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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土遊俠傳 - 第七十五章 十缺老人字體大小: A+
     

    祁破衍開門,見到張郁青背負烏黛,不由大喜道:「果真救出了郡主,謝天謝地。」

    一個聲音道:「我也要謝天謝地,這小子竟然帶路讓我找到你。」視之,正是樓班。

    祁破衍怒道:「樓班,你想要幹什麼?」

    樓班冷冷道:「奉大王子的命令,要盡數除掉你們這些吃裏扒外,投靠燕國的走狗。」

    「我們是二王子的人,你敢!」

    樓班揮手,黑暗中湧出二十多名烏桓武士。

    樓班不無得意道:「那幾個已經全部被做掉了,只有你和烏黛兩個人了。」

    這時,秦卿的聲音喝道:「是嘛!那我們算是哪個?」

    周圍火把點起,一片通明,秦卿立在樓台之上,召集血河三老、鐵匠公孫冶、掃地老僕毛文壽、金頂門楊子翁、伍柳派王昆陽、太行山八匪等。

    樓班等人面如死灰。

    秦卿笑道:「就憑你們幾個,就想在燕京胡作非為,也忒小看本尊。」

    樓班怒道:「有本事,單挑。」

    秦卿道:「吳連志,與這位烏桓高手切磋一下。」

    吳連志是一名拳師,抱拳道:「小人無事練得一些拳腳。依照碣石山孤竹國流傳下來,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紘,八紘之外有八極。我這套拳法叫八極拳。拳腳上以頭、肩、肘、手、尾、胯、膝、足八個部位為練點。我這套拳腳出手必傷人,所以我先演練一遍,小兄弟看清楚了,莫叫傷了你。」

    烏桓人皆尋思,哪有現將自己招數透露給別人看得,此人甚是託大。吳連志走了一趟拳法,眼隨手轉,拳腳齊發,腿不過襠,腳不離地,無躥蹦、跳躍步法,多震腳發勁,甚是樸實簡潔,雖然剛猛脆烈,卻也未見高明。

    樓班閃身出來。

    吳連志道:「看清了鐵山靠,頂心肘。」

    吳連志忽而靠近,山崩之勢,震撼山嶽,勁如崩弓,發如炸雷,勢動神隨,疾如閃電。

    樓班被崩飛楚曲,骨骼斷裂,勉強忍住哀嚎,臉頰豆大汗珠子落了下來,痛苦不已。

    樓班練功成癖,寒暑不輟,算是烏桓的硬家子,竟是如此下場。

    「我本是碣石宮的守護弟子,極少與江湖人物接觸,只潛心九州八極之說,這拳腳卻是生疏了。」

    吳連志說的誠懇,烏桓人卻覺得大失顏面。

    忽然窗外傳來巨響,如同龍吼,震耳發聵,眾人被唬得顫慄不能言。

    秦卿大驚失色道:「這是何故?」

    只見窗外月光皎潔,西南方半空中巨大火球滾動,天空紫色亂雲橫飛,忽而有大而黑靈芝狀雲巨柱般直豎。俄而天昏地暗,天折地裂,塵土火木四面飛集,房屋樑椽瓦窗壁如落葉紛飄,翠薇堂窗欞皆被震碎,方圓千步木材、石塊、瓦礫、禽屍如雨騰空而下,時而墜落人臂、人腿、人頭。

    秦卿來到望火樓上觀瞧片刻,道:「那是武庫方向,難道有人謀反?厙將軍押送他們進詔獄。其他人隨我前去察看。」

    眾人跟着秦卿向西南而去,只見火焰煙雲燭天,四邊頹垣裂屋之聲不絕,萬眾狂奔,震壓衝擊,蹂踏死者,不可勝計。時有婦女稚兒泣於長街。再行五百步,只見街上扔著兩個巨大石獅子。

    公孫冶道:「這是兩條街外振遠鏢局的大石獅子,足有五千斤,竟然飛到了這裏。」

    眾人前行,西南一帶數萬間屋被炸成齏粉,振遠鏢局旁二十多棵大樹被連根拔起,樹根向上,而樹梢向下,地下的大坑有數丈深。只見碎屍滿街,器皿、首飾、衣服、金銀、鞋襪等掛得滿樹,倖存屋頂則盡覆土木。此刻煙塵障空,明月晦冥,振遠鏢局一片火海,唯有殘缺的牌坊寫着振威二字依稀可辨,空氣中奇怪的味道,穢氣熏天。

