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學生們早已放學回家，趙小軍就只能到五九班的班主任那裏去了解相關的情況。沒過多久，雲見四人也到了。

「出事的這幾個孩子，確實是我們班的。」班主任是個眼睛大大的，有着一頭短捲髮，笑起來很溫和的年輕女子。要不是看到房間里還有個十歲的小男孩，顧約他們甚至會認為她還是未婚的。

「這幾個孩子，從三年級開始，成績一直都是班級後幾名，我曾經建議過他們的家長，放學后可以給他們去報作業輔導班。不然成績落下太多，上課就跟聽天書一樣，再不抓緊，以後想要追上來就更加困難了。」班主任招待着幾人坐了下來，給他們分別倒了杯水之後，就開始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們。

「現在的孩子，要學的內容比我們小時候難多了，除了少數優秀的學生外，大部分孩子課後都有些無法適應過來。所以學校附近出現了很多相關的教育培訓機構，在課後來幫我們給孩子們查漏補缺。」

「孩子的教育確實是一項大工程，半點都馬虎不得。」趙小軍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看着客廳中乖乖做作業的那個小男孩，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兒子。

說起來也慚愧，他這個工作忙起來就會沒日沒夜地加班，有時候要過好幾天才能回家，真的挺對不起他老婆和兒子的。

「是啊，這幾個孩子的家長，其實一開始是想把他們的孩子放到我這來，讓我輔導的。但你們應該也知道，在職教師是不能進行有償家教的，而且我自己也有孩子，真的沒什麼餘力在放學后還要管那麼多孩子的作業。」

「理解理解！」這裏顧約四人本身都還是學生，也只有趙小軍能插得上話。而且他老婆也是老師，對有些話題的認知和看法要比其他人透徹不少。

「然後我有個同事的姐姐好像在從事這個培訓機構的工作，她自己班級也有好幾個學生在她姐姐那輔導。據說效果不錯，我就把我的這幾個學生介紹了過去。」

顧約幾人對視一眼，看來問題的關鍵就要出現了。

「一開始的效果確實很明顯，這幾個孩子，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成績刷刷刷的提了上來，在課堂上的表現也很不錯，好幾個都出現了舉一反三的能力。」班主任說到這，臉上也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顧約幾人互相看了看，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只是，讀了幾個學期之後，在五年級下冊的這學期，這幾個孩子開始有些怪怪的，不僅反應遲鈍，集中不了注意力，有時候甚至連之前學過的內容都忘得一乾二淨。直到幾天前，他們紛紛出現痴獃的癥狀，除了傻笑之外，連話都說不清了。」

「跟那個培訓機構有關？」趙小軍問。

「那畢竟是我同事的姐姐，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我也不好過去質疑她。只是這些孩子的家長已經瘋狂了，我有些抵擋不住，這才報了警。可惜，那些警察去過那個培訓機構，似乎也查不出什麼線索來。」

班主任有些頭疼地敲了敲腦袋，這件事已經鬧得很大了，上面都有人發話了，如果再找不出原因，她估計就會被推出去背這個黑鍋了。

「把你那個同事姐姐培訓機構的地址告訴我們，這個案子由我們特戰部接了。」雲見說。

這個班主任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接下來還得去那個培訓機構探查一番，那裏才是問題所在。

「還有那幾個孩子的信息，也請告知給我們。」顧約補充道。

班主任點點頭，把孩子的信息抄在一張紙上交給了顧約。

「什麼樣的人，居然對孩子下手，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出了五九班班主任的住所之後，趙小軍有些憤怒。

他不僅僅是一名警察，同時也是一名父親，平時最見不得的就是那些傷害孩童的新聞報道，眼下遇到了這麼一個案子，他在憤怒的同時，就想到了自家兒子，情緒上難免會有點激動。

「對，禽獸不如！」大個子附和地握著拳。

「現在這麼晚了，她應該已經不在培訓機構了吧。」卓凌看了眼漆黑如墨的天色說。

「我們先去了解一下這些孩子的情況，趙警官。」顧約走到趙小軍身邊，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後者點點頭，轉身去打電話，把少年的要求吩咐給了手下的警員。

