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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贅婿 - 第七二一章 世間傳承 黑風雙煞字體大小: A+
     

    武朝建朔八年六月,一則令人振奮的消息正往長江以南傳來。

    事情起始於建朔七年的上半年,武、齊雙方在襄陽以北的中原、江南交界區域爆發了數場大戰。此時黑旗軍在西北消失已過去了一年,劉豫雖遷都汴梁,然而所謂“大齊”,不過是女真門下一條走狗,國內民不聊生、軍隊毫無戰意的情況下,以武朝襄陽鎮撫使李橫爲首的一衆將領抓住機會,興兵北伐,連收十數州鎮,一度將戰線回推至舊都汴梁。李橫傳檄諸軍,齊攻汴梁,一時間風頭無兩。

    在這樣的情況下,劉豫數度求援北方,終於令得金國出兵。這年秋天,完顏宗翰令四太子兀朮率軍南來,在劉豫麾下將領李成的配合下,橫掃汴梁附近李橫大軍。在擊潰各方軍隊後,又一路南推,相繼攻克佔襄陽、鄧州、隨州、郢州等原本仍屬武朝的江漢戰略要地,方始離開。

    這種灰頭土臉的戰爭對於武朝而言,倒也不是第一次了。然而,數年的休養在面對女真軍隊時仍舊不堪一擊,武朝、僞齊雙方的戰鬥,縱然興兵數十萬,在女真軍隊面前依然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現狀終究令人沮喪。

    相對於金國兇悍、曾經在西北硬抗金國的黑旗的頑強,泱泱武朝的反抗,在這些力量之前看起來竟如小孩子一般的無力。但力量如兒戲,要承受的代價,卻絕不會因此打半點折扣,在戰陣中死去的士兵不會有半點的好受,淪陷之處黎民百姓的遭遇不會有半點減輕,女真層層南下的壓力也不會有半點減弱。長江以北,人們帶着傷痛流散而來,因戰爭帶來的慘劇、死亡,以及附帶的饑荒、壓迫,甚至於在逃亡途中廝殺爭搶、甚或易子而食的黑暗和艱辛,已經持續了數年的時間,這秩序失去後的惡果,似乎也將一直持續下去……

    到得建朔八年春,岳飛嶽鵬舉率三萬背嵬軍再度出兵北討,閃擊由大齊重兵防守的郢州,後嚇退李成大軍,兵不血刃取襄陽,此後於鄧州以奇兵突襲,擊潰反撲而來的齊、金聯軍十餘萬人,成功收復襄陽六郡,將捷報發回京城。

    六月的臨安,炎熱難耐。太子府的書房裏,一輪議事剛剛結束不久,幕僚們從房間裏相繼出去。聞人不二被留了下來,看着太子君武在房間裏走動,推開前後的窗戶。

    然而沒有風。

    其他的幕僚已陸續走遠,下人收走了盛放冰鎮糖水的碗碟,這位我們初見時才十一歲、此時卻已蓄起鬍鬚的、養起了威嚴的青年人才露出了煩悶的神色,望着窗外的陽光,顯得疲累。

    “最近幾日,我總是想起,景翰十一年的那場糧荒……其時我在江寧,見到皇姐與江寧一衆商人運糧賑災,慷慨激昂,後來知道實情,才覺出幾分不一樣的滋味來。聞人先生是親歷者,覺得如何?”

