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胡皓然瞪大了眼睛，猛地咽了下唾沫，問，「如果是活人會怎麼樣？」

「唔，理論上，在我這個泥塑成功活過來之後，原型就會死亡……不過實際嘛，沒操作過，不知道會怎麼發展。」

「老頭兒……不是，老神仙，我為我剛才的不敬，向您鄭重地道個歉。您看在我為您當苦工的份上，不要雕刻我的泥塑啊，我還想活到您這個歲數呢！」胡皓然一聽，態度立馬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

「小娃娃，倒是挺會見風使舵的嘛！」老頭兒哼了一聲，「不過，老頭子我就喜歡你這牆頭草的賤樣。」

胡皓然暗暗抹了把汗，直接忽視老頭兒那褒貶不明的話語，開始拍馬屁了，「老神仙啊，既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雕刻那個脅迫你的人？」

「哼，還不是她趁我不備，在我的體內偷偷放了條蟲子。要不然憑我威武不能屈的秉性，哪會受她脅迫啊！」老頭兒的臉皮之厚，也算是生平少見了。

顧約三人聽到這裏，更加確定這事跟馮瀟瀟有關了。

「那裏面那些泥塑的原型，其實已經都死了嗎？」胡皓然指著老頭兒口中的那些上等品問。

「是啊，那女人是這麼跟我說的。她的意思，好像就是要復活他們來着。」老頭兒點點頭。

顧約皺起了眉頭，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由於身體長時間的緊繃，有點僵硬，不小心碰到了面前的泥塑，發出了一道響聲。雲見和趙小軍臉色一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胡皓然反應極快，聽到身後的動靜，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做出了反應，他一腳踹在眼前泥塑的腿上。

「轟」的一聲，泥塑倒地發出了一聲巨響。胡皓然裝模作樣的跳了起來：「媽呀，嚇死我了。」

「哎喲，小祖宗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老頭兒一看泥塑摔在地上的那一側變得扁平扁平的，氣得直跳腳。

好在這個泥塑處在雕刻的狀態，泥坯還沒有變硬。不然就憑胡皓然這一摔，結果肯定會比之前那個未成品還慘，摔得四分五裂。

「我我我……就是想把她的小腿搓的細一點，不小心搓的太歡，才造成頭重腳輕，導致重心不穩倒了下來。」胡皓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頭兒的臉色，鼓足了勁才把泥塑扶了起來。

暗中的趙小軍三人偷偷鬆了口氣，雲見暼了顧約一眼，後者摸了摸鼻子，拿出手機在上面輸入了一行字。

上等品是已死的暗樁！

雲見和趙小軍看到這行字，也是一臉震驚。

帝都院的暗樁！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身上的紅色制服跟顧約兩人很像。

這些暗樁應該是被任禮賢拔除了，確實是死了，就是不知道馮瀟瀟為什麼要復活他們。

「……你賠我！」老頭兒氣急敗壞地繞着泥塑轉了一圈，叉著腰對着胡皓然吹鬍子瞪眼。

「不要吧，老神仙，我賣藝不賣身啊！」胡皓然雙手護胸，苦着臉道，「大不了我重新幫你捏出來好了。」

「哼，要不是看在你繪畫天賦不錯的份上，我都懶得抓你！」

「是是是，這是我的榮幸！」胡皓然瞥見顧約指了指大工作室，又指了指他自己，然後手指律動了一下，意思是他要去大工作室看看。

於是胡皓然不動聲色地眨了下眼睛，一把揪住就要走回去的老頭兒，按住他的肩膀，讓他面對着泥塑，虛心求教道：「老神仙啊，這個泥塑的胸，好像走形了，要不你來改善一下。這方面我沒經驗啊，實在是有點把握不好尺寸……大小，咳咳咳！」

老頭兒看着泥塑，臉色怪異，隨後瞪着眼睛，對着胡皓然語重心長地道：「你這叫心裏有鬼，在藝術家的眼裏，是沒有男女之分的！」說着上去修補了起來。

胡皓然眼角餘光瞥見顧約輕手輕腳地走向了那個大工作室，忙不迭地點頭稱是：「您說的太有道理了，可我這不是怕沒處理好，毀了您這泥塑嘛！這個泥塑，怎麼看都屬於精品了吧！」

「你小子，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就是沒腦子！」老頭兒樂呵呵地說，「這要是精品，老頭兒我還會讓你染指嗎？」

