大汗，都是嘴快惹的禍，連忙轉移話題。

連雨瞳哼了一聲。

「話說回來，你這麼正大光明的把手鏈戴在手上，遲早會被師兄看到。不過你也算是表白過，夾在你倆中間的這層窗戶紙已經透明。女朋友花男朋友的錢，天經地義，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這句話簡直說的連雨瞳心坎上的花朵兒爭相怒放，恨不得飄香十里，鑽進雲見的鼻孔里。

顧約越說越來勁：「依我看，你就應該去他面前晃幾圈，讓他知道這手鏈就是買給你的。師兄這個人感情上屬於三級殘廢，你不主動點，他要下輩子才能開竅。」

下輩子都不一定開竅，前面兩輩子也沒見師兄對誰動過心。

連雨瞳雙手捂臉：「你別說了，我沒你這麼不要臉！」

草，他怎麼就不要臉了。不對，他要說的不是這個。

被連雨瞳成功帶偏的顧約，終於想起了此次會談的終極目的。

「讓昭君去步鸞巷？」連雨瞳瞪大死魚眼，收起心思，認真想了想，「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得去問過先生才行。」

步鸞巷身在市井，卻又脫離於社會，自成一體，不受俗世紛擾，是個避世的好去處。

王昭君心無其他雜念，若是可以，步鸞巷確實是她最好的歸宿。有盛加臣等眾鬼在，她的安全也有了保障。而且步鸞巷的氛圍，不管是撫琴作詩還是學習新知識，都不會顯得突兀。

那裡有喜歡畫畫和研究奇門遁甲的盛加臣；有喜歡茶道的童鈴兒；喜歡下棋的葛書來；喜歡拿盛加臣的畫美其名為等價交換，實則是去坑蒙拐騙的余寅鐸；夢想成為陰陽師的常溢……

王昭君去了應當不會覺得無聊，就是有點對不起老師那顆剛火熱起來的心。

不過嘛，感情這事兒急不得。

連雨瞳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帶來了盛加臣同意的口信。顧約親自把王昭君送去步鸞巷，謝過眾人之後，和盛加臣進行了一次秘密談話。

……

王昭君離開后，陳默心不在焉了幾天，之後又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在辦公室掐斷了一個又一個煙頭。

「老師，你這份懸在半空的喜歡，飛的過千山萬水么？」顧約不知什麼時候拉了把椅子坐到陳默的對面，托著腮幫子看著他。

陳默想事情太入神，連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冷不丁被這小子嚇了一跳，眉毛一挑：「你又看出什麼來了？」

顧約翹起雙手大拇指，朝內彎了幾彎，沖他眨眨眼：「要不要我給你們牽條紅線啊？」

「你什麼時候兼的副職？」

「老師，都是成年人了，別跟個小青年似的扭扭捏捏。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阿媽多好呀。」

「驚艷並不一定就是喜歡。」陳默搖搖頭，神色冷靜，一本正經，「我很快就要離開華洲，去往門后的世界了。」

顧約微微一怔，他知道這句話中隱藏的意思：「還會回來么？」

「從來沒有人回來過。」

兩人都沉默了下去。

最可惜的莫過於還沒來得及說聲喜歡，其中一個人就要離開，註定沒有未來。

「可以帶人過去么？」

陳默既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門后太危險。」

光是這句話，顧約也不會同意讓王昭君跟著去冒險。

「只有神印持有者才能去門后么？」

「等級達到S級的生死柱也可以過去。」

「老師你到S級了么？」

「廢話，不然我過去送死么？」

「那卿汐老師和司徒老師其實也是S級？」

陳默點點頭，顧約又問：「帝都院的那些將軍呢？」

「……別瞎操心了，滾回去複習。」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朋友過生日。」顧約站起身，從口袋裡摸出一部手機，「對了，夏螢約了我阿媽去逛街買生活用品，她們兩個出去我有點不放心。剛好前幾天買的手機到了，傅川和卓凌要備考，師兄又在監督傅川。老師，只能麻煩您走一趟送過去了哈。」