    “……世事維艱,確有相似之處。”

    “世事維艱……”

    君武的手指敲打窗臺,重複了這句話。

    景翰十一年,武朝多處遭遇糧荒,右相府秦嗣源負責賑災,其時寧毅以各方外來力量衝擊壟斷糧價的本地商戶、士紳,結仇無數後,令得當時糧荒得以艱難度過。此時想起,君武的感慨其來有自。

    此時岳飛收復襄陽,大敗金、齊聯軍的消息已經傳至臨安,世面上的言論固然慷慨,朝堂上卻多有不同看法,這些天吵吵嚷嚷的不能停歇。

    自武朝丟失中原南遷後,朝堂中主和的言論就佔了大部分。金武兩國的戰爭發展至此,許多的現狀已經擺在明面上,不容置疑,對於如日中天的女真人,武朝是無力與之爲敵的。數年以來的戰爭早已證明此事。有人覺得痛定思痛數年之後,總要收復失地,北伐中原,然而建朔七年,襄陽鎮撫使李橫等人打到汴梁的事實,卻只是證明了這樣的時機仍舊未到。

    縱然可以與僞齊的軍隊論高下,縱然可以一路摧枯拉朽打到汴梁城下,金軍主力一來,還不是將幾十萬大軍打了回去,甚至於反丟了襄陽等地。那麼到得此時,岳飛軍隊對僞齊的勝利,又如何證明它不會是引起金國更大報復的前奏,當初打到汴梁,反丟了襄陽等江漢要地,如今收復襄陽,接下來是不是要被再次打過長江?

    這樣的質疑和憂慮不是沒有道理,也使得岳飛軍隊的這次勝利到了朝堂上索然無味,甚至有可能受到一定的訓斥。而君武自然是站在岳飛這邊的,對於這場大戰,主戰派也有數點理由。

    其一,不論如今打不打得過,想要將來有打敗女真的可能,練兵是必須要的。

    其二,金人已經拿了襄陽六郡,此乃金國、僞齊南侵跳板,若是讓他們鞏固起防線,下一次南來,武朝只會丟失更多的地盤。此時取回襄陽,縱然金人以主力南下,總也能延阻其攻略的步伐。

    第三,金人南攻,後勤線漫長,總比武朝費力。若是等到他修養完畢主動進攻,武朝必然難擋,因此最好是打亂對方步調,主動出擊,在來回的拉鋸中消耗金人國力,這纔是最好的自保之策。

    持着這些理由,主戰主和的雙方在朝堂上爭鋒相對,作爲一方的主將,若只是這些事情,君武或許還不會發出如此的感慨,然而在此之外,更多麻煩的事情,其實都在往這年輕太子的肩上堆來。

    武朝南遷如今已有數年時光,最初的繁華和抱團過後,許多麻煩事都在露出它的端倪。其一便是文武雙方的對立,武朝在太平年景原本就重文輕武,金人南侵後,國破家亡,雖然一時間體制難改,但許多方面總算有了權宜之策,武將的地位有所提升。

    及至君武爲太子,年輕人有其火爆的性格,瞭解到朝堂內部的盤根錯節後,他以粗暴和大包大攬的手法將韓世忠、岳飛等頗有前途的武將保護在自身的羽翼之下,令他們在長江以北經營勢力,鞏固力量,伺機北伐,這樣的情況一開始還無人敢說話,到得如今,雙方的衝突終於開始顯出端倪來,近一年的時間裏,朝堂中對於北面幾支軍隊武將的參劾不斷,大多說的是他們招募私兵,不聽文官調遣,長此以往,必出大禍。

    這一次對於岳飛軍功的壓制,便是近一年來雙方爭吵的延續。

    而另一方面,當北方人大規模的南來,初時的經濟紅利過後,南人北人雙方的矛盾和衝突也已經開始醞釀和爆發。

    此時中原已完全淪陷,北方的難民逃來南方,身無長物,一方面,他們廉價的做工促進了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面,他們也奪去了大量南方人的工作機會。而當江南的局勢穩固之後,屬於兩個地域的歧視便形成了。

    北面而來的難民曾經也是富庶的武朝臣民,到了這邊,陡然低人一等。而南方人在初時的愛國情緒褪去後,便也逐漸開始覺得這幫北面的窮親戚面目可憎,身無長物者多數還是遵紀守法的,但鋌而走險落草爲寇者也不少,或者也有行乞者、行騙者,沒飯吃了,做出什麼事情來都有可能這些人整天抱怨,還擾亂了治安,同時他們整天說的北伐北伐,也有可能再度打破金武之間的僵局,令得女真人再次南征如上種種結合在一起,便在社會的方方面面,引起了摩擦和衝突。