    因燕京規定居民每家都要設置滅火用的水缸、水桶,眾人發力救火。不多時機桶處的火丁們魚貫而來,他們身穿火背心,手拿麻搭、繩鈎,禁軍潛火隊更是推著水龍,手持藤斗水槍前來滅火。

    張郁青忽聽見瓦礫之中有輕微的女孩喊聲,他刨開浮土,搬開殘梁斷木,竟然發現童心籮,只見她渾身冒出幽幽的火苗。張郁青趕緊抱出來用衣衫扑打,發覺那藍火是自童心籮體內之火,嚇得一呆,思及《御盡萬法智源經》所論陰陽之道趕忙運陰柔內力灌輸。那火苗漸漸淡了,童心籮昏倒在張郁青懷裏。

    張郁青背負童心籮而出,恰遇燕南飛,見童心籮火毒遍侵全身,便帶童心籮返回燕門世家府邸,幸虧張郁青以安息醫術為之治療,幸得張郁青的內功克制毒性,童心籮方才無事。鎮遠鏢局滅門,童心籮唯一認識的在世之人便是張郁青,大為依戀,須臾不得離。

    一日,崔神基前來拜訪道:「在庄中發現了東府崔道固的屍身,仵作根據屍體腐爛程度判斷,崔道固已經死了一個月。」

    燕雲天道:「根據燕七所言,那我們所見到的那個居中聯絡,鼓動六大豪族圍攻大伾山的人是十缺老人所扮?」

    崔神基道:「我們東府西府鬧生分,多年不來往。族叔崔道固深居簡出,十年不見外人,一心修道煉丹。他忽然對於圍攻大伾山之事如此熱衷,我便有些懷疑。未料他老人家竟然已經死在煉丹室,麵皮也被剝去。」

    燕雲天道:「十缺老人居心叵測,武功超絕,害死我三子,咱們兩家與他不共戴天,誓要查明真相。」

    忽而燕南飛走進客廳道:「五福鏢局鞠武,恆山派凌波子來拜。」

    一名小眼睛的大肚子男子、一名面容明眸皓齒的女冠走了進來。燕雲天道:「兩位造訪所為何事?」

    鞠武道:「大中正可知武庫大爆炸之事?」

    燕雲天道:「西直門城牆都炸崩了,燕王府珍禽苑的大象都嚇得沖入街頭,我又怎會不知?。」

    鞠武道:「大中正可知大爆炸的原因?」

    燕雲天道:「燕王令磨刀堂徹查,想必是的黑葯失火所致。」

    鞠武道:「武庫大爆炸乃是歹徒有意為之,還是請道長名言吧。」

    凌波子道:「史曉蓉乃我恆山派弟子,一個月前,恆山忽然收到史曉蓉的飛鴿傳書,說是遭逢大難,恐萬劫不復,非本派無人能救。我師傅嘯風真人看信中說得如此危機,便派我立刻下山。哪知等我到達燕京,只看到一片瓦礫。聽聞燕公子府上自火場救得一小女孩?」

    燕雲天道:「不錯,但她似乎不愛說話,從問不出姓名。」

    凌波子道:「可供否帶給貧道一觀,或許是師妹的後人也未可知。」

    燕七和張郁青帶那小女孩出來,凌波子道:「你娘是不是叫史曉蓉,你爹叫童百威?」

    那小丫頭道:「姐姐是誰啊?」

    「我是恆山派凌波子。」

    小女孩道:「師傅,娘死了,爹爹也死了。」

    凌波子垂淚道:「快別哭,告訴師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童心籮道:「前幾日,爹爹和娘親突然將我藏到地窖,說張郁青哥哥會送我到恆山,恆山派凌波子道長,是我的師父,會帶我到恆山玩。後來我聽見娘親哭,一個人叫朱安的人打架,後來就聽見爆炸了。」

