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眼祟那對冰冷的金眸終於露出了一絲驚訝，眸子下移，對上了少年同樣冰冷的金色眼眸。

只是那對金眸深處，隱有琉璃在晃動。

金眼祟愣神的當口，湛盧扎入了它的右眼。

怒吼的龍吟聲中，顧約隱約聽到了「原來是你」這四個字，後面的一切，他就全都不知道了。

目空一切、傲睨萬物的金眼祟被顧約一劍射死，汪明瀚等人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驚天的事實，生命再次遭到了威脅。

地宮由於之前被金眼祟踩了幾腳，開始大面積坍塌。

大個子正跟幾人合力搬開壓在數名參賽者身上的頂磚，剛抬起一角，「咔擦」一聲，頭頂那塊搖搖欲墜的頂磚掉了下來。

「二哥！」卓凌正和雲見一起扶起顧約，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絕望的大喊。

無數光盾組成一面光牆平鋪在大個子幾人頭上。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金線纏上那塊頂磚，隨後猛然崩直，頂磚如同一塊豆腐似的被切割成了無數小碎塊，散落在地。

大個子幾人逃過一劫，卓凌看向徹底昏死過去的顧約。剛才的光盾應該是師兄的手筆，那些金線，則是出自顧約之手。

地宮已然岌岌可危，那些壓在頂磚下面的參賽者大部分還能救下來，只是再待下去，他們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活埋在這裡。

「師兄，你們先把顧約帶出去！」大個子深吸一口氣，隨後轉頭對著跟他一起抬頂磚的參賽者道，「一二三，起！」

「草，上面也塌了，暗道被堵死了。」一名前去探路的參賽者折回來，帶來了又一個壞消息。

這時，一小塊頂磚正巧砸在邊角的一座雕像上，在又一塊大頂磚砸下來之際，朱雀祟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待在原地不要亂動！」話音一落，卓凌就看到落下來的頂磚被一股力量反彈回了上面。

朱雀祟一翅膀扇壞另外三座雕像，青龍白虎玄武三祟一併出現在地宮中。

也不見四靈祟有什麼動作，崩壞的地宮不再震動，壓在參賽者身上的頂磚也被一一掀開。

四靈祟一出現，參賽者緊繃的心弦總算是可以舒緩下來了。

朱雀祟先是看了眼被雲見兩人架著的顧約，金色的小眼睛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隨後嘆息一聲，視線在其他參賽者身上一掃，威嚴的聲音中帶著絲歉意。

「這次的意外是我們四靈祟的責任，你們聚過來一點，我先用不死心火幫你們處理傷口。」

參賽者們依言聚到了一起，朱雀祟巨大的紅色羽翼一扇，一蓬明麗的火焰朝眾人捲來，帶著股熱浪。

卓凌等人不自覺地縮了下身體，當火焰籠在他們身上時，卻溫暖的猶如母親的懷抱，讓人產生依戀。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就連高度緊繃的神經和身體的疲勞也在火焰的包裹下漸漸恢復。

傷勢雖然被慢慢治癒了，不過參賽者們依然沒有說話，氣氛無比沉默。

朱雀祟金色的眼睛一直盯著雲見，奈何這小子不知道抽什麼風，竟然無視它。

它只好轉向卓凌，這小傢伙只見過一面，也算是機靈。

察覺到朱雀祟殷切的目光，卓凌嘆了口氣，「前輩，不解釋一下么？」

朱雀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沒眼力見的臭小鬼，我是讓你來質問的么，我是讓你給我們搬把梯子，讓我們下來與大家和和氣氣聊個天緩解一下氣氛。

看著青龍白虎玄武三祟一副你是老大你來解釋的光棍模樣，朱雀祟乾咳一聲：「想必你們心中的問題很多，一個一個問。」

「你們為什麼現在才出現？」一名生柱怨念深重地問道，這也是大家目前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你們猜的沒錯，這個地宮確實是我們設計出來讓你們來避難的。」朱雀祟一想到這就有些生氣，翅膀一扇，身上的火焰不自覺的往上躥了一米，「你說你們怎麼就那麼笨，只要打碎那四座丑得要死的雕像，我們就可以過來了。」

汪明瀚有些不解：「打碎雕像？」

雲見提了這是四靈祟的雕像后，誰還敢把它們打碎！他們是想到這四座雕像不同尋常，可怎麼都想不到是打碎它們這麼簡單。

朱雀祟語氣中頗有種恨鐵不成鋼：「廢話，這麼丑的雕像，你們看著就不想上去揮幾劍么？」

「……」

季統表示他現在很想在朱雀祟身上揮上幾劍，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給他兩顆熊心豹子膽他也未必敢這麼做。