    平民層面上,南北互相歧視已經隱約形成風潮,而在官場,當初遠離政治核心的南方官員與北方官員間也形成了一定的對立。前年開始,幾次大的難民聚義在長江以南爆發,幾個州縣裏,串聯起來的北方難民手持刀棒,將當地的地頭蛇、惡霸、乃至於官員圍堵打殺,地方綠林幫派間的衝突、爭奪地盤的行爲愈演愈烈,南方人本是地頭蛇,勢力龐大鄉族衆多,而北方逃來的難民已然身無長物,經歷了戰亂、悍不畏死。數次大規模的事件是無數小規模的摩擦中,朝堂也不得不愈發將這些問題正視起來。

    及至去年,朝堂中已經開始有人提出“南人歸南、北人歸北”,不再接收北方難民的意見。這說法一提出便收到了大規模的駁斥,君武也是年輕氣盛,如今國破家亡、中原本就淪陷,難民已無生機,他們往南來,自己這邊還要推走?那這國家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他義憤填膺,當堂駁斥,此後,如何接收北方逃民的問題,也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到得今年,這件事情的後果就是,原本與長公主府關係密切的士紳、富商開始往這邊施壓,太子府提出的各種命令固然無人敢不遵守,但命令實施中,摩擦問題不斷,國庫乃是太子府、長公主府所收上的銀錢利潤直降三成。

    南方的士紳豪族也是要維護自身利益的,你收了錢,若是爲我說話,乃至於替我剝削一下那些北面來的難民,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不幫忙,誰還願意心甘情願地伺候你呢,大家不跟你作對,也不跟你玩,或者跟你玩的時候心不在焉,總是能做得到的。

    然而在君武這邊,北方過來的難民已然失去一切,他若是再往南方勢力傾斜一些,那這些人,可能就真的當不了人了。

    原本自周雍稱帝后,君武乃是唯一的皇太子,地位穩固。他若是隻去花錢經營一些格物作坊,那無論他怎麼玩,手上的錢恐怕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然而自經歷戰亂,在長江邊上看見大量平民被殺入江中的慘劇後,年輕人的心中也已經無法獨善其身。他固然可以學父親做個閒散太子,只守着江寧的一片格物作坊玩,但父皇周雍本身就是個拎不清的皇帝,朝堂上問題處處,只說岳飛、韓世忠這些將領,自己若不能站出來,頂風雨、背黑鍋,他們多半也要變成當初那些不能打的武朝將領一個樣。

    而一站出來,便退不下去了。

    瑣瑣碎碎的事情、綿綿密密的壓力,從各方面壓過來。最近這兩年的時光裏,君武居住臨安,對於江寧的作坊都沒能抽空多去幾次,以至於那熱氣球雖然已經能夠上天,於載人載物上始終還沒有大的突破,很難形成如西北大戰一般的戰略優勢。而即便如此,衆多的問題他也無從順利地解決,朝堂之上,主和派的懦弱他看不慣,然而打仗就真的能成嗎?要改革,如何如做,他也找不到最好的平衡點。北面逃來的難民固然要接收,然而接收下來產生的矛盾,自己有能力解決嗎?也仍然沒有。

    這兩年的時間裏,姐姐周佩操縱着長公主府的力量,已經變得愈發可怕,她在政、經兩方拉起巨大的關係網,積蓄起隱形的影響力,暗地裏也是各種陰謀、勾心鬥角不斷。太子府撐在明面上,長公主府便在暗地裏做事。許多事情,君武雖然未曾打過招呼,但他心中卻明白長公主府一直在爲自己這邊輸血,甚至於幾次朝堂上起風波,與君武作對的官員遭到參劾、抹黑乃至污衊,也都是周佩與幕僚成舟海等人在暗地裏玩的極端手段。

