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約，快，趁爸媽出去拿蛋糕，把你的作業給我抄一下。」一個大約十歲的小男孩透過窗戶，看到自家那輛熟悉的私家車遠去，立馬跳下凳子跑到另一個小男孩身邊。

「哥哥，你哪裏不會，我可以教你的。」十歲的顧約抬起頭，認真地看着他。

「不要，我根本就不是學習的料。」顧唯搖搖頭，扯過顧約的本子迅速抄了起來。

「別把名字也抄上去啊。」顧約有些不放心地湊過頭去檢查。

「放心啦，有了那次教訓，我已經學乖啦。」顧唯眼睛瞄著作業本，手中的筆飛快地舞動着，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頓了頓，放下筆從口袋裏摸出幾顆糖塞到顧約手中，「給，我對你好，將來你可要給我撐腰啊。」

顧約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糖果，剝開糖紙放入了嘴中。

「好吃嗎？」顧唯轉頭看了他一眼。

「嗯。」

「知道你不愛吃甜的，專門挑的其他口味。」顧唯得意地笑了起來，「好了。」男孩說着把本子還給顧約，「對了，我有東西給你。」他抽開書桌的抽屜，小心翼翼地翻開文件夾，把一幅素描拿了出來，遞給顧約。

那張素描上面畫的是一個十分清秀可愛的小男孩的頭像，他微微彎著的眼睛又黑又亮，炯炯有神，和唇角揚起的弧度構成了一張讓人看了就能心情大好的笑臉。

「這個是我啊。」顧約接過素描，臉上露出了和畫上一模一樣的笑臉。

「那當然啦，雖然咱們是雙胞胎，可我和你長得又不像。」顧唯吐了吐舌頭。

「哥哥真厲害。」顧約滿臉驚嘆，翻到背面，上面寫着「生日快樂顧唯贈」，就是這個字實在是難看了點。

「我也就剩這個特長了，還是我求了好久，爸媽才答應讓我去學素描。」顧唯說着嘆了口氣，「我學習不如你，打架也不如你，性格沒你好，長得也沒你好看，處處都比不過你。在那些大人眼中，好孩子的標籤我是一個都沒有，還成天給他們惹麻煩，經常拖你下水。其實我都知道的，爸媽很討厭我。」

顧唯說着低下了頭，「學校每次表揚的名字中都有你，當然了，批評的名字中也都有我。可我有什麼辦法，大家都喜歡你，我要是不做一些引人注意的事情，他們的眼中都不會有我的存在。」

「哥哥……」看着顧唯開始哭了起來，顧約有些不知所措了。

「其實每年的生日我都不開心，」顧唯抹了把眼淚，「爸媽只知道你不愛吃甜的，每次的蛋糕都特意定製的其他口味，可是他們從來就沒問過我，他們不知道我愛吃甜的啊。」

顧約傻傻地坐在那裏，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不斷地把紙巾遞給顧唯。

「他們對你的偏愛，已經到了我都能感覺出來的地步了。」顧唯用紙巾擤了擤鼻涕，「媽媽每次看你的眼神溫柔得都能滴出水來，但是一看到我，她就會皺起眉頭。我知道她討厭我，總是指責我，我感覺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哥哥，沒有的事，你不要多想。」顧約小心翼翼地上去拍拍顧唯的背。

顧唯搖搖頭，他知道這不是他多想，雖然他學習很差，智商也經常不在線，但是，這並不表示他是個反應遲鈍的笨蛋。「有時候我會想，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你，他們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感覺到背上的那隻手不再拍打，顧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轉過身握住顧約僵在半空中的手，「算啦，雖然我的痛苦因你而起，不過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啦，因為……」

「顧約，顧唯，出來吃飯了。」

「走吧，吃飯去。」顧唯拉起顧約，向客廳走去。

「因為什麼？」顧約看着牽着他的那隻手，低着頭問。

「沒什麼。」

「哥哥，吃完飯，我也有禮物給你。」

「是什麼？」顧唯有些好奇地回過頭。

「秘密。」顧約對着他眨眨眼。

桌上擺着一個大蛋糕，兩人爬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一大桌子他們愛吃的才，立馬眉開眼笑了起來。顧媽媽擺好了碗筷，給兩個孩子倒上了飲料，一家人開始吃了起來。

「顧唯，聽說你今天在學校又闖禍了？」飯桌上，顧爸爸有些嚴厲地看着他對面的小男孩。

「好了，今天是他們的生日，就不說這些了。」顧媽媽夾了些菜給顧約。

「你這小子，怎麼就那麼不讓人省心呢！」顧爸爸嘆了口氣，「你再這樣下去，連你弟弟都要被你帶壞了。」

「怎麼回事？」顧媽媽皺了皺眉。

「兩個人在體育課上用足球砸人。」

「是李東銘先拿球砸哥哥的。」顧約說起這個就有些生氣，「他還陷害哥哥，明明是他自己把手錶放到哥哥書包里的，卻說是哥哥偷的，被老師罰站還踢了哥哥一腳，我都看到了。」

「那你也不應該直接把人家砸得當場倒地，人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真不知道這小子哪來那麼大的力氣，直接把一個大個子砸得送進了醫院。

他被班主任叫去學校的時候，還一直都處在不可置信的狀態。如果是顧唯他倒不至於這麼驚訝，關鍵是他跟班主任反覆確認了好幾遍，證實了把人砸到送醫院的就是顧約。

「反正只要不是哥哥在醫院就好。」顧約悶悶地說。

「你是好孩子，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還做出了壞孩子的行為！」顧媽媽一聽，頓時也有些生氣了，一臉嚴厲地看着顧約。

「我是壞孩子嗎？」一直低頭的顧唯突然抬起了頭，看着對面的兩人，「只有我是壞孩子嗎？為什麼，明明不是我的錯，你們總是不由分說就批評我。就因為弟弟是班級第一，而我是倒數第一，所以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哥哥。」

「你別叫我！」顧唯突然大叫一聲，有些絕望地看着顧約，「果然還是我想多了，就算是二選一，他們也會選擇留下你而不會選擇我，沒有人會喜歡我！」顧唯說着站起了身。

「哥哥！」顧約連忙也站起身拉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走開！」顧唯一把推開顧約，轉身就往卧室跑。顧約被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有些獃獃地看着男孩遠去的背影。

「顧唯，你給我站住！」顧爸爸怒吼一聲，回應他的是一道響亮的關門聲。「媽的，這個小兔崽子就是欠教育。」顧爸爸怒氣沖沖地從陽台拿了晾衣叉，二話不說就往顧約兩人的卧室走去。

「爸爸，你要幹什麼？」顧約有些驚慌地跑到門前，張開雙臂攔住男人。

「你讓開！」顧爸爸一把拎起顧約塞到他媽媽懷裏，幾步上前轉動着門鎖，「臭小子，開門！」

「爸爸，你別打哥哥了。」顧約從他媽媽懷裏掙脫，跑上去抱住爸爸的大腿開始哭。

「天吶！」

「誰家的孩子？」

「有人跳樓了！」

「快叫救護車啊！」

「太慘了！」

樓下突然喧嘩了起來，顧爸爸正好一腳踹開了卧室，顧約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一個箭步躥到了窗口。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