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帶你們去找那個人偶縫紉師。」既然敲定了合作，不等他們開口，顧約直接發出了邀請，隨後叫上卓凌一起離開了。

「師兄，真要跟他們合作啊，我這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安穩。」顧約幾人離開后，一直插不上話的大個子，嘆了口氣，臉上出現了一絲愁容。

現在朱雀班的氣氛很凝重，連他都感覺到了。老師也不在，這事情還一件一件，像是商量好似的，接踵而來，連氣都不給他們喘一口。

師兄變得更加沉默了，大個子瞥了眼站在窗前發獃的雲見，眨巴了幾下眼睛。卓凌雖然瘦了回來，可感覺也沒像以前那麼陽光了，最近都沒見他笑過。

顧約就更加不用說了，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好不容易見到了，卻又經常綳著臉，渾身散發着一股凌厲的氣息，還老是說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話語，陌生的要死。

大家都變了！

大個子耷拉着腦袋，感覺身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

……

顧約幾人來到人偶縫紉師所在的小區，還沒走到七棟，顧約就停下了腳步。「不對，人偶線消失了。」

「什麼意思？」任禮賢問。

顧約伸手指了個方向，「那兒就是人偶縫紉師的住所，平時他的屋子是佈滿人偶線的。這種人偶黑線只有我們生死柱和鬼才看得見，但現在……」

「這麼乾淨……」卓凌和顧約對視了一眼，兩人連忙向七棟的方向跑去。任禮賢四人雖然不明就裏，卻也是迅速跟了上去。

屋子的門大開着，燈也亮着，但裏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像是從來就沒人居住過，被擱置了很久的棄屋。

任禮賢四人也進來了，檢查了一遍，什麼都沒發現，其中一人問：「你說的那個人偶縫紉師呢，該不會是跑了吧？這麼重要的證人，你怎麼不看嚴一點？」

「少廢話，如果不是你們急着把我叫回去，說不定我已經得到線索了。」顧約的臉色也很難看，人偶縫紉師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敢輕易離開這個地方的。很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滅口了。

現在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帝都院之前與人偶縫紉師合作的那個院系，知道任禮賢等人來前來調查這件事，為了不留下任何線索，就讓暗樁殺了人偶縫紉師滅口。

另一個可能性，就是跟他剛查到的那些蟲子有關。連雨瞳確認人偶縫紉師身上的那隻蟲子，和剛才他們在奶茶店看到的一樣。有人不想讓他們得到更多的線索，就殺了人偶縫紉師。

而這個人，或許就是背後操控蟲子的那個人。

「你覺得他是跑了還是死了？」任禮賢看向顧約。

「他長成那個樣子，能跑到哪裏去。」顧約來到陽台，看着外面，「不殺了那些暗樁，你們將永遠都得不到線索。」

「萬一是你想讓我們幫你拔除那些暗樁，才提前殺了人偶縫紉師，還嫁禍給雲起呢？」站在任禮賢身邊的那名年輕人問道。看樣子，他應該是任禮賢的死柱。

雲起？

顧約和卓凌對視了一眼，後者跟他點點頭，像看白痴一樣地看着那個說話的人，「沙雕，這些暗樁隱在我們朱雀省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們犯得着為了滅掉他們，而去幫助那個人，斷了我們自己的線索？」

「可要是真如你所說，他是被暗樁殺死了，那屍體呢？」任禮賢看着空蕩蕩的屋子，這兒連可以藏身的傢具都沒有。

任禮賢此話剛落，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按掉了屋內的開關。今天因為是陰天，整個屋子一下子暗了不少，隨後，六人就注意到了屋子中間的那堵牆。

那堵牆有一部分發着熒光，剛才他們進來時，燈是亮着的，這堵牆在燈光的照耀下，並沒有顯現出異常。

而此刻光線一暗，那微弱的熒熒藍光就比較顯眼了。仔細看去，那熒光所織成的圖案，似乎是一個人形。

「這難道是……」任禮賢看向顧約。

「應該是人偶縫紉師！」顧約雙目凝重地看着那個熒光人形圖案，「可為什麼它的身高縮水了？」

其中一名帝都院的生死柱小心翼翼上前一步，探手過去觸碰了一下那面牆，「咦，這牆壁怎麼是軟的？」

卓凌幾人聞言，也都上前去摸了摸，入手果然溫軟，而且似乎還有點彈性。

「這種感覺……」顧約一把扣住卓凌的手，拉着他後退幾步，聲音中透著股荒誕和震驚，「這不是牆，這是人皮！」

「什麼？」任禮賢幾人正在摸牆壁的動作頓時一僵，其中兩名生死柱頭皮一炸，怪叫幾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人皮牆！