    在明面上的長公主周佩已經變得交遊廣闊、溫柔端方,然而在不多的幾次私下碰面的,自己的姐姐都是嚴肅和冷冽的。她的眼裏是無私的支持和緊迫感,這樣的緊迫感,他們彼此都有,互相的心底都隱隱明白,然而並沒有親**流過。

    他們都知道那是什麼。

    兩年以前,寧毅死了。

    西北轟轟烈烈的三年大戰,南方的他們掩住和眼睛,裝作未曾看到,然而當它終於結束,令人震撼的東西還是將他們心底攪得天翻地覆。面對這天地變色、滄海橫流的危局,即便是那樣強大的人,在前方抵擋三年之後,終究還是死了。在這之前,姐弟倆似乎都未曾想過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然而當它終於出現,姐弟兩人似乎還是在忽然間明白過來,這天地間,靠不了別人了。

    幾年之後,金國再打過來,該怎麼辦?

    他們已然無法退後,只得站出來,然而一站出來,世間才又變得更爲複雜和令人絕望。

    那是一個又一個的死結,複雜得根本無法解開。誰都想爲這個武朝好,爲何到最後,卻成了積弱之因。誰都慷慨激昂,爲何到最後卻變得不堪一擊。接受失去家園的武朝臣民是必須做的事情,爲何事到臨頭,人人又都只能顧上眼前的利益。明明都知道必須要有能打的軍隊,那又如何去保證這些軍隊不成爲軍閥?戰勝女真人是必須的,然而那些主和派難道就真是奸臣,就沒有道理?

    成年的雄鷹離開了,雛鷹便只能自己學會飛翔。曾經的秦嗣源或許是從更高大的背影中接下名爲責任的擔子,秦嗣源離開後,後輩們以新的方式接下天下的重擔。十四年的光陰過去了,曾經第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還是孩子的年輕人,也只能用仍舊稚嫩的肩膀,試圖扛起那壓下來的重量。

    他們的肩膀自然會碎,人們也只能期待,當那肩膀碎後,會變得更爲堅固和結實。

    “我這幾年,終於明白過來,我不是個聰明人……”站在書房的窗戶邊,君武的手指輕輕敲打,陽光在外頭灑下來,天下的局勢也如同這夏日無風的午後一般炎熱,令人感到疲憊,“聞人先生,你說要是師父還在,他會怎麼做呢?”

    太子以這樣的嘆息,祭奠着某個曾經讓他敬仰的背影,他倒不至於因此而停下來。房間裏聞人不二拱了拱手,便也只是開口安慰了幾句,不多時,風從院子裏經過,帶來些許的涼意,將這些散碎的話語吹散在風裏。

    年輕的人們無可逃避地踏上了舞臺,在這世上的某些地方,或許也有老人們的重新出山。黃河以北的某個清晨,從大光明教追兵手下逃生的遊鴻卓正在山嶺間向人演練着他的遊家刀法,鋼刀在晨光間呼嘯生風,而在不遠處的坡地上,他的救命恩人之一正在慢吞吞地打着一套古怪的拳法,那拳法緩慢、優美,卻讓人有些看不明白:遊鴻卓無法想通這樣的拳法該如何打人。

    心中正自疑惑,站在不遠處的女恩人皺着眉頭,已經罵了出來:“這算什麼刀法!?”這聲吒喝話音未落,遊鴻卓只感到身邊殺氣凜冽,他腦後寒毛都立了起來,那女恩人揮手劈出一刀。

    那刀風似快實慢,遊鴻卓下意識地揮刀抵擋,然而隨後便砰的一聲飛了出去,肩膀胸口生疼。他從地下爬起來,才意識到那位女恩人手中揮出的是一根木棒。雖然戴着面紗,但這女恩人杏目圓睜,顯然頗爲動怒。遊鴻卓雖然傲氣,但在這兩人面前,不知爲何便不敢造次,站起來頗爲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我看見恩公打拳,心中疑惑,對、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麼?這樣練刀,死了是對不起你自己,對不起生養你的父母!”那女恩人說完,頓了頓,“另外,我罵的不是你的分心,我問你,你這刀法,家傳下來時便是這個樣子的?”