「這四座丑到爆的雕像內有我們留下的印記，那混蛋設下結界把我們屏蔽了出去，印記碎了我們才有辦法進來。本來想著就算你們不打碎雕像，等地宮被金眼祟發現，雕像被它打碎我們也同樣可以進來。哪成想這龜孫子居然一腳踩在了正中央，他媽的這四座雕像竟然一直完好無損！」

玄武祟用力地咳了一聲。

朱雀祟賞了它一白眼：「激動個屁，勞資說的龜孫子又不是你，是那條臭長蟲！」

青龍祟：「……」

白虎祟默默地轉開了腦袋。

被包裹在溫暖的不死心火中，再加上朱雀祟的一番解釋，眾參賽者內心的怨念從大海漸漸化成了小河。

汪明瀚和季統對視一眼，目光悄悄落在噴火的朱雀祟身上，腦海中不知怎麼的就響起了顧約對它的形容。

憤怒的小鳥……

季統發現，除了體型有點對不上號之外，這形容真的挺貼切。

其實四靈祟對這四座雕像的設計也是考慮了不少因素在內，奈何大家的腦迴路不在一個軌道上，這才差點被它們坑死。

雲見終於開口了：「前輩，金眼祟怎麼會出現的？」

「血祭之法確實有限制，需要在規定的區域，死一百人才能讓光柱轉變成血柱。不過還有一種開啟四大門的方法，就是殺死紅眼祟王。」

「殺死紅眼祟王？」魏巡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邏輯。

玄武祟緩緩地道：「這應該是那隻金眼祟使的心眼。儘管在它看來，你們不可能殺死紅眼祟王。不過事無絕對，萬一真出現了這種情況，它留的這個後手，依舊可以讓它從門后出來。」

邵舟幾人面面相覷，紅眼祟王已經夠狡猾了，沒想到這隻金眼祟更加技高一籌。

這個設定，不管是他們死亡的人數達到要求，還是紅眼祟王被他們殺死，金眼祟都能順利地從門后出來。

「前輩，金眼祟真的是被顧約殺死的？」

在他們看來那麼強大的金眼祟，被顧約一劍射死了。同樣都是參賽者，就算顧約再優秀，可一劍射死金眼祟，這個實力已經遠遠超越了A級。

「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又不是他第一次殺死金眼祟。」朱雀祟一句話巧妙地轉移了重點。

大家這才想起來，這小子去帝都的時候就殺過一隻金眼祟。當時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持懷疑態度。

這一次卻是親眼目睹，想不相信都不行。

好吧，大家確定了，這小子是個猛人，以後能不招惹絕對不去招惹。

被頂磚砸中受傷的參賽者也痊癒了，目前就剩一個顧約還沒醒過來。

要解釋的也解釋過了，四靈祟對視一眼，開始切入正題。

青龍祟上前一步：「神印選拔賽本來還有一輪，但最後的這個意外，從另一方面來講，跟第三輪的考核內容十分接近。考核不再重複進行，我宣布，選拔賽就此落幕。」

白虎祟接著道：「期間大家經歷的種種我們都看在眼裡，你們是有史以來最優秀的一屆。相信通過這一次的考核，你們都會有所收穫。最後，我們還有一個問題。」

青龍祟看向汪明瀚：「蔣素素和白虎城同時陷入危險，只能救一方，你會怎麼選擇？」

汪明瀚被點名的有些措不及防，他怎麼都沒想到青龍祟會問出這個問題。

這不就是媽媽和女朋友同時掉進河裡，你先救哪一個的衍生版本么？

地宮內的參賽者全都看向了汪明瀚，像季統等人更是仔細琢磨起來。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大家都覺得不管汪明瀚怎麼回答，都會陷自己於不義。

「我選白虎城。」良久，汪明瀚長出一口氣。

對於他的答案，青龍祟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也沒給出明確的態度，只是淡淡地道：「理由？」

「素素是我女朋友，我了解她，她不會讓我陷入兩難的境地。這個情況一發生，她會當機立斷犧牲自己。如果因為各種原因她傷害不到自己，我也會用最不痛苦的方式送她離開。然後救下一座城，一輩子不婚不娶，帶著她的信念繼續成為一名合格的生柱，救更多的人。」

當一個人和一座城放在同一個天平，毫無疑問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一座城。

汪明瀚也不例外，只不過他的高明之處在於神話了蔣素素。

殺了蔣素素和蔣素素自願犧牲完全不一樣，犧牲小義成就大義，青龍祟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來。

「季統，你的答案？」

季統是個光棍，蔣素素被換成了他最重要的父母，他直接將光棍進行到底，複製粘貼了汪明瀚的說辭，把人稱換了一下而已。

白虎祟又點了幾個人，有汪明瀚這個模板在，大家回答的都大同小異。

一直沉默的玄武祟突然道：「傅川，你呢，顧約和朱雀城，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