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所有人臉色大變。
卓凌的視線牢牢盯着拐角處一閃而沒的身影,開啟手錶中的班級頻道,沉聲道:「所有人注意,人偶屍體出現了。」
「咦嘻嘻嘻嘻嘻嘻!」宿舍走道上傳來人偶奔跑的聲音,縫合著黑線的嘴中還發出驚悚的聲音,帶着迴音,縈繞在眾人耳邊。
顧約和雲見飛速從宿捨出來,看到人偶屍體一會兒在四樓走廊奔跑,一會兒在宿舍樓之間跳躍,一會兒又在護欄上詭異地看着他們。
新兵們個個面色慘白,如臨大敵似的盯着人偶屍體。儘管之前顧約給他們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可再次面對人偶屍體那張荒誕的面目和詭異的行為,他們內心的恐懼還是佔據了上風。
「咦嘻嘻嘻嘻嘻嘻!」人偶屍體單腳站在護欄上,雙手張開,居然做了個翻跟頭的高難度動作,隨後坐了下來,盪著雙腿,搖頭晃腦地開始唱歌,「天地寒,人心惶,茫茫故土塵飛揚;末日殤,死者僵,沉沉月色風亦涼;惡狼生,羔羊亡,錚錚血骨何處望……」
「鬥志雄,孤膽壯,步步為營將你葬。」顧約接過這首歌謠,提前說出了最後一句,然後他來到人偶屍體的正下方,直直地看着它,「下一個就是你了。」
人偶屍體被打斷了吟唱,似乎有些發愣,在護欄上獃滯了起來。接着它低下頭,沒有眼珠子的眼睛對上顧約,歪著腦袋像是在打量他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它才從護欄上跳下來,圍着少年轉起了圈。
「惡狼生,羔羊亡……惡狼生,羔羊亡……」人偶屍體被顧約一打斷,像是壞掉了的機器,只會重複這兩句話了。
這之後,大個子等人目瞪口呆地看到它把自己轉暈了,右腳在地上轉了個芭蕾的姿勢,就那麼歪倒在了顧約面前。
卓凌和大個子對視了一眼,和雲見一起,來到了顧約身邊,蹲下身子看着彷彿正在眼冒金星的人偶屍體,四人面面相覷,一時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下一個就是你了!」人偶屍體突然跳了起來,暈頭轉向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雲見看到它眼中的異常金光,一把拎起人偶屍體的胳膊,向前衝出去幾步,把它擲向了宿舍外的天空。
「轟」的一聲,和第一次一樣,人偶屍體在半空中炸裂開來。
卓凌皺着眉頭,「它剛才是對誰說的?」
「不知道啊!」大個子搖搖頭,剛才他們四人圍着它,人偶屍體那詐屍般的一跳,差點把他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壓根就沒注意它是對誰說的。
難道是他們四人中的其中一個?
「所有人注意,一號二號互相留意,三號四號互相留意,一旦發現你身邊的同伴消失了,馬上告訴我們。」顧約對着手錶臉色凝重的吩咐道。
「是!」新兵們各就各位,人偶屍體自爆后,接下來就輪到新兵失蹤了。他們神色緊張地盯着各自的同伴,沒過多久,兩聲不怎麼明顯的驚咦聲傳來。
「教官!」兩名新兵同時舉起了手,「我留意的對象消失了!」
「兩個?」卓凌眯起了眼睛。
「你們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麼?」顧約問。
「對,他的身上突然出現了好多黑線,然後一下子就不見了。」一名新兵說道。
「我這邊也是,這些黑線密密麻麻的,好像是連在身體的各個關節上。」另一名新兵補充了一句。
「黑線、關節、人偶……」顧約沉思了起來,「死去的兩人和剛才消失的兩名新兵之間,並沒有什麼共通點。」
這批新兵,因為是顧約親自訓練的,對於他們的基本信息,他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也就是說,這個鬼選擇的對象是隨機的么?