    “我……我……”

    “哼!隨意亂改,你倒算什麼高手了!給我照原樣練十遍!”

    待到遊鴻卓點頭規規矩矩地練起來,那女恩人才抱着一堆柴枝往不遠處走去。

    遊鴻卓練着刀,心中卻有些震撼。他自小苦練遊家刀法的套路,自那生死之間的感悟後,理解到刀法實戰不以死板招式論輸贏,而是要靈活對待的道理,此後幾個月練刀之時,心中便存了疑惑,每每覺得這一招可以稍作修改,那一招可以更爲快速,他先前與六位兄姐結拜後,向六人請教武藝,六人還因此驚歎於他的悟性,說他將來必有成就。誰知這次練刀,他也未曾說些什麼,對方只是一看,便知道他修改過刀法,卻要他照原樣練起,這就不知道是爲什麼了。

    不過,自昨天早上女恩人輕描淡寫地殺死了大光明教的譚嚴等八人,一日的同行過後,遊鴻卓便明白,眼前的兩人,許是江湖中那種真正不世出的高手前輩。那位男恩公性情隨和,然而學識淵博、內蘊如海,女恩公是他的妻子,平時話雖不多,但救下自己,卻是女恩公的主意,乃是因爲她覺得自己刀法“有意思”,昨晚和今早才讓自己演練指點一番。

    對於兩位恩公的身份,遊鴻卓昨晚稍稍知道了一些。他詢問起來時,那位男恩公是這樣說的:“某姓趙,二十年前與拙荊縱橫江湖,也算是闖出了一些名氣,江湖人送匪號,黑風雙煞,你的師父可有跟你說起這個名號嗎?”

    遊鴻卓自幼只是跟父親習武,於綠林傳說江湖故事聽得不多,一時間便頗爲慚愧,對方倒也不怪他,只是有些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罷了,你我既能相識,也算有緣,往後在江湖上若是遇上什麼難解之局,可以報我夫妻名號,或許有些用處。”

    遊鴻卓只是點頭,心中卻想,自己雖然武藝低微,然而受兩位恩公救命已是大恩,卻不能隨意墮了兩位恩公名頭。此後即便在綠林間遭遇生死殺局,也不曾說出兩人名號來,終於能披荊斬棘,成爲一代大俠。

    當然,這些事情此時還只是心中的一個想法。他在山坡上將刀法規規矩矩地練了十遍,那位趙恩公已練完了拳法,招呼他過去喝粥,遊鴻卓聽得他隨口說道:“太極,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我打的叫太極拳,你現在看不懂,也是尋常之事,不必強求……”片刻後吃飯時,纔跟他說起女恩公讓他規矩練刀的理由。

    “刀法實戰時,講究靈動應變,這是不錯的。但千錘百煉的刀法架子,有它的道理,這一招爲什麼這樣打,其中考慮的是對手的出招、對手的應變,往往要窮其機變,才能吃透一招……當然,最重要的是,你才十幾歲,從刀法中悟出了道理,將來在你做人處事時,是會有影響的。刀法無拘無束久了,一開始或許還沒有感覺,久而久之,難免覺得人生也該無拘無束。其實年輕人,先要學規矩,知道規矩爲什麼而來,將來再來破規矩,若是一開始就覺得世間沒有規矩,人就會變壞……”

    山嶺間,重出江湖的武林前輩絮絮叨叨地說話,遊鴻卓自幼由笨拙的父親教授習武,卻從未有那一刻覺得世間道理被人說得如此的清晰過,一臉敬仰地恭敬地聽着。不遠處,黑風雙煞中的趙夫人安靜地坐在石頭上喝粥,目光之中,偶爾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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