    燕雲天道:「瘋劍客朱安?」

    鞠武道:「出事的前幾日,朱安出沒于振遠鏢局,露了行藏,但是童百威矢口否認,因此鬧將起來。」

    凌波子道:「史曉蓉溫順賢德。童百威家大業大,樂善好施,名聲極好。這些年恆山派救助邊境流民的香火錢三分之一都是出自他夫婦二人。」

    鞠武嘆道:「要我說,還是財富惹得禍。說來我與童百威兄弟患難與共,披荊斬棘而創辦鏢局,如今先人已去,怎叫我不痛徹心扉。起初遼東人蔘、靈芝、鹿茸、貂皮等商貨生意十分難做,皆因綠林好漢劫道,尤其是遼東白狼派更是貪得無厭。我鏢局所護送百斤人蔘、一百張白狐皮被白狼派劫走,這貨物價值千金,鏢局上下差點自殺謝罪。當時的童百威找到我,只要我助他創辦振遠鏢局,便為我討得所失貨物。那時童百威只是一個挖參破落戶,我半信半疑答應了,哪知童百威孤身上白狼山,滅了白狼派。我便聯合燕京地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助童百威建立了振遠鏢局,專司護送南來鹽鐵茶絲商貨。可惜童老弟忽患風疾,全身癱瘓,醫治好后一身武功全廢了,但是童老弟樂善好施,名聲極好,史曉蓉精明賢淑,鏢局的生意反而越做越大。哪知突然發生了這等事情,財多惹禍,樹大招風,唉!」

    燕雲天道:「童百威籍籍無名,竟然能獨挑白狼山。」

    鞠武道:「舊燕太子姬旦乃幽雲第一劍,《斷劍訣》所向無敵。舊燕被牧野鍛滅國,姬旦不明蹤跡。傳言他將《斷劍訣》和舊燕寶藏深埋長白山。無數綠林人物尋找,也沒有發現姬旦寶藏何在。童百威此番武功突飛猛進,一夜暴富,很可能是得知姬旦寶藏。」

    燕雲天道:「雖然這流言都已經傳了多年,但都是猜測。童百威是大善人,江湖中名聲極好,加上恆山派扶持,並無人膽敢為難振遠鏢局。」

    凌波子道:「定是朱安所為,這筆血債恆山派必定討還。」

    忽然燕府管家跑來道:「有很多武林人士前來拜訪。」

    燕南飛來到門外只見烏壓壓站了上百個武林中人。前排一個光頭大漢大喝:「燕府捉了振遠鏢局的獨女,難道是想獨吞《斷劍訣》和姬旦寶藏么?」

    「朱安那狗賊何在?是否藏匿於此?」

    「振遠鏢局包庇朱安,還請出來給個交代。」

    眾人紛紛鼓噪。

    燕南飛剛要答話,凌波子一躍而出,啪啪給了那光頭大漢兩個耳光。這兩個耳光眾人看得清清楚楚,偏偏那大漢躲不過。兩個耳光下去,那大漢臉登時腫了,嘴角滲血,說不出話來。

    另一名黑瘦矮個子男子道:「你這女道怎麼如此兇悍?一言不合就打人啊。」

    凌波子也不搭話,突然啪啪又是兩個大嘴巴,打得那矮個子男子眼冒金星。

    五個男子大喝道:「竟敢傷我船幫中人,納命來。」

    五人一擁而上,凌波子劍不出鞘,步走北斗星位,劍鞘連打,登時五人下巴被打脫。凌波子毫不留情分筋錯骨手喀嚓喀嚓將五人胳膊全部打脫臼,肋骨各自打斷一根。一眨眼所謂船幫五虎倒地齊聲哀嚎。

    凌波子冷冷道:「還有誰?」

    眾人唬得齊齊向後退。

    半晌一名身背長劍的男子道:「七星劍法!敢問女冠可是恆山派中人。」

    「恆山派凌波子。」

    「啊!金蠍仙子!?」身負長劍的男子後退一步,身後眾人更是唬得後退數步,眾人顫慄不安。

    凌波子眼神透露出無限的鋒利狠毒,一字一句道:「恆山派武功超絕天下,稀罕什麼《斷劍訣》?童家獨女今日我便帶走了,有本事的便來追我。但若有人膽敢胡說八道,我將他碎屍萬段。」語氣寒徹透骨,殺意森然,竟是令人恐懼不已,如墜冰窖。