接下來的時間，顧約幾人一一去查訪了受害孩子的家庭，了解到的情況基本上大同小異。

他們見到的那些變傻的孩子，個個目光獃滯，滿臉痴傻相。

顧約注意到的是，這些孩子的家庭條件都挺不錯，有幾個家長擁有着自己的公司。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這也導致他們平時工作繁忙，沒什麼時間照顧孩子，雙休日也給孩子報了各種各樣的藝術班。他們花在孩子身上的錢很多，但孩子最需要的陪伴卻少的可憐。

顧約幾人了解了大致的情況之後，就回去做準備了。

第二天放學時間。

翼宿中心小學的學生排著隊，由值日生舉著帶有班號的班牌，井然有序地來到各個班級指定的接送點，等待家長們前來相接。

「出了這種事情，之前的調查人員已經把這個培訓機構查封了。」趙小軍來到顧約四人身邊，他們此時正站在五十六班的接送點。

去這個培訓機構接受作業輔導的學生，除了五九班的，再有就是嫌疑人妹妹的班級，也就是這個五十六班。

經過一天的調查，顧約幾人也了解到了一些情況。由於這屆學生暴多，在他們還是一年級的時候，本來只有十個班級，但每個班級的人數達到了五六十之多，這已經不符合教育局的規定。

所以在一年級上學期期中之後，這屆學生被重新分班，最後分成了十八個班級。只是這多出來的八個班級的班主任一時間也難以從外招收，校領導就把那些原本教思想品德之類的副科老師暫時提升為了班主任，經過簡單的培訓，就讓他們上陣了。

五十六班的班主任就是其中之一，她之前只是個品德老師。

「我在家長那裏打聽了一下，據說這個品德老師很貪，自從被提升為班主任之後，沒少在家長那裏收些小東西。」趙小軍說。

顧約沉吟了一會兒，看着熟悉的校園，說：「其他小學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不過翼宿中心小學的教育制度我清楚。一到三年級為低年級段，四到六年級為高年級段。一二年級的班主任兼教語數兩科，到三年級之後，班主任主教一科，其他的會有相應的老師來任課。」

顧約頓了頓，看着陸續出來的班級，壓低了聲音，「也就是說她的這個班主任身份最少可以維持六年。假如她真如趙警官說的有貪婪之心，那以她班主任的名義，讓她姐姐開個培訓機構大撈一筆，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可以藉此讓她姐姐的培訓機構名聲大噪，就算六年後她依然回到了品德老師的境地，也會有人慕名去她姐姐的培訓機構輔導，這樣她們依然可以持續撈金。」卓凌跟顧約對視了一眼，「所以她姐姐確實很可疑。」

「但現在這個培訓機構被查封，我們昨天在那裏安裝的監視器全都沒用了。」本來昨晚顧約讓趙小軍在那個培訓機構安裝監視器，今天他們就可以監視那裏的一切。只是沒想到，之前的調查人員下手太快，反而斷了他們的下一步。

「但我們這麼明顯的站在這兒，不會驚動嫌疑人嗎？」大個子不解地問。

「培訓機構都已經被查封了，她早就被驚動了。」顧約神色恍惚地看着周圍。

一到放學時段，學校區域就會變成特有的場景。馬路邊停滿了私家車，十字路口會有值周班級的家長，幫着協警一起指揮過往車輛，讓孩子們能夠安全地過馬路，不至於出現擁堵等狀況。

所有的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七年了，這裏，真是一點都沒變。

「顧約？」突然，有人叫了一聲。

顧約轉過頭去，發現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教師，她手上拿着班牌，似乎正要回班級去。

「林老師。」顧約朝着女教師禮貌地躬了躬身。

「還真是你啊，都長這麼大了，剛才一眼看過來，還以為我看錯了。」林老師朝着少年走了過來，看着他身上的制服，有些欣慰地點着頭，「加入特戰部了？」

「是的。」顧約微微一笑。

「不錯不錯！」林老師微微打量著少年，發現他眼神明亮，雖然氣質內斂，不過精神十足，整個人充滿著朝氣。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充滿了光芒。

看來，這孩子已經從當初那個事件中走出來了。

「行，你們忙着，我也得回去整理一下教室了。」

「好的。」顧約目送著林老師離開，身邊的卓凌幾人很是善解人意地沒有開口相問。

其實也用不着問了，通過對話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顧約就是翼宿中心小學的學生，剛才那個林老師，就是他當時的班主任。

「來了！」雲見提醒了一聲，顧約幾人收回心神，抬眼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