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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修士很危險 - 第五百四十七章 妖會字體大小: A+
     

    機關鳥,鋪天蓋地的機關鳥,似乎整個大越所有煉堂的機關鳥存貨,全部挪移到了此處。

    一剎那,天空都被這密密麻麻的機關鳥,遮得黯淡了。

    「諸葛村夫,可認得你爺爺,速速將寶物交出,饒你狗命!」

    一身金甲的戰神策一馬當先,方天畫戟高揚,高挑的俊眉如長劍橫空,似要戳破這方天幕。

    下一瞬,諸葛正我等人義無反顧地躍進了光幕。

    數十息后,孫長老躍進了光幕,再下一瞬,姜家,牧家,諸葛家,上三天眾弟子躍了進來。

    又十數息后,戰神策最先挺進了光幕。

    隨後,眾多強者如下餃子一般,拚死撲進了光幕之中。

    至於光幕左側的分兵閣,甚至無有一人矚目其上,似乎生怕下一秒,這道光幕就要消失了一般。

    就在蘇先生道出奇計的當口,灰濛濛的山林之內,同樣也在發生著劇變。

    潮濕的滴水洞內,枯褐色的石岩上,綠苔瘋長,狹長的石洞,入內百多丈,才次漸開闊。

    粗陋的大廳內,二十餘個奇形怪狀的妖物,環著十餘個火堆圍起的篝火而坐。

    這些妖物形態不一,唯一的相同的特點,則是脖間皆束著一塊巴掌大黑牌,而這些黑牌,大多灰黑,少數墨黑。

    烈焰洶洶,溫度極高,將四壁的綠苔都烤得枯黃了。

    篝火上架著一排排野豬,黃羊,個頭較之尋常家畜,大了倍余。

    隔著火堆的外圍,是一圈粗陋築起的石台,石台上堆滿了色彩斑斕的巨大湖貝製成的盤子,盤子里皆是腥味十足的臟器,以及一些軟體巨蟲,以及必有的一盤粗白板結的鹽粒。

    一隻足有小牛犢大小的鼠妖,盤坐在案前,痛快抓拿著臟器,蘸著鹽粒,快意地塞入血盆大口,拎起粗大的葫蘆,將昏黃的液體暢快的傾入喉間,足有半尺長的鼠須隨著咬合劇烈顫抖,滿足地長舒一口氣,長大開闊的鼠口,發出古怪的妖音,「白虎老大,你們虎尊郡的野味滋味就是足,不愧是靈氣豐裕之地啊。」

    「鼠靈兄弟喜歡,稍後虎某送你一些。」

    說話的是隱隱居中的一頭純白巨虎,長足丈余的巨型體魄,斜躺在柔軟的毛皮上,遠遠望去像座小山,雪冷色的獠牙戳出口來,足有半尺,一對通紅的虎目,黑夜之中,好似兩個亮眼的燈籠。兩隻皮毛光澤的母虎,一持葫蘆,一抓盤中的點心,殷勤地侍候著白虎。

    「虎靈,廢話少說,你這回召喚我等,到底是為何事?不瞞你說,鷹某近蒙金雕大王賞賜,學會了人族的戰棋,這幾日正與大王鏖戰熱烈,這不,大王又來信催請,鷹某總不能誤了大王的時辰吧。」

    說話的是只白頭巨鷹,所在位置正對著白色巨虎,身量恐怖,比那小牛犢般的巨鼠還要大上一圈,渾身翎毛黑硬如鐵,尖銳的鋼啄森然泛著寒光,似有削金斷鐵的犀利。

    「哦,老鷹你很忙嘛,既然很忙,那便快去,別讓大王等久了,虎某可承擔不起這天大的罪過。

    巨虎優哉游哉地張開巨口,將一條烤得半生不熟的羊腿,一口吞了,看也不看巨鷹一眼。

    忽地,巨鷹頷下翎毛陡然張開,雙翼展開,巨大的翼展幾要將寬闊的洞室充滿。

    「老鷹,莫非你來砸場子的!」

    巨虎猛地站起身來,粗大的尾巴如鋼鞭一般,將身旁伺候的兩隻母虎抽飛,額前的巨大王字猙獰綻放,虎目炯炯,凶光迸放。

    「虎靈,鷹靈,我等同殿為臣,這是作甚?」

    「好好一場盛宴,怎麼胡攪瞎攪。」

    「老子的香豬才烤好,老鷹把你那翅膀收了,若是扇飛了老子的香豬,老子和你玩命。」

    「就是,眾兄弟雖說同在大王麾下任事,可各自分管著一攤,十年八載也難得見上一面,好容易虎靈請客,眾兄弟開懷暢飲,鷹靈你和虎靈那點屁事,都快一百年了,還不一風吹了。」