    金蠍仙子除惡務盡,手段兇狠,聞名江湖,眾人聞言不知誰發一聲喊,一鬨而散。

    鞠武嚇得臉色蒼白,燕南飛也是驚得目瞪口呆,燕七嚇得縮在牆角,張郁青嚇得不知所措。

    凌波子臉色一變,和顏悅色道:「這些宵小之輩不嚇唬他們,日後麻煩不斷。諸位不要介意。」

    鞠武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戰戰兢兢道:「是!是!是!仙子所言極是。」

    這時一個身影閃出燕王府,視之竟是崔道固。

    燕雲天道:「崔道固屍體已經在清河崔氏東府發現,閣下可敢讓我等看看你的真面目?」

    那人摸去人皮面具,全身骨骼作響,變了一個身形粗壯魁梧,肌肉虯髯的老人。只見他卻是一個禿頂老者,眼窩深陷,鼻樑高挺,顯然是胡人,長眉如掃帚,眼角下垂,頭髮鬍鬚皆有燒焦的痕迹。

    燕雲天道:「東胡第一魔頭——十缺老人!」

    「正是老夫!」

    「閣下冒充崔道固挑起六大豪族與丐子幫衝突是何居心?」

    「燕人肆意挑起烏桓、鮮卑衝突,又是何居心?」

    燕雲天道:「兩族之爭非我輩能管。但我燕山派偏居一隅,只求自保,但閣下殺我子孤鴻,傷我女燕七,卻又為何?」

    「你老小子三番五次阻攔老夫好事,六大豪族圍攻大伾山這樣的天大計劃都差點壞到你手,老夫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燕雲天道:「閣下曾敗於造化老人之手,信誓旦旦有生之年不臨中原,不再濫殺無辜。」

    「哈哈哈!」十缺老人仰天長笑道:「老夫名號十缺,仁義禮信恥,忠孝節悌廉,一個不用遵守。」

    燕雲天道:「好!好!好!好一個十缺。」

    燕雲天手持燕子槍撲過去,凌波子單劍也后發先到,燕家燕南飛、燕文龍、燕文貴以及諸多家將圍攻過去。十缺老人大喝一聲全身,如狂雷陣地,頓時圍攻諸人覺氣浪撲面,勁氣橫衝,耳鼓發痛,呼吸困難,功力弱者登時昏暈。眾人唯有燕雲天、凌波子、燕南飛少數人尚能支撐。

    十缺老人自持護體神功超絕,不料凌波子七星劍法凌厲,劍氣竟能破了護體罡氣侵入半分。

    十缺老人噫了一聲,道:「恆山派武功有點意思。」

    燕雲天的燕子槍剎那間連攻三十槍,三元靈氣勁凌百穴,十缺老人不得不防守其來勢。燕南飛和凌波子同時出手,攻其後背。十缺老人反手一揮,徒手抓住燕南飛的槍頭,內力吞吐燕南飛跌了出去。十缺老人一甩槍桿疾射磕飛凌波子手中長劍,槍勢不衰,擊中凌波子心口,凌波子吐了一口鮮血,再難進攻。就這麼一剎那燕雲天牢牢鎖住十缺老人咽喉,一時間令他難以再出手傷人。

    這時張郁青出現,雙手紫氣大盛,十缺老人道:「又是你這臭小子,《天地陰陽賦》中的武功雖然厲害,憑你小子還要修鍊十年才能傷到老夫!」

    張郁青也不搭話,右掌拍出,頃刻到了十缺老人肋下,正是十缺老人練功罩門所在。十缺老人擺脫燕雲天的燕子槍連環攻擊,閃身到了三丈之外。

    十缺老人笑道:「臭小子,《天地陰陽賦》是否就在你手?交出來饒你一死。」他一邊說話一邊走近張郁青。

    這時一個聲音緩緩道:「十缺老人的話,還能信?交出《天地陰陽賦》你死得更慘。」

    眾人視之,乃秦卿和磨刀堂眾人,說話的正是乾大師。

    十缺老人道:「老乾羅,什麼時候成了俠義中人了?」

    燕雲天道:「乾羅,燕門世家的事情與你無關,不必你插手。」

    乾大師道:「老夫想要管的事,還分是否與燕門世家相關么?」

    「哼!你我五百招之內難分勝負,有本事城外決戰。」

    兩人飄然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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