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人影從生死柱總部閃出來，四下看了看，迅速地朝著一個方向遁去。等這道身影快接近一棟建築物時，斜刺里伸出一隻手，一下把他拽進了一條小巷子里。

「零？」顧約看著把他拽進來的少年，有些震驚於他會出現在這裡。

「我就知道你不死心。」零面無表情地瞥了顧約一眼，冷冷地道，「你想去送死？」

顧約低著頭抿著嘴，良久才說，「我想再看看他。」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蠢！」零語氣中透著一股怒意，「見到了又如何？說服他跟你回去，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是我哥哥啊。」

「顧約，」零放開了拽著少年的手，冰冷的聲音中突然透著絲落寞，「不要太執著於我們這些死人，你應該珍惜的，是活在你身邊的那些人。」

顧約詫異地抬起頭，黑暗中，零的眼睛亮的耀眼。

「雲見其實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破小孩，我死的時候，曾經擔心他會走不出來。不過在看到你是他的死柱之後，我就放心了。」零靠在牆上，盯著夜空中那輪忽隱忽現的明月，幽幽地說著。

「他的身世比較複雜，一出生就有人想要他死。他的母親好不容易才從那些追殺他們的人手中把他保護下來，只是最後也因為傷勢過重，在找到我們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顧約震驚的無法言語，他只知道師兄平時都冷冰冰的，原來這後面，竟然有著這樣的過往。

「在我家過了幾年安定的日子，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身份似乎又被人發現了。有一天晚上他獨自一人出去，最後渾身鮮血的回來。我知道那是他把來追殺他的人給反殺了，可那時候，他才只有十三歲。」

零說到這，深深吸了口氣，「從那之後，他就像只受傷的孤狼，除了我，對身邊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和警惕。你能想象那種每天都在心驚膽戰中度過的生活嗎，特別是在晚上，一有風吹草動，他能立馬跳起來，亮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他們為什麼要殺師兄？」顧約問。

「因為他的存在，妨礙到了一些人的前途。」零在說這話的時候，眼中迸發出來的殺意，讓顧約打了個寒顫。

「這些人，現在還在追殺師兄么？」

「他現在是A級生柱，在帝都院高層中是有存檔的。只要他一天在特戰部，這些人就無法對他下手。」

「這些人，不是你在的這個神秘組織的成員吧。」顧約隱隱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

「這不是你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

「老師知道師兄的事情么？」

「當然，也是老師告訴雲見，只有進入特戰部，他才能夠擺脫掉那些蒼蠅。」零說著轉向顧約，「我跟你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每個人都有過去。我們活在這個社會上，一直都在受傷。但大家都捨不得去死，因為還有一些人和事，會讓我們感到溫暖，感到被需要。這些人和事，不需要很多，甚至一個就夠了。」

「緣分這個東西，有時候並不僅僅體現在愛情上面。火車上的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你是個很奇特的人。只是那時候我怎麼都沒想到，你會成為他的死柱。」

顧約無聲地張了張嘴，零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露出了一個不怎麼明顯的溫和笑容，「不用替我難過，我看得出來，雲見很需要你。你的存在，能夠潛移默化掉他心中的那份冰冷。所以，我弟弟，就拜託你了。」

「弟弟？」顧約再次吃了一驚。

「我們兩人的母親是親姐妹，他又比我小三個月，自然是我弟弟。」零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顧約，然後朝他伸出手掌，「作為交換，我替你看著你哥。」

顧約怔怔地看著這隻手，神色有些恍惚。就在不久前，也有一隻手向他伸來，只是那隻手，他再也握不住了。

收斂心神，顧約手臂一抬，握住了零的手。

「另外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零鬆開了顧約的手，一臉嚴肅地說，「你是特殊的，雖然我還不清楚你的特殊性，但這個組織的人，對你志在必得。你應該很清楚，他們是怎樣的一幫人。他們越是要得到你，你就越是不能落在他們手中。所以，不要再做出像今天這樣自投羅網的傻事了。剛才他們放你走是因為顧唯的原因，這次你再過去，隨便哪個人，都可以輕輕鬆鬆地留下你。」

零拍拍顧約的肩膀，「好好回想起來，你身上應該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與眾不同的地方？」顧約微微皺著眉，「沒有啊。」

「那就是連你自己都沒發現的地方。」零沉聲道，「你還有時間，慢慢回想，我要走了。」

「師兄！」顧約一把拉住他，「你這樣待在那裡，不危險嗎？」

「……只要你不再做這種白痴事情，我就很安全。」

「老師教出來的學生，都喜歡罵白痴。」顧約有些無奈，他已經被陳默罵過好幾次白痴了，現在連零也罵他，而他和卓凌有時候則是會忍不住罵傅川。

零輕哼了一聲，最後深深看了顧約一眼，說了句「不要讓他失望」就離開了。顧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在地上坐了好久，直到晨光初照，他才站起身，拍拍屁股登上了死亡島。

「看出什麼了嗎？」卓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看到顧約回頭看著他，他聳聳肩，「師兄說你在這裡。」後面，大個子氣喘吁吁地也爬了上來。

「幻術加催眠術。」顧約繼續看著島下的大海，海風吹得三人的制服獵獵作響，海鷗在他們頭頂叫著，天空已經放晴，大海蔚藍的深邃。

「其餘的兩座小島和那座會發光的北極星位置的小島，應該都是幻術幻化出來的。不受控制的跳海，則是因為催眠術。」顧約解釋。

「那個小蘿莉又出現了？」大個子明顯對當初被抓去后的那個瞎眼小蘿莉印象深刻，就是那麼一個小蘿莉，用幻術把他們十二個死柱困在幻境中耍得團團轉。

「會幻術的小蘿莉，會變臉的假面，會隱身的出軌男，會令人沉睡的出軌女，還有……會催眠的顧唯。」

「這麼多！」卓凌震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居然一下子出現了五名成員，也就是說，至少有五隻A級紅眼祟在附近，他可不相信那個組織的成員會讓B級的出來作怪。

「五隻！」大個子掰完指頭，驚得差點一頭栽下島去。

顧約望著昨天被抓的地下實驗室的方向，心說，如果加上零的話，應該是六隻。

顧約沒有跟卓凌兩人說起零的事情，零現在的存在比較敏感，知道的人越多，對零來講反而越危險。他現在還不知道零的具體能力，不過根據當初那個一臉傲氣的傢伙所說的話來推測，零的紅眼祟賦予他的能力應該很強。

「走吧！」顧約收回視線，招呼了卓凌兩人一聲，轉身向島下走去，「我有些想法需要跟老師他們彙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