    「………………」

    眾妖齊聲鼓噪,一時間,滿場煊赫如雷。

    「好,看在眾兄弟面上,虎靈,老子給你這面子,看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巨鷹長嘯一聲,收起恐怖的翼展,坐了回去,鷹嘴一啄,一頭烤得酥黃的黃羊,半截身子瞬間消失。

    他非是給眾妖面子,而是覺得事態不對,以虎靈粗笨的心眼,若非有事,喊誰喝酒,也不會喊自己,而方才自己假意要走,虎靈非但不急,卻有些任己自去的意思,巨鷹隱隱覺得意頭不對。

    巨虎冷哼一聲,也不回座,邁著虎步,緩緩轉著,一開口,吐出霹靂來,「虎某今次召集眾兄弟,非為別事,而是又發現了人族的蹤跡。」

    轟!

    滿場頓時爆炸。

    「不可能,絕不可能了,三百多年了,老虎,你別騙我!」

    「人族,在何處,虎靈,事關重大,不可虛言?」

    「人族,多少,蒼天啊,卑鄙可恥的人類,我要嘗一嘗人類的心肝。」

    「三百五十四年了,還是從某父口中,我才知道禁錮我等的卑鄙人族,是何面目,原以為此生難以得見,豈料,蒼天開眼,我定要擒得人族,活祭亡父。」

    「………………」

    眾妖好一陣喧鬧,方才歇止,隨即,眾多嗜血的目光,在巨虎身上凝住。

    巨虎道,「此絕非虛言,你等也知曉,我虎尊嶺距離那該死的禁區最近,一個時辰前,有小妖來報,禁區之中,出現了前所未見的怪物,某立時派遣坐下四力將前去探查,四力將中的白頭蒼猿,壽近四百,乃某座下為數不多幼時見過人族的老妖。蒼猿回報,說是人族,某令其繪出那怪物形狀,又取來古籍比對,果是人族不假。試想若非人族,怎能出現在禁區之中,若非人族,怎能生成如此恐怖的怪模怪樣。」

    巨虎言罷,滿場久久無聲。

    忽地,巨鷹冷哼一聲,「既然得報消息,為何不上報大王,如此驚天消息,若叫其他八領的妖得知,我金雕領的損失可就大了。」

    「什麼損失,別他娘的虛張聲勢。」巨虎低吼一聲。

    巨鷹桀桀怪笑,「瘋虎,你耳目一慣閉塞,不知道也不奇怪。妖尊三百年前有令傳下,若得人族消息上報者,封副王,賞靈丹。」

    巨鷹方落,巨虎的身影從石室中消失。

    「鷹靈,妖尊何曾有此令,我怎生不記得。」

    一隻豹頭蟒身的金鱗豹瞠著巨目道。

    「有搜羅人族消息的命令不假,封賞云云,不過鷹靈的玩笑罷了,可嘆虎靈急吼吼地往火雲洞報信請賞去了。」

    巨鼠愜意地幹掉一整頭黃羊,拎著如匕首般的肋尖,剃著牙齒,調笑道。

    巨鷹奇道,「鼠靈,你倒是悠哉,怎麼,人族到來,如此驚天的消息,你莫非毫無震動?」

    巨鼠桀桀道,「不瞞眾兄弟,某承接祖上記憶,人族到來,無非是屠戮我等妖族,何喜之有,且那人族既奸狡,又頗具手段,十分難斗,聽吾父言,吾祖便是死在人族手中。想吾祖何等手段,尚且如此,某如今修為,雖不墜吾祖之威,怕也敵不過人族詭計,若真有人族入侵,大不了,某率領眾孩兒潛入地下,避此災劫便是。」

