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的目的本來就是作死。
昨夜他痛定思痛,決定不能再這樣守株待兔下去,必須主動出擊,加快身亡殞命的速度。
但他能做的事並不多,十二夜紅月的刺客算是為數不多可以利用的人。
鄭州想的簡單,只需努戳十二夜紅月刺客的痛處,然後再放走她,過不了多久,肯定能等來十二夜紅月勢如潮水般的暗殺。
作死,鄭州是認真的。
莫桀不敢忤逆鄭州,他冷著面孔幫舞女解開縛住手臂的粗糙麻繩,舞女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雙臂,豐腴身段竟也跟著顫抖起來。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舞女的身段跟趙橘兒比起來,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給你機會就快滾,去追尋你所認為正確的反宋復楚吧。」鄭州再度下了逐客令,還不忘揶揄舞女幾句。
她好像紮根於地面,許久沒有任何動作,表情都是一成不變的凝重。
鄭州低嘆,下嘴還是太狠,都給她整破防了。
這樣也好。
現在舞女的獃滯都是假的。
等她恢復過來以後,一定會更加洶湧地反擊。
稍頃。
舞女終於動了,她身形扭轉,竟作了個屈膝禮。
「鄭公子高義,魚倦容在此謝過鄭公子點撥,只是有一事,我還是不明其意,請鄭公子再指點一二。」
鄭州:「???」
你們殺手都這麼草率的嗎?
瞧她那水潤眼眸里的豁然,鄭州覺得她是真的信了自己的胡言亂語。
這還了得?
十二夜紅月的刺客要是選擇放棄該怎麼辦?
鄭州慌了,千萬不能讓她有這種錯誤的想法!
想要及時糾錯,就必須要用極端方法。
「你說。」鄭州不冷不熱地說,再度陷入躺椅中。
當下,雲層也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哎?
這雲好大好白……
鄭州定睛去看,原來是魚倦容正在俯身看著自己。
因為衣衫襤褸的緣故,故呈現出讓鄭州瞠目結舌的一幕。
「我想請問鄭公子,什麼是正確?恢復往昔,在你眼裡當真如此低劣嗎?」魚倦容太過激動,根本沒注意到現在的自己給了鄭州多大的衝擊。
魚倦容都快哭出來了。
她所認為崇高的事,被鄭州貶的一無是處,最難受的是,鄭州有理有據,字字珠璣,她連反駁都做不到。
一時間,魚倦容甚至都忘了鄭州是這東京城最大的紈絝。
「低劣不至於,一無是處倒是真的。」鄭州撇開目光,可又不受控制地被吸引過去。
哎,就是管不住這眼睛。
「鄭公子可否告訴我,應當如何,才算正確。」
魚倦容凄凄切切地說:「大宋毀我家園,我家先祖因大宋而死,大宋一日不絕,我魚倦容坐卧難安,心如絞痛。」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鄭州在心中腹誹。
拜託,他的真實目的只是求死,這年頭請別人殺了自己,還需要做情感輔導嗎?
不受點利息屬實說不過去。
鄭州索性正大光明的欣賞:「其實反宋復楚,也沒什麼錯。」
「那鄭公子為何那麼說?」魚倦容心中遍布疑雲。
鄭州道:「只可惜你們的方式出了問題,廣接暗殺,滌除奸佞,又有何用?」
「除了那貪官墨吏,你們殺的最多的人,反而是商賈地主,你們以為這是在反宋復楚,受益的人,其實是大宋。」
魚倦容驚為天人,衣衫又向下滑了些。
這肩真白。
嘖。
「那依鄭公子看,我們該如何?」魚倦容迫不及待地問。
她彷彿看到新世界的大門在向自己敞開。
本慘白的嘴唇又恢復血色,變得紅潤似剝了皮的嫩桃肉。
「倒也簡單,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做。」鄭州挑眉看著她……的身段。
趙橘兒若在這裡,定然會明白,人跟人是有差距這個道理的。
「敢!」魚倦容斬釘截鐵,眼中迸發出似日光般灼熱光芒。
鄭州道:「以後專殺大宋官家,他們死,大宋才會動搖,大楚才有希望。」
狗日的趙欣必須死!
數次被壞好事,鄭州也是很記仇的。
魚倦容微眯雙眸,狹長嫵媚的眸子,打量著鄭州,俄頃,魚倦容問:「鄭公子,真是大宋奸相獨子,這東京城內最聲名狼藉的紈絝?」
你是在質疑我的血緣關係?
「這事你問我爹,或許更牢靠些。」鄭州輕敲躺椅扶手,試圖換個姿勢,瞧的更透徹。
「鄭公子恕我唐突,只是你的形象跟傳說中有些不太一樣,我本以為奸相後人,就算紈絝,也不至於對大宋深惡痛絕,沒想到你竟如此六親不認。」
鄭州一時也分不清魚倦容是在誇自己還是在揶揄自己。
「呵,何為六親不認?這天下既不是大宋的,也不是大楚的,而是人民的,偉大的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會實現,你是不會明白的。」鄭州感覺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
「鄭公子您在……說什麼?」魚倦容不解其意地問。
鄭州擺手,應付道:「沒什麼,你問的太多了,莫桀送她出府。」
「對了,我每日清晨起床,早晨多在相府,中午在花園用食,下午不在花街柳巷,便在湖邊賞花,傍晚回府用餐,晚上從不外出,你別記差了。」
魚倦容不明所以時,鄭州順勢走下躺椅,向屋內走去。
他已經說的足夠多了。
十二夜紅月要是這樣都殺不了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廢物的。
莫桀照做,送魚倦容出府以後,火急火燎地來到鄭州房中:「少爺,我覺得您剛才說的話,有點太草率了。」
「哦?說來聽聽。」
莫桀激動不已:「您怎麼能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十二夜紅月的刺客?如此,他們下手就更簡單了。」
「您別以為,他們只有偽裝暗殺這一種手段,毒酒,毒箭這些手段,都是在十二夜紅月手中發揚光大的。」
誰在乎這些啊?
鄭州轉身問:「以你所見,我被他們刺殺的概率有多高?」
莫桀有意嚇唬嚇唬鄭州,便隨口編道:「至少八成,九成也有可能。」
鄭州聞言大笑:「還有這種好事?今晚我要多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