陳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自說自話地把手機擺在桌上推過來，上面還顯示正在撥號，那串數字特別的熟悉，正疑狐著，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顧小狐狸笑著露出一排大白牙：「老師你要不順便存個號唄！」

陳默深吸一口氣，有點想揍人。

「她們逛街的地址我已經發你手機了。老師，我先走一步。」在陳默發飆前，顧約豹子似的躥出辦公室，一溜煙跑了。

陳默只來得及對他的背影投過去一記白眼殺，看著桌上安靜下來的那部手機，突然又覺得有點不對勁，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機擺了過去。

果然，一樣的款式……

這個臭小子！

陳默左手覆上了眼睛，明明他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會有種羞恥的感覺。

……

顧約打車到了胡皓然家小區，後者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把手中沉甸甸的禮物送了出去，胡皓然非常興奮，到家后立馬迫不及待地打開。

當看到一箱子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時，他徹底傻眼了。「你是魔鬼嗎，就沒見過有人拿這個當生日禮物的！！！」

「這禮物多好呀，禮重情義也深！」胡媽媽從廚房出來，看著顧約那是越看越喜歡。

可惜了，自家孩子是個帶把的。胡媽媽瞥了眼胡皓然，搖著頭滿臉嫌棄。

很快就開飯了，飯桌上，胡爸爸也是一個勁地對顧約道謝。

顧約被他們的熱情弄得一臉懵逼，好半天才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據胡爸爸說，從帝都回來后，胡皓然突然變了性子，居然跟他們說幫他請個家教，他要好好學習考上警校。

自家兒子是什麼德行，他們哪裡還會不清楚。家教是請了一個，原本以為這只是他的三分鐘熱度。沒想到從那之後，這小子竟然認真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每天學習到很晚。

學渣用功起來，上升的空間很大。上學期的期末考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全部掛科，到一模時更是每門都上了及格線。

這可把胡媽媽和胡爸爸高興壞了，有一次跟兒子談了下心，這才知道自家兒子的變化跟顧約有著很大的關係。

對於顧約，儘管只見過一面，胡媽媽對他的印象依然十分深刻。

在馮瀟瀟的奶茶引起的胖子事件中，把脂肪轉移給卓凌的那名女生曾出現在胡媽媽的專賣店。當時顧約就帶著一幫警察去店裡抓人，那時他氣場全開，著實把胡媽媽給驚到了。

事後從胡皓然口中她才知道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兒子初中的同學。

加上這次胡皓然的轉性，胡媽媽心中對顧約的感激實在是難以言表。

夫妻兩人商量了好多天，一直都拿不定主意該怎麼感謝顧約。正好胡皓然的生日到了，兩人當即拍板敲定，

邀請顧約前來參加兒子十八歲的生日宴。

胡爸爸感嘆道：「這小子以前混日子得過且過，沒有上進心。老實說我對他已經沒報多少希望了，只要不去闖禍，到時隨便考個大專學點專業技能，就那麼馬馬虎虎過了。」

胡媽媽接著道：「我們從來都沒想過他有一天竟然會要求請家教。所謂良師益友，你們這個年紀，來自同齡人的影響要遠遠大於老師和家長的作用。我們家皓然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

顧約汗顏：「叔叔阿姨言重了。」

「說這個幹啥呀，吃飯！」胡皓然給顧約盛了碗魚頭湯，「多吃點，我媽做的菜可好吃了。」

「對對對，吃菜吃菜！」胡爸爸和胡爸爸也一起給顧約夾菜。很快，他碗中的菜堆的跟小山一樣高。

「……」

「不愛吃嗎，是不是菜不合胃口？」胡媽媽看著顧約沒有動筷子，

頓時緊張了起來。

胡爸爸掃了眼桌上的菜，又看了看顧約的碗：「哎，誰夾的糖醋排骨啊，不是說這孩子不愛吃甜的么？」

「哎喲，瞧我這腦子。」胡媽媽站起身就往廚房走去，「我去拿個碗來，重新換一個。」

「阿姨，不用麻煩了。」顧約夾起糖醋排骨往嘴裡一送，「我喜歡吃甜的。」

胡皓然奇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垂下眼眸，專心致志地喝著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