    金鱗豹連連揮手,「此言差矣,鼠靈兄,修為未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道豹某所言,生擒人族,活祭墓前,乃是大話。須知,今時不同往日,該死的禁制早在五十年前,便鬆動了。只不過須得修行到開智後期,尚可感悟,鼠兄只差一步之遙,便能自我感知。」

    他脖頸間的鐵牌正是漆黑如墨,而巨鼠脖頸間的鐵牌尚為灰黑。

    金鱗豹此言一出,驚動者非少,俱是修為不到之輩,眾皆急問緣由。

    金陵豹豪飲一口,指著埋頭大吃的巨鷹道,「諸兄問我,不如問鷹靈兄,眾所周知,鷹靈兄祖上出過王族,和金雕大王又是近親,祖傳印記最濃,家族藏書亦是出名的豐厚,所知秘辛不知多少,諸兄何不請教鷹靈兄。」

    金鱗豹話罷,眾妖又調轉目標,皆來相問巨鷹,盡皆知曉此君最好麵皮,素來傲慢,當下,奉承話如山般砸了過去。

    白頭巨鷹賺足了麵皮,鄭重開言道,「承蒙諸君抬舉,某平素也的確好翻閱一些故紙堆,也曾聽家父談古論今,卻是知曉一些傳聞,是與不是,不敢打包票,道將出來,以娛諸君,倒也不可。」

    開智期妖族,多能自祖傳印記中自悟傳承,除了罕見的天賦傳承,盡皆能自啟妖言傳承,以及人族文字傳承。

    世代相傳,尤其是積年老妖,開化不下於人。

    巨鷹祖上出過紫牌王族,積累頗豐,他又幸好翻閱典籍,頗似妖中秀才。

    「諸君可知,這萬妖谷多大。」

    未曾開講,先拋出個問題。

    一三頭巨蟒嗤笑一聲,道,「鷹靈兄開什麼玩笑,縱使某驅使緩慢,上百年下來,也將這萬妖谷遊歷個遍,想你鷹靈兄,一展翼便是三十丈,乘風御雲,何其迅速,這萬妖谷三兩日便能打個來回,何須詢問我等。」

    巨鷹道,「不錯,萬妖谷東西五千三百里,南北八千四百里,分作八領二百一十三郡。」

    「鷹靈兄何故作此老生常談。」

    巨鼠難得憋出個成語,得意地搖頭晃腦,頗似人族的老學究。

    巨鷹道,「的確是老生常談,可某想問問這東西五千三百里,南北八千四百里之外,到底是何世界,不知諸兄誰能告訴鷹某?」

    此言一出,眾皆默然。

    萬妖谷縱橫極廣,尋常小妖縱使一輩子也難觸碰東西南北之極,而諸位黑牌大妖也極少跨越諸領,更兼世代寄居於此,已成了習慣,至於谷外到底是何世界,為何此界有涯,卻是極少有誰去想。

    「還請鷹兄賜教?」

    眾妖皆鄭重其事。

    巨鷹長嘯一聲,愴然道,「說來,我等皆是苦命之妖,世代為人奴役。據某所知,八百年前,我等祖先便已寄居於此。如果說此是一方世界,倒不如是人族圈養我等囚籠。為何我等出不得此界,乃是人族將此處煉製成了他們試練其子弟的獵妖場所,此間在我等口中呼之為萬妖谷,在人族口中卻是叫獵妖谷,獵妖,嘿嘿,我等不過是人家眼中的豬狗,獵而殺之的牲畜。」

    「除了禁錮我等於此,該死的人族還給我等配上獸牌。」

    說著,巨鷹轉拿著脖頸間的鐵牌,陰仄仄道,「為何我等出生便配此物,非是天賜予我等肉身,而是該死的人族禁錮我等的證明。此獸牌不知以何等陰毒的邪術煉成,任憑我等如何摧殘,哪怕是斷頸而取,也無法取下。莫說我等,便是傳聞,便連妖尊頸……罷了,此事不提,總之,這塊該死的鐵牌,會隨著我等境界的增長,而變化顏色,這點不用我說,諸兄也盡皆知曉。」

    「可是諸兄想過沒有,這該死的獸牌生於我等之身,到底作何之用?」

    眾妖沉默片刻,素富機敏的巨鼠冷聲道,「此獸牌能隨著我等境界的提升,變化顏色,而鷹靈兄又言,咱們這萬妖谷實則是人族的試練之所,想來此獸牌專為人族指示我等修為境界,為那人族攻殺我等提供便利。」