「教官,能不能救救關岩,我不想讓他變成人偶。」一名新兵看着顧約,他和消失的其中一名新兵平日裏關係不錯。
他一想到關岩會被殘忍的殺死,做成人偶再到他們面前唱那麼詭異的歌謠,身體裏面還要被裝個定時炸彈,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冷靜……」顧約還想說點什麼,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報告顧約少尉,外面有個自稱是你初中同桌,叫胡皓然的訪客想進來。他說有個奇怪的事情要跟您說,鑒於您之前的指令,我們不敢隨意放人進來。」
「胡皓然……」顧約和雲見對視了一眼,向門衛點點頭,「辛苦了,讓他進來吧。」
「顧約!」
很快,一個大約一米七,頂着個板寸頭,臉上有着淡淡的麻點,表情看上去弔兒郎當的少年走進了眾人的視野中。
「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了?」顧約看着他,總覺得這人最近在他面前晃悠的頻率過於高了點,讓他不得不起疑心。
「我跟你說啊,我有個同學,最近晚上睡不好覺,說是隔壁有人一直在唱歌,聲音詭異的滲人。」胡皓然走近顧約,也不等他開口,自顧自說了起來,「今天放學我們幾個就結伴去那個同學家看看,結果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麼?」
「是什麼?」大個子的好奇心頓時就被提了起來。
「我們看到了一個人偶。」胡皓然神秘兮兮地看着幾人。
「人偶?」顧約神色一變,有這麼巧么,又被這傢伙遇到了他們正在處理的案子的線索?不過,不管心中再怎麼疑惑,眼下部隊又消失了兩個新兵,胡皓然的這個消息,來的確實很及時。
「可不是嗎,長得跟我們人類一樣高大,腦袋上縫著黑線,眼眶特別大,裏面居然沒有眼珠子,看着太可怕了。」胡皓然比劃了一下,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顧約心中對他的猜疑。
「在哪裏?」顧約問。
「我帶你過去吧!」胡皓然說。
「好!」顧約看向雲見,後者微不可查地點點頭,他就叫上卓凌,跟在胡皓然身後向特戰部外走去。
經過夏螢身邊時,顧約從制服中取出一封信,對着她微微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夏螢看着信封上寫着「第四封」三個字,好看的眉眼彎了起來。沒想到這傢伙真的做到了,每一次執行任務,都會給她寫一封情書,還隨身攜帶着。
手機響了一下,夏螢拿出來一看,是顧約的,只見上面寫着:趕緊回去,特戰部最近被人盯上了,你近期不要過來,我會每天跟你報平安。
「嫂子,我送送你。」大個子收到顧約的微信,跑到夏螢身邊說。
「沒事的,你們忙,我自己回去就好。這裏是雞湯,他出去了,你要是不嫌棄,把它喝了吧。」
「謝謝嫂子!」大個子樂呵呵地接了過來,夏螢的手藝,托顧約的福,他也嘗到過,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特戰部食堂的菜色其實很好,但吃多了也會膩,偶爾換個口味,也算的上是一種額外的幸福了。
……
在胡皓然的帶路下,顧約和卓凌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居民區。
這個居民區應該是屬於安置房,樓層不高,外形也很普通,顏色偏向淺灰色,一棟樓一共有六樓十二家住戶。陽台都是外設的,外面還有空調架子,看上去就很容易攀爬。
走進去沒幾步,根本就不用胡皓然指明,顧約和卓凌兩人的視線就落在七棟六樓的一家住戶上。
那戶人家的屋子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全都佈滿了黑線,跟他們在人偶屍體上看到的黑線有些相似,不過這些黑線看上去有些虛幻。
「你在那家的六樓上,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顧約指著佈滿黑線的屋子,問一邊的胡皓然。
胡皓然仔細看了看,「你說的是陽台嗎,他家陽台上也沒晾衣服啊?哦,對,就是這家,我們就是在這戶人家裏面看到了人偶。」
普通人看不見黑線么?
顧約和卓凌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三人快步朝着七棟走去。
胡皓然帶着兩人去了六樓的同學家,四人一起走到陽台,他們就聽到對面的屋子裏傳來了詭異的歌聲。
「天地寒,人心惶,茫茫故土塵飛揚;末日殤,死者僵,沉沉月色風亦涼;惡狼生,羔羊亡,錚錚血骨何處望;鬥志雄,孤膽壯,步步為營將你葬。」
「就是這個,它都唱了好幾晚了,我每天晚上睡夢裏都在重複著這首歌謠。」胡皓然的同學苦着臉說,「現在還聽不出什麼,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個聲音像是被放大了好幾倍,感覺就在我耳邊對着我唱一樣,太可怕了。」
「你知道這家屋子裏,住的是什麼人嗎?」卓凌問。
「我媽說我們這個小區是安置房,你別看外面看上去有些老舊,但這個小區其實才建了不到五年。從我們搬過來到現在,也有三年了吧,就沒見過對面這戶人家。」胡皓然的同學個子也不高,長得普普通通的,看上去似乎還有些膽小內向。
「三年都沒見到過?」顧約有些震驚,「是裏面沒人,還是他們從來沒出來過?」
「裏面有人的,只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出來過。」胡皓然的同學說着吞了下口水,神情有些驚恐,「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以前或多或少也能聽到他們傳來的一些聲音,不過那時候沒像現在這麼詭異。」
「他們?」卓凌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裏面不止一個人?」
「嗯,不止一個。」胡皓然的同學肯定地點着頭,「我聽到過不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