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卓凌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雙手撐在膝蓋上問。變成胖子后，果然有很多地方不太方便，才跑了這麼點路，就累的不行了。

「人偶內部安裝了定時炸彈。」顧約的臉色也很蒼白，剛才要不是歐陽明嘉反應迅速抓住人偶，一旦讓它在新兵中炸裂開來，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定時炸彈？」大個子跟在卓凌身後走了進來，聞言眼珠子瞪得老大。

「沒想到這個人偶屍體裏面，居然還隱藏了這麼一個隱患。」卓凌終於緩過了氣，直起身子，看到貼在窗戶上的人皮，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它的歌謠，包含了不少信息。」雲見收回視線說。

「歌謠？」大個子和卓凌剛才去遺體停放處跑了一圈，並沒有聽到人偶屍體所吟唱的詭異歌謠。

「天地寒，人心惶，茫茫故土塵飛揚；末日殤，死者僵，沉沉月色風亦涼；惡狼生，羔羊亡，錚錚血骨何處望；鬥志雄，孤膽壯，步步為營將你葬。」顧約把歌詞複述了一遍。

「末日殤！」卓凌和顧約對視了一眼，一臉震驚，「這傢伙，知道末日事件。」

「難道他是末日事件中的受害者？」大個子在末日事件之後，得到顧約的提醒，終於也開始嘗試起動腦子了。

「天地寒，人心惶，茫茫故土塵飛揚；末日殤，死者僵，沉沉月色風亦涼。這兩句表示他在末日事件中失去了親人和家園。」

幾人出了宿舍，卓凌沉聲分析道，「惡狼生，羔羊亡，錚錚血骨何處望。這一句裏面有強烈的影射之意，鑒於他殺的是我們特戰部的人。假設惡狼指的是我們生死柱，那麼羔羊就是末日事件中死去的普通民眾。」

「我們是惡狼？」大個子手指點着自己，他語文經常在及格邊緣徘徊，聽卓凌這一分析，頓時就不樂意了，「這人也太是非不分了吧，要說惡狼，那個中二病和棄天組織的成員才是惡狼！」

顧約和雲見兩人沒有吭聲，明顯也是認同了卓凌的觀點。

就算這個兇手是末日事件中的受害者，並且對他們特戰部有怨恨之情。可被他殺害的這名新兵，卻跟末日事件完全沒有關係。

他用這麼極端的手法殘害無辜的新兵，可見他的心早已扭曲，哪裏還會有正確的是非觀。

「鬥志雄，孤膽壯，步步為營將你葬。這最後一句，則說明了他要開始報復我們特戰部了。」卓凌繼續分析道。

「這就過分了啊，末日事件，要不是顧約和師兄那麼拚命，說不定他還活不到現在呢！」大個子十分憤慨。

雖然他在那次的事件中，沒出什麼力，可師兄和顧約當時是抱着必死的覺悟去執行任務，甚至還給他們留了絕筆信。這麼拼死拼活的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結果卻換來這人的報復。

大個子想起來就替顧約兩人感到委屈，他們特戰部軍人也是人，和這個烏龜王八蛋一樣，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憑什麼這些人遭受了一點磨難，就把罪責不由分說全都推到特戰部頭上。而且這種情況他不是第一次碰到了，真當他們沒有脾氣啊！

卓凌抬手就給了大個子一個爆栗子，雖然他心中也很不爽，可眼下周圍還有那麼多新兵在看着他們，這種擾亂軍心的抱怨話語，自然不能隨便亂說。

顧約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末日事件傷亡太大，損失慘重，有人把怨氣遷怒到我們特戰部身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顧約說到這，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特戰部，是他可以隨便招惹的對象。」

大個子聽到這裏，一個勁的點頭。

「會是誰呢，範圍太大了啊！」卓凌抱着胳膊。末日事件差不多覆蓋了整個華洲的邊緣區域，四大省份全都受到了波及，要從這麼大的範圍中查找嫌疑人，難度太大了。

「剛才那個新兵呢？」雲見轉了一圈，發現一直跟在顧約身後的那個新兵，此刻居然不見了身影。

顧約也是環視了一圈，心中頓時出現了不好的念頭。

「卓凌，你和傅川去查監控。」雲見神色一冷，當即指派任務，接着轉向顧約說，「動員所有新兵，把他找出來。」

「是！」

如果人偶屍體之前的恐嚇是真的，那麼這名新兵將會是下一個受害者。而他又在這個時候不見了，這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次的案件確實是針對他們特戰部而展開的。

眾人找遍了整個特戰部，廁所、衣櫃、病床底下……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卓凌兩人也查遍了監控，卻得不到絲毫線索。