    「更有甚者,你道為何大王從來不能出妖領山,妖尊從來離不得火雲洞,皆是該死的人族的禁制,試想若是妖尊能隨意於這萬妖谷活動,該死的人族弟子,來多少不得死多少。可憐妖尊,大王,蓋世英雄,卻終身圈于禁中。卑鄙無恥的人族,何其陰,何其毒!」

    巨鼠言罷,眾妖無不咬牙切齒。

    他們自負修為高強,將自己視作天下強者,決然沒想到自己等人的真實身份,不過是人族豢養的獵物。

    如此巨大的反差,險些讓眾妖的精神殿堂崩潰。

    「可恨卑鄙的人族,奴役我等,殺滅我等,我等祖上皆喪於人族之手,可謂血海深仇,覆滅蒼穹,也難傾蓋。」

    巨鷹尖聲長嘯,「除此外,該死的人族,還在我等身上種下心靈禁制,此心靈禁制便是讓我等只能殺傷試練的人族,而不能滅殺,一旦生出滅殺之心,便受雷電噬體之苦。此心靈禁制只有修行到了開智後期才能感悟,而在三十年前,這該死的禁制自動消失了。」

    「為何出此變故。」

    三頭巨蟒如小山般盤繞的身軀,陡然舒展,立時鋪滿半個寬闊的洞室。

    巨鷹道,「據典籍記載,三百五十六年前,是最後一次人族踏臨萬妖谷,而在此之前,每隔三年,便有人族踏臨,在此之後,三百五十六年的時光,不曾有人族踏臨。此事我深為疑惑,曾問過金雕大王,大王告訴過一些秘辛,除此外,還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不過大王再三警告,不得外泄,身負王命,還請諸兄諒解。」

    「草,鷹靈兄賣得好關子。」

    「都說老鷹你的一對碎金爪,不是殺傷用的,而是摟錢用的,此前我還不信,這回老子信了。」

    「鷹靈,少說廢話,你到底要什麼。」

    「………………」

    眾妖皆是頭一次聽此秘辛,正聽到精彩處,只覺己身已和妖族命運牽繞到了一處,那種震撼激蕩,簡直震駭心靈,卻不曾想,在關鍵時刻被巨鷹擺了一道,氣得鮮血吐血。

    眾妖一思忖著巨鷹的脾性,哪裡還不知道這傢伙是憋著勁兒地索要好處呢。

    眾人實在捨不得就此中斷,咬著牙,各自承諾從自家靈藥園中,輸出寶葯若干,才澆滅了巨鷹心中貪婪****。

    「大王告訴我,咱們這萬妖谷實則被人族大能祭煉入了一處空間碎片,空間碎片我等不好領悟,便理解成儲靈袋之內空間法寶。之所以三百多年來,再無人類踏臨,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人族大能出了變故,此空間碎片遺失。歷經三百多年,我等心靈禁制失去維持,禁制之力漸漸消解,於三十年前消失。而如今,又有人族踏臨,唯一的解釋便是,此法寶重現人間。」

    巨鷹略帶深沉地說道。

    聯想到妖族數百年的悲慘命運,人族再度發現此處,莫非又一個悲慘輪迴到了。

    立時,眾妖皆面現沉重,便是始終大吃二喝的巨鼠,也停止吃喝。

    「不對,還有大王告訴你的天大秘密,你還沒說。」

    金鱗豹鼓脹著銅鈴大的眼珠吼道。

    眾妖皆以目視巨鷹,巨鷹壓低聲道,「天不滅我等,給了我等這三百多年的光陰,據大王講,這三百多年的時光,妖尊在研究空間秘法,我等悲慘的命運要想改觀,只看妖尊的秘法是否能夠得逞。若真能成,我等便能脫出此界,從此海空天空,大千世界任我等遨遊,若是不成……除戰死無他。」

