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約愣在原地，並不是很能理解男人這句話中的意思。只能隱約察覺到，這是吳敬柯在向他們告別。

「吳先生，不要做傻事啊！」顧約對着男人的背影說道。

「放心吧！」男人擺了擺手，並沒有回頭。

「喂，怎麼說也曾經愛過，他現在這個樣子，你就不擔心嗎？」大個子湊到彼岸花前嘆了口氣。

吳敬柯落寞的樣子，感傷的不只有他自己。

「有什麼好擔心的，有我在，他想死都死不了。」馮瀟瀟漫不經心地說。

趙小軍本來正要派手下的警員去暗中保護吳敬柯，聞言看向了雲見，後者點點頭，他也就取消了這個指令。

「你的目的是什麼？」雲見冷聲道。

吳敬柯離開了，他們和馮瀟瀟的對話，開始直奔主題。

「人生如夢人如棋，被命運玩弄了這麼久，我又玩不過命運，只好退而求其次了。」馮瀟瀟意有所指。

玩不過命運，轉而玩弄人類么？這是什麼心理？

「被將軍了，這又是什麼意思？」顧約始終很在意那個手背紋有彼岸花的男人說的話。

眼下馮瀟瀟又是通過彼岸花和他們溝通的，那他們兩人之間應該是認識的。男人的那句話，或許就是馮瀟瀟讓他帶給他們特戰部的。

「嘻嘻，小情人，你好像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厲害啊。」

「他們？」顧約渾身一震，神色迅速冷厲了起來，「你果然是棄天組織的成員！」

「是有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馮瀟瀟媚笑着，「至少這次的事件中，最後的贏家是我。」

「贏了又怎麼樣，你得到的東西，能彌補的了你失去的那部分重量么？」

一片寂靜！

顧約的這句話，對於馮瀟瀟來說，殺傷力很大。

「小情人，你這樣說話，很容易挨揍。」良久的沉默，馮瀟瀟才回了一句，聲音不再柔媚，而是透着絲冰冷。

「就憑你最近的行為，你又是以什麼標準，來衡量一個人的欠揍程度？」顧約反唇相譏。就算知道了她和吳敬柯兩人的過去，他也不會同情這個女人，更不會就此寬恕她的行為。

一個對自己都那麼狠的女人，她的心早已硬如磐石，連那個可以讓她變得柔軟的人，也被她親自推了開去。

她已經無所畏懼了。

卓凌全身戒備，暗中握住了凝柱器，一臉緊張的盯着彼岸花。這花詭異的根須，可是會吸血的。他生怕顧約說話太沖，惹怒了馮瀟瀟。這個女人發起瘋來，一般人可抵擋不住。

好在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馮瀟瀟似乎並沒有要跟顧約計較的意思，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咯咯媚笑了一聲，「好了，想要知道的過去，你們已經了解了。接下來的線索，我也給過提示了。小情人，就看你能不能給我帶來驚喜了。」說着她切斷了和彼岸花之間的聯繫。

彼岸花在桌上輕輕搖曳著，那詭異的雙色熒光花瓣，再加上它本身附帶的種種傳說，讓它變得更加的不真實。

「傅川，把這株彼岸花帶到門口，放到人偶屍體出現的那棵樹下，每天安排一名新兵觀察記錄它有沒有變化。這個任務交給你了。」雲見說。

「是！」大個子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捧著彼岸花盆栽出去了。

會議室只剩下了顧約四人，他們一時無話，訓練場傳來新兵們訓練的齊喝聲。

卓凌起身給四人各倒了杯熱水，回想了一遍馮瀟瀟的話，不確定地問道：「她給了提示么？」

顧約揉了揉眉心，最近幾天雖然看上去不怎麼辛苦，都是在奶茶店那邊度過的。然而由於一直沒有搞清楚藍色蟲子和蝴蝶的事情，他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此刻眼睛酸痛的厲害。

「既然她說給了，那就一定存在，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顧約的視線落在白板上。

「用排除法。」雲見也看了過去。

「脂肪轉移和人偶縫紉師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了，提示應該是在奶茶事件和蟲子上面。」卓凌沉吟了一會兒，「目前我們沒有搞清楚的，也就是蟲子、蝴蝶和彼岸花，還有奶茶事件中的那些目標了。這四者之間到底存在什麼聯繫？」

「那些體內有蟲子的目標化成蝴蝶，隨後就出現了手背上紋有彼岸花的那個男人。」顧約喝了口熱水，「而這個男人，並不是體內有過蟲子的目標。」

「也就是說他和那些目標是兩個不同的群體。」趙小軍摸著下巴。

「人偶縫紉師體內那隻蟲子，是把人體器臟轉化成流體。」雲見看向顧約，「你說過，這些目標體內的蟲子，和人偶縫紉師體內那隻一樣。」

顧約腦中靈光一閃，隱約抓住了什麼，「師兄的意思是？」

「人偶縫紉師是通過人偶線，來傳輸它和受害者之間的流體。那麼奶茶事件中消失的那些目標，和你說的那個紋身男，會不會通過蟲子、蝴蝶和彼岸花之間的轉化，來形成傳輸的紐帶？」