「您批評的對，可要是連這尊都不是精品，什麼程度的才算得上啊？」

「想不想去看看？」老頭兒一提到精品，立馬就眉飛色舞起來。

「當然想了！」胡皓然提高了音量，「老神仙，您的精品在哪兒呀，是不是被您藏起來了？」

老頭兒轉了個身，朝着大工作室的方向走去，雲見和趙小軍連忙繞着泥塑調整著角度，以免被老頭兒發現。

胡皓然更是走到了靠近雲見兩人的這一邊，一邊以自己的身體遮擋着，一邊打開話題吸引老頭兒的注意力。

「上等品和精品當然不能像這些下等品和劣等品一樣隨意擺放。要想把泥塑做成精品，撇開材質，它們對溫度濕度等環境要求也很高，自然要有合適的空間來進行保存。」老頭兒背着雙手，臉上裝出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

「我明白了，所以您才會把這些上等品保存在那裏啊！」胡皓然恍然大悟。

「哎，就是這個理兒！」

眼看着老頭兒和胡皓然已經走到了大工作室的門口，雲見屏住了呼吸，趙小軍緊張得開始冒汗。顧約那小子可還在裏面呢，而且也就進去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喲，老頭兒，我替我家老闆來查看一下進度。」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大工作室傳了出來，着實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顧約笑嘻嘻地站在眾上等品前，向老頭兒比了個大拇指，「不錯嘛，這麼快就完成這第一批的量了啊！」

「你個小娃娃，從哪裏冒出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老頭兒拍著心臟，翻著白眼問，「你家老闆又是誰啊？」

顧約指了指飛舞在上等品之間的藍色熒光蝴蝶，挑着眉說：「我家老闆當然就是那個在你體內放蟲子的那位咯！既然事情你都和她敲定了，這跑腿的事，就落到我頭上了。」

剛才胡皓然提高音量提醒他的時候，他也被嚇了一跳。眼下這個爛尾樓整層三樓都開着燈，他又不能跑出去找地方躲起來。

這裏的上等品雖然穿着和他一樣的紅色制服，看上去也很逼真。他也想過濫竽充數，冒充其中一個泥塑得了。

可問題是這裏剛好是一百尊泥塑，十行十列排的整整齊齊，他站哪都會顯得很突兀。只要老頭兒隨便一看，就能發現他。

正在他急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一隻藍色熒光蝶，他頓時就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冒充馮瀟瀟的手下來檢查進度，這樣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老頭兒面前了。

「哼！我的彼岸花呢？」老頭兒斜眼看着顧約。

「彼岸花自然在我手上，不過，咱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怎麼交貨？」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你把彼岸花給我，這些泥塑都是你的了。」

「老神仙啊，這麼多泥塑，要怎麼帶走啊？」胡皓然像個沒見識過市面的鄉巴佬，繞着上等品走了一圈，回來驚嘆地問道。

「你朝哪站隊呢！」老頭兒不滿地看着胡皓然，一雙小眼睛瞪着他。

「我當然是站您這兒的！」胡皓然滿頭大汗，「可您想啊，這些泥塑雖然是在您極度不樂意的情況下，被脅迫完成的。可再怎麼說，它們也是出自您的手啊，要是被這小子弄壞了，我看着都心疼。」

「好像有點道理啊！」老頭兒捋著鬍子，可就是下不了面子，小眼睛時不時地瞟著顧約。

顧約也是個人精，看到老頭兒的眼神，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老神仙，你也活了那麼大歲數了，我深知自己這點道行，肯定是騙不了你的。」

老頭兒最喜歡別人拍他馬屁了，顧約此話一出，他的臉上頓時就樂開了花。

「我這次來倒是沒想到你已經完成了，彼岸花被我放在一個地方，我已經讓人送過來了，不過還需要點時間。在此期間，要不你給我講解一下這些泥塑活過來之後需要注意的地方？」

雲見此時已經偷偷轉移了地方，距離顧約三人也就隔了一堵牆，所以三人的對話，他可以聽得清清楚楚。趙小軍依然在原來的地方待命，一發現不對，他們不在一塊，也好見機行事。

老頭兒叉著腰思考了一會兒，「上等品和精品一樣，都是有原型的。區別在於，上等品的原型死亡時間，距離泥塑出品時間不能相隔太久。最高上限是一百年，時間間隔越短，活過來之後的限制就越少。」

「一百年！」胡皓然瞪大了眼睛，「老神仙，您這泥塑厲害了啊，這不就相當於可以復活死去的人了？」

「小娃娃，你笨的要死啊，現在才反應過來嗎？」老頭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一開始不就說了要復活四大美女了嘛！我這泥塑，從上等品開始，就可以復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