    忽地,滿室之中,好似起了一陣涼風,莫名悲壯。

    眾妖相顧無言,怔怔許久,忽地,心中同時一震,隨即起了一道巨響,「人族入侵,萬妖合力,血洗人族,用無盡人族鮮血,償我三百年妖禁錮之苦。」

    「是妖尊!」

    「天吶,妖尊百年不曾現世,竟給我等傳下嚴令。」

    「………………」

    眾妖正駭然之際,洞室之內,陡起一陣狂風,如山嵐般的純白巨虎陡然現在洞室之內。

    「老鷹……」

    「虎靈兄,大敵當前,切勿同室操戈。」

    眾妖見巨虎神色不妙,聯想到方才的巨鷹相戲,同聲相勸。

    巨虎斜睨著巨鷹,冷哼一聲,「某豈會輕重不分。某此來,是傳大王嚴令。適才妖尊以大法傳令,大王之令不提也罷,但大王有幾點指令,要我等嚴記。那便是,心靈禁制消失,我等務必大肆屠戮人族,令其流乾鮮血,再有,任何人不得吞噬人族鮮血,此乃嚴令,違者格殺勿論。最後,那狡猾的人族進入此界,必有試練牌在身,這該死的試練牌能在人族遭遇危機之時,捏碎此試練牌,便能脫離此界,故而,我等此番滅殺人族,須得多多用智……」

    ……………………

    就在巨鷹等黑牌大妖,齊聚虎尊郡,商討人妖大戰之際,虛空神殿之外,亦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於今,距離虛空神殿現世,已過去了近一個半時辰。

    這短短的一個半時辰,不算攻破大陣,湧入陣中的戰神策等上千人,後續又陸續趕來了一千三百人有餘。

    林林總總,此刻的虛空神殿之中,計有近三千人匯聚。

    無數機關鳥,妖禽,龍舟,如流光一般,沖入虛空神殿,以最狂熱的****,突入這仙緣之地。

    無時無刻,不有人趕來,越到後來,人數越多越密。

    當此時,四面八方,二十餘道人影,飛火流星一般朝此處撞來。

    西北,西南,有兩道光影,速度最快,后發先至,飈若星辰。

    眨眼間,兩道光影,搶在眾人之前,在神殿門之外匯聚,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碰在一出。

    霎時,碰撞之處,陡然炸開,強大的氣波炸出一道直徑近百丈的氣圈,無數遠處飈來的人影,在這猛烈的氣浪攻擊之下,或粉碎,或翻騰,或直接消失。

    「好好好,二十年不見,妖兄精進如斯,老夫佩服。」

    一個面容清癯的老者,踏入了神殿前的光幕。

    這老者身披一具淺灰色的道袍,胸前胸后皆綉著火紅的八卦圖案,手持凈拂塵,配上清淡沖虛的神情,端的是一派得道高人形象。

    「神念兄客氣了,方才那一下,妖某竭盡全力,神念兄不過才出了八分力,以神念兄的拂塵手,全力施為,那些小輩焉能還有活口,卻是神念兄慈悲了,妖某佩服。」

    就在道袍老者跨入光幕之際,一個葛袍中年亦跨了進來。

    這葛袍中年面目英俊,神情陰騭,頗具殺伐之氣,赫然是當初多妖之戰為心誓所迫而退走的感魂老祖妖駿馳。

    道袍老者一宣拂塵,面帶慈悲之色,「妖兄何苦譏諷,若非妖兄手段驚人,老夫何苦以拂塵手相迎,若非如此,又何致死傷如此多的無辜。」

    此道袍老者非是旁人,正是諸葛世家的宗主諸葛神念。

    自諸葛正我突入神殿,第一時間,便給諸葛神念傳遞了消息。

    諸葛神念大喜之餘,催動禁陣,不惜耗費巨大的代價,以小挪移妙術火速趕來,只為搶在一眾感魂期老祖之前,摘取勝利的果實。

    可他萬萬沒想到,妖駿馳竟也在同一時間趕至。

    適才,兩人對拼一擊,卻是他諸葛神念先出手,倘使他先入門,卻也不會再給妖駿馳入門的機會。

    「諸葛世家向來慈悲,妖某是知道的,罷了,此罪過便記在妖某身上便是。」

    妖駿馳好整以暇地看著諸葛神念,面帶譏諷。

    諸大世家,他沒一個看得入眼,俱是嘴甜心枯之輩,其中尤以這諸葛世家的人最是噁心,隱隱以苦禪院齊名,向以震天響的慈悲口號,干盡了殺人越貨的勾當。

    諸葛神念面厚如海,妖駿馳的這點譏諷,根本難入他心懷,心中盤算道,「姓妖的既已進來了,要想趕出去,雖未必不能,損耗未免太大,為今之計,只好讓他一頭,邀為臂助便是。」