顧約和卓凌對視了一眼，眼睛均是一亮，這個可能性很大啊。

「那株彼岸花的根須有點類似於人偶縫紉師的人偶線，它會鑽進人的體內吸血，不對，應該是吸收流體。」

「確定？」雲見問。

「嗯，我和卓凌已經確定過了。這株詭異的彼岸花，應該是靠人體內的器臟流體來成長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一半的花瓣呈現猩紅色？」

「還有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卓凌托著腮，看向顧約，「你當初說那個人偶縫紉師，是因為需要用那些流體來維持生命。紋身男呢，他難道也是個人偶？」

「不，他的生命特徵很正常，是正常意義上的人類。」頓了頓，顧約又說，「還有一點，當初人偶縫紉師說過，只需要十人的流體，就能夠讓他恢復成正常人。而這次消失的目標群體，接近三百人。就算紋身男真的需要用流體來維持生命特徵，也不需要那麼多人的犧牲吧。」

「所以呢？」趙小軍問。

「師兄的那個猜測可能已經極度接近真相了，但還有什麼東西，被我們遺漏了。」顧約眼神放空，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麼。

「總覺得要是這麼簡單就被我們推測出來，馮瀟瀟好像也沒有必要特意跟我們聯繫。」卓凌喃喃道，「她這次過來，倒更像是為了讓我們了解她和吳敬柯的過去。」

「吳敬柯！」顧約和雲見異口同聲。

「對，提示應該出在吳敬柯身上！」卓凌也反應了過來。

「到底是什麼呢？」顧約抱着胳膊，在椅子上盤起了雙腿。

「我知道了！」卓凌只覺得腦中靈光一閃，像是被雷劈了一下，頓時腦洞大開，思如泉湧，「她和吳敬柯是親兄妹，只能通過換血才能在一起。所以那個紋身男，也和他們擁有類似的遭遇，需要換血才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顧約瞠目結舌的看着卓凌，好像第一天認識他似的，「你是被大個子俯身了么，這麼扯的假設都能想出來。」

趙小軍也是一臉獃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失散的兄妹，還要那麼巧合的相遇相愛。」

雲見的神色雖然沒什麼明顯的變化，不過熟知他的顧約三人知道他也不贊同這個說法。

「先別急着打斷。」卓凌白了顧約一眼，「你們有沒有想過，馮瀟瀟為什麼選用彼岸花？」不等三人回答，卓凌繼續道，「彼岸花的花語是『惡魔的溫柔』，它最有名的傳說，就是花和葉子永不相見。」

趙小軍點點頭，這個傳說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聽說過。

顧約拿出手機開始搜索彼岸花，卓凌接下去分析道：「彼岸花先開花后長葉，花和葉不能見面的特性，更是被傳說賦予了神秘的悲劇色彩，很受那些情路坎坷的女性的鐘愛。」

「悲劇，正是彼岸花的最大特性。我之前的意思，並不是說目標和紋身男有血親關係。而是說，他們存在着不能在一起的硬性條件，比如說其中一方患有血癌。」

顧約三人若有所思起來。確實，如果是患有白血病或者是敗血症這等疾病，換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患白血病的概率雖然也不高，但比之前那個親兄妹的要高出一些了。

「也不對啊，這換血，被換的那方應該是會死亡的吧，這不是依然不能在一起么？」趙小軍問。

「所以才是彼岸花啊，註定不能在一起，而且雪白色和血紅色的彼岸花，代表的都是死亡。」

「總覺得還是有點牽強，這麼大費周章的，結果卻沒什麼意義，不像是棄天組織成員的處事風格。」顧約搖搖頭，「我更傾向於目標和紋身男之間是沒有關係的。」

「如果是別的女的，可能會因為親兄妹的事情倍受打擊。從而對愛情產生絕望，然後把這種心態報復在那些無法在一起的情侶身上。先給他們點希望，最後再給他們帶來絕望。」

趙小軍難得地發表了自己的見解，「但我感覺馮瀟瀟不是這種類型，說不愛就不愛了，這樣的女人，不會走進愛情的死胡同。」

顧約點點頭，「馮瀟瀟對於目標的選擇，只是來她店裏買奶茶的客人，應該是隨機的。但是那個紋身男，則是她精心挑選出來的對象，就是不知道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走偏了，提示在吳敬柯身上。」雲見把這三個在編故事的道路上越走越偏的人給拉了回來。

顧約咳了一聲，「吳敬柯……」這個男人身上除了和馮瀟瀟的那一層關係之外，還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嗎？

難道他身上還存在着別的秘密，所以才會被那些暗樁抓走？

等等，暗樁，被抓走……

「我知道了，是泥雕！」顧約猛然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