這名新兵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就那麼消失在眾人眼前。

直到二十一號清晨，又一具人偶屍體被掛在了特戰部門口百米處的那棵松樹上。

從人偶屍體被縫合過的臉上，顧約幾人辨認出了，他就是第二個消失的那名新兵。

這下子，所有新兵全都惶恐不安起來，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他們才剛剛通過測試，除了歐陽明嘉之外，還沒有一個新兵執行過任務。

他們跟普通高中生相比，也就多了幾個月的魔鬼訓練而已。

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針對他們特戰部的案子，死的又偏偏是新兵。陳默還不在，沒有主心骨，新兵們自然就焦躁不安起來，有好些甚至迸發出了退伍的念頭。

有些念頭一旦出現，不但會在當事人心中生根發芽，還會影響別人。那些萌生退意的新兵，開始鼓動周圍的同伴，在他們心中也埋下了種子。

這些聲音，顧約自然也聽到了，他和雲見三人商量了一下，隨後把新兵們集合起來，神色冷厲的看着他們：「我們聽到了一些聲音，特戰部本來是不予隨便退出的，鑒於現在情況特殊，今天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想要退出的趁早，過了今天，下次想退出，不予批准。」

說到這，顧約給了下面的新兵一些考慮的時間，然後把那些臉上出現掙扎之色的幾名新兵默默記在了心中。

良久的沉默，終於有一個聲音弱弱地說道：「教官，我退出！」

威脅到自身的生命，這些新兵心頭出現了動搖，也是情有可原。這道聲音一出，其他人開始躁動起來，接着又有三人表明要退出特戰部。

「批准了！還有人么？」顧約看了那四人一眼，臉上的神色有些讓人難以捉摸。

「我，我也退出……」又有一名女生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我們也退出。」她周圍的三名女生見狀，一咬牙，也站了出來。

「批准了，還有人么？」顧約看着餘下的新兵，那些新兵彼此看了看，最後均是抿著嘴，沒有吭聲。

「好，你們八人，現在就去填一份自願退伍的文件，然後去實驗室消除有關特戰部的一切記憶，留下與特戰部有關的所有物件，之後就可以回家了。」顧約臉上的神色依然沒什麼變化，他看了身邊的卓凌一眼，後者點點頭，對着八人揮了揮手，「你們八人跟我來！」

卓凌帶着八名新兵去辦理退出特戰部的手續，顧約看着剩下的人，「我再問一遍，還有人要退出特戰部么？」

剩餘的九十四名新兵全都搖搖頭，神色很是堅定。顧約終於笑了一下，「很好，你們沒有退出的機會了。」

新兵們聞言，雖然心中還有點緊張，卻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麼沉重的東西一般。

「說實話，留下來的人數，比我想像中的要多，這讓我有點驚訝。」顧約臉上的神色恢復了往常的平和，緩聲道，「通過測試，加入特戰部，在《生死柱》那本書上簽名的時候，我相信你們已經做好面對一切危險的準備了。」

顧約的聲音並不洪亮，卻彷彿能夠直抵人心，「你們這次能夠克服心理障礙，戰勝內心的恐懼留下來，以後必然都是精英。」

他看着新兵們，繼續道，「我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準確地說，只有十個月，從C級升到A級。這並不是說我比其他同期的生死柱厲害，只是因為我是那一屆生死柱中最早執行任務的。」

「危機總是跟機遇並存的，你們想要快速升級，沒有任何捷徑，唯一的辦法就是執行任務。」

「本來你們第一次意義上的任務，要等到過年期間的實戰訓練。而現在，你們這一屆朱雀班的全體新兵，都遇到了這樣的危機和機遇。就我個人而言，我並不反對讓你們提早接觸任務，因為我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

「可以說，我過去除了最開始遇到的一隻C級綠眼祟和一B級只藍眼祟，後面遇到的全是A級紅眼祟。」

「那些小說中的越級挑戰，在現實中並非不可能。每一次任務，我遇到的全都是實力強大，能力詭異的對手。而且有時候碰到的，是兩隻以上的紅眼祟共同作案。」

「可我和我的隊友們就敢跟他們叫板，儘管代價是紛紛躺在床上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但最後活下來的，始終是我們四個人。」

以自身為例子，是最能說服人的。

聽到這裏，新兵們臉上全都出現了震撼之色。越級挑戰，這是多麼讓人熱血沸騰的詞語。他們加入特戰部，除了好奇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榮耀。

特戰部軍人，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周圍的親朋好友，一提及這五個字，一股自豪感就會油然而生。

是啊，好不容易通過測試加入進來了，怎麼可能因為現在這點潛在的危險，就猶豫了呢！

不少新兵開始為自己剛才萌發出來的念頭感到可恥，至於他們之前在人偶屍體那裏受到的驚嚇，差不多已經被顧約這番話給擊回去了。

他們現在只剩下了一股子的熱血，和一顆想要迫切執行任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