    計較已定,便不再耽誤之間,朗聲道,「我與妖兄同時趕到,說來也是緣分,不瞞妖兄,我諸葛家的子弟最先突入此間,有消息傳遞於我,此間珍寶如海無量,不如你我共分。」

    妖駿馳仰天打個哈哈,「諸葛兄未免小看天下英雄了吧,據我所知,此刻趕來的老怪物們,為數不少,你我要想獨吞,簡直是笑話。不說別的,據某得到消息,戰天子,梵摩苛,姜白王這三位距離此間不過千里之遙,轉瞬即至,不知諸葛兄有何計退敵。」

    諸葛神念道,「如我能退敵,此間寶物,我要七成,如何?」

    妖駿馳俊眉微掀,「你真有辦法?」

    「時間緊迫,妖兄且說你應不應。」

    諸葛神念輕輕拂動拂塵,沉穩至極。

    妖駿馳眉目如電,死死盯在諸葛神念臉上,見他面色如常,心念電閃,暗忖,三成的確非少,若叫眾老怪其至,漫說三成,便是一成也難有。

    當下便道,「若妖兄果有妙法,便依妖兄,又有何妨。」

    「請立心誓。」

    當下兩人立下心誓,互為盟約。

    心誓畢,諸葛神念掏出兩塊雞子大小,殷紅如血的玉塊,隨手扔過一塊,吩咐道,「妖兄全力激發元氣,元氣越烈,此陣越來激發最大威力。」

    妖駿馳接過殷紅如血的玉塊,也不廢話,當下全力催動真氣,頓時,玉塊漸漸融化,無數星光自玉塊中迸發,漫天鋪成開來。

    與此同時,諸葛神念如法施為,兩塊玉塊皆星光燦燦,漸漸地,星光在半空中揉擰成星線,隨著玉塊的融化,星線在光幕之前,交織成繁的紋路,如同繪製陣法。

    眼見兩塊紅玉便要融進,諸葛神念大喝一聲,「妖兄,萬勿懈怠,全力施為。」

    妖駿馳眉峰一跳,果見西北方流光驚天,飆射而來,狂熱的聲勢,分明是感魂老祖才有的威能。

    眼見著手中的玉塊已融化成黃豆大小,漫天星紋已交織出大片的五芒星。

    而遠方的流光顯然也瞧見了此間的變故,當下飈速陡然提高,轉瞬已到三百丈外。

    但聽妖駿馳和諸葛神念同聲嘶吼,各自推出一掌,雙掌相交,強大的氣浪迸發,氣浪疊加,兩粒紅玉瞬間蒸發。

    氣浪炸開,縱使以兩人的絕代武力,亦被這猛烈暴炸,擊得倒飛出去,口吐鮮血不止。

    與此同時,最後的星紋剎那間完成,遠方的流光射出驚天一箭,恐怖絕倫的氣勢堪堪擠入陣中,最後一縷星文結成,那驚天一箭不及爆出全部的力量,瞬間被結成的大陣吞噬。

    「諸葛神念,妖駿馳,好!」

    神殿之外一個粗布麻衣老者手持一柄碧綠玉弓,咬牙切齒地道一聲好。

    「原來是牧神通牧兄,幸會幸會。」

    諸葛神念不失禮數的拱手一禮,神態依舊平和,絲毫不像是才做了驚天動地之事模樣。\0

    妖駿馳獨來獨往慣了,卻不答話。

    牧神通強吞一口氣,做出笑摸樣,「神念兄這是何故,我牧家和你諸葛家乃是姻親,數百年相交,諸葛兄豈能以此鎖天困地陣對待我。更何況,據小兒輩傳訊,此前正我小兒封鎖大陣,力有不逮,卻是我牧家二郎鼎力相幫,諸葛兄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就差了這一絲一毫,牧神通便被擋在了門外,心中的鬱結簡直充塞天地。