他們長那麼大，在帝都院什麼樣的牆壁沒接觸過，唯獨就是沒見過人皮牆。

「這可能嗎，沒有人的人皮能夠鋪滿一整張牆壁吧！」任禮賢的死柱也是離那堵牆遠遠的，臉上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縫紉師。」顧約渾身的雞皮疙瘩也起來了，「這個人偶縫紉師，他那隻紅眼祟的能力跟縫紉有關。」

「對了，被他做成人偶的那幾具屍體，裏面是棉花，外面是人皮。而且他們的身高都只有一米左右，那麼多出來的那些人皮……」卓凌說到這沒再說下去了，任禮賢幾人看着那堵發着熒光的人皮牆，心中均是升起了一股惡寒。

那些多出來的人皮，應該全都在這兒了。然後通過人偶縫紉師那隻紅眼祟的能力，把它們全都接合起來，縫成了一堵牆。

帝都院的一名生死柱，不知道是腦補出了什麼場景，乾嘔了幾聲，終於忍不住跑到廁所吐了起來。

「你覺得，它是死是活？」靜默了好一會兒，任禮賢才開口問道。

「不知道。」顧約盯着人形熒光搖搖頭，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他本來覺得暗樁暗殺人偶縫紉師的可能性大一點，但是眼前的這一幕，如果沒有紅眼祟的參與，依靠普通人或者是沒有特殊能力的生死柱，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但如果是其他的鬼，這麼大費周章的，到底想要表達什麼，難道這只是純粹來噁心他們的惡作劇。

「如果是雲起他們下的手，做不到這個程度吧。」任禮賢的死柱也想到了這一點。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跟別的鬼合作？」顧約一個反問直接堵的對方說不出話來。

「應該不會吧，跟不同的鬼合作的越多，就越容易留下把柄，他不至於那麼蠢。」任禮賢搖搖頭。

「如果跟他合作的鬼，不是分散的個體，而是一個組織呢！」顧約看着他，「棄天組織，相信你們就算沒接觸過，也應該有所耳聞。」

「一個組織……」任禮賢倒吸一口冷氣，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那人抱着一隻貓的身影。確實，那個瘋子，一旦發起瘋來，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快看，這牆壁怎麼了？」正當任禮賢陷入沉思之中時，他的一名同伴驚叫了起來。顧約幾人的視線頓時又投射在了那堵牆壁上。

原本經過特殊處理，看上去雪白的人皮牆，此刻突然變得透明了起來，牆壁內部出現了無數人偶黑線。

這些黑線在牆內舞動着，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像是很多黑蛇在遊動。

「小心，這些人偶線一端擁有觸手，被黏附住，會把你們體內的器臟搗碎成流體，和血液一併傳輸到人偶縫紉師身上去。」顧約和卓凌拿出凝柱器，一臉凝重地盯着那些人偶黑線，出聲提醒道。

任禮賢四人聞言，也都如臨大敵一般，一邊盯着人偶黑線，一邊默默調整著位置。

他們不知道的是，有四條人偶黑線延伸到了下一層的地板中，悄然繞到了他們身後，然後對準最後面的那名帝都院的生死柱，伸出了觸手。

那人渾身一震，整個人像是觸電般抽搐了一下。只不過顧約幾人的注意力全在前面的那堵牆上，根本就沒發現身後這人的異狀。

牆內的人偶黑線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舞動的更歡了。某一刻，這些黑線突然齊齊一震，接着像是被什麼東西扼殺了生機一般，軟趴趴地垂倒了下去。

而也就在下一刻，人皮牆內的人偶屍體，猛地睜開了那對白色的眼睛，嘴巴像是布偶般上下開合著，發出了令人熟悉而又膽寒的詭異笑聲。

「咦嘻嘻嘻嘻嘻嘻，下一個就是你們了。」

「滴滴滴！」

聽到這個聲音，顧約和卓凌臉色大變，「快閃開，定時炸彈！」

「嘭」的一聲，六人還來不及有所行動，人偶屍體就炸裂了開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次的炸彈看上去倒像是個笑話，連人皮牆都沒被炸裂，聲音也是悶沉沉的，只不過效果比之前的幾次都要恐怖不少。

整面人皮牆全都被染成了紅色，人偶黑線中的那些流體，似乎全被噴射到了人皮牆上。人偶屍體已經消失了，可那若隱若現的藍色熒光還在，甚至佈滿了整面牆壁。

鮮紅的血液流體，在熒光藍的暈染下，看上去簡直比鬼片還要恐怖。

顧約六人臉色慘白，在熒光的映襯下，看上去比鬼臉還要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