    對諸葛神念的憤恨也到了極點,然則,便是有天大的怨氣,此刻卻也不得不忍耐,只盼能感化這該死的諸葛老兒。

    諸葛神念淡然一笑,依舊抱拳,「牧兄所言極致,你我兩家之交,老夫焉敢忘懷,小兒輩的交好,更讓老夫欣慰,只是這鎖天困地陣既成,要想打開,非一時三刻之功,裡間已有小兒輩告急,且容我去去就來。」

    噗,牧神通強憋著一口膿血,不曾噴出來,念頭一轉,指著妖駿馳道,「我知神念兄必定顧念你我兩家交情,這妖老兒素來毒辣,非是我輩之人,神念兄還得多加防範,以免中了此人奸計。不如神念兄放開大陣,換我進來,老夫可立下心誓,此次神殿之中寶藏,老夫只要三成,余者皆歸你諸葛家。」

    沒奈何,人為刀俎,牧神通縱使再有不甘,此刻也不得不咬牙利誘。

    妖駿馳仰天大笑,「牧老兒,比送好處,不好意思,你來晚了,妖某立下心誓在前,也只取三成利。你就別為難諸葛兄了,他同樣立了心誓,你再要求,那可是逼迫諸葛兄出爾反爾,自生心魔。」

    牧神通目眥欲裂,指著諸葛神念怒道,「諸葛老兒,你既立下心誓,還誆騙老夫,說什麼去去就回,嘿嘿,大利當前,你諸葛老兒是連廉恥也不要了,也罷也罷,自今日始,我牧家便與你諸葛家絕交。」

    牧神通話音未落,數道聲勢驚人的流光再度逼來。

    妖駿馳,諸葛神念相顧大驚,轉瞬,流光便到近前,見了大陣,亦不停歇,接連三擊,開天闢地般的威勢撞在大陣之上。

    巨大的爆炸聲,連整個神殿都微微搖晃了。

    繁複到極致的星紋,迅速晦暗,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牧神通見狀,祭起碧玉弓,連續扯斷,三道銳氣逼人的箭氣,會合三道人影的強烈攻擊,一併擊在大陣之上。

    眼見著大陣便要崩潰,諸葛神念眉間一緊,一咬牙,往空中拋出兩塊純白如玉的石頭,赫然是極品陣石。

    兩塊極品陣石沒入光幕,瞬間光彩奪目,迸出如太陽般的光輝,行將崩潰的大陣,瞬間大熾。

    無論神殿之外的四人,攻出何等聲勢的猛烈招數,大陣穩如泰山,星紋璀璨生輝。

    「諸葛神念,爾敢!」

    一位金甲天神般的中年人,凌空而立,冷冷看著諸葛神念,眉宇間殺氣衝天。

    諸葛神念抱拳道,「戰兄,梵兄,姜兄,久違了,非是老夫要吃獨食,實在是仙緣在前,老夫身為心役,心為欲役,身不由己,還請諸兄勿怪。若真在神殿之中,得遇仙緣,老夫必定與諸兄分享。」

    「無恥,何其無恥,老兒可知恥為何物。」

    姜白王目眥欲裂,指天畫地道,「諸葛老兒,限你立時放開大陣,否則姜某必讓你諸葛家滿門死絕。」

    姜白王此言一出,戰天子,梵摩苛,牧神通眼前皆是一亮。

    諸葛老兒擺明了是要獨吞,以利誘之,擺明了是無用功,唯有以力迫之,方能奏效。

    誰知諸葛神念面不改色,沖姜白王拱手道,「我母為你之舅母,我父為你之舅父,吾侄媳為你親弟之女……姜兄若要動手,且錄下影音珠,我與你同觀。」

    「你!」

    姜白王氣絕。

    當下,諸葛神念不再理睬眾人,凌空布陣,滿是星芒的光幕,陡然破開一條窄門,朗聲道,「非是老夫心狠,要斷諸君仙緣,實在是怕諸君入內,紛爭一起,殺傷無數。吾已開方便之門,感魂以下,皆可入內,縱使諸君不入,諸君子弟,可大肆而進,老夫可立下心誓,絕不屠戮諸君子弟。」

    諸葛神念此話一出,神殿之外,重新聚集的數十人大喜過望,有膽大的沖四位怒氣沖沖的感魂老祖一行禮,當先沖那窄縫衝來。

    戰天子等人心雖鬱悶至極,卻也不願屠戮無關緊要之輩。

    那膽大之輩一貫而入,俄頃,眾人如飛蛾撲火一般,衝進窄縫之中。

    妖駿馳面色沉鬱,傳音道,「諸葛兄,這是何意,此間人已足夠,怎生還大肆放人而入,難不成還嫌分佔仙緣之輩不夠多麼?」

    諸葛神念微微一笑,「既是仙緣,自當人人均沾,我等何必作這惡行,實在有傷天和。」

    妖駿馳胸腹之間,陡然一陣翻騰,強自壓下一股嘔吐之意。

    諸葛老兒臉皮之厚,他生平僅見,真正做到了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雞零狗碎,臉皮厚得突破天際。

    那邊寧肯捨棄家族,也要封阻姜白王等人,這廂又可大義凜然地說什麼仙緣何當均沾,不能傷了天和。

    念頭急轉,妖駿馳便窺破究竟,暗道一聲,老兒好狠的心腸。

    不錯,諸葛神念之所以大大方方地開闢縫隙,供感魂以下眾人進入,哪裡是想仙緣均沾,分明是找些免費苦力。

    道理很簡單,神殿之內,除了他和妖駿馳,俱是凝液以下。

    以他和妖駿馳之能,凝液以下便是再多,也不過是螻蟻成陣,反手即滅。

    而他放入眾人,正是將這幫人作了免費苦力,畢竟,他和妖駿馳只有兩人,要想搜遍整個神殿,必定力有不逮。

    而讓大量的苦力搜尋,則大大減輕了他和妖駿馳的辛苦,屆時,他和妖駿馳只要盯人就成,挨個兒一搜,什麼仙緣也別想逃了。

    除此外,神殿之中,難保有些個機關禁制,這些苦力再充任一把試金石,料來也能勝任。

    一想通諸葛神念的機心,妖駿馳暗暗打了個冷顫,暗道,好毒的諸葛老兒,得虧立下心誓,否則,論算計自己豈能強過此人?

    諸葛神念暗觀妖駿馳面目陰晴不定,知其窺破究竟,也不解釋,當下鄭重沖快氣成苦瓜的戰天子等人一拱手,徑自朝內行去。

    妖駿馳緊隨其後,傳音道,「諸葛兄,就此置大陣以不顧,若遭宵小破壞,又當如何?」

    諸葛神念道,「無妨,此鎖天困地陣,乃是雙面大陣,此兩塊極品陣石之威,除非雲劫之威,否則別想破開。即便空置此處,也絕無人能破壞。」

    話音未落,兩人便踏入了慾望墳墓的光幕。

    顧不得欣賞慾望墳墓中的田園風光,兩人沖著人群聚集處,狂飆突進。

    很快便見到了分兵閣,入得閣內,窺見幾乎被搬空的閣樓,兩人俱都面現憤恨之色,俄頃,又露出笑意。

    的確,依著諸葛神念居心,此間被搬空才好,寶物只要在諸人身上,遲早還得落入二人掌中。

    出得分兵閣,獵妖谷的光幕便現在眼前。

    兩人大喜過望,自古奇妖便等若重寶,二人修為驚天,大越境內,早不見奇妖,若在此間能大肆獵殺一通,該是何等巨大的一筆財富。

    仗著修為通天,二人絲毫沒有凝液強者在此門前的許久躊躇,齊步跨了進去。

    豈料,二人身方入內,一股強大的勁力便將二人包裹,兩二人動彈不得,下一瞬,二人便被這巨大的力道,拋撒出來。

    一個借力用力,二人齊齊落地,相視一眼,皆面露古怪,俄頃,再度踏入,依舊被拋撒出來。

    不多時,門前又聚集幾人,兩人抓拿數人,朝光幕拋飛,豈料,一拋而入。

    隨後,兩人各自抱負一人,齊齊衝進光幕,抱負之人轉瞬消失,兩人再度被拋飛出來。

    相試再三,兩人心中大急。

    「此光幕必有門道,且看此間種種布置皆是為試練所設,想必你我境界太高,故而被排斥於外,不如你我收緊氣血,封閉靈台,再試一遍。」

    妖駿馳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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