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翎面色劇變,趙欣此舉可是會真的得罪黎幽道宗,他難道不怕嗎?
「陛下,臣不這麼認為。」司馬翎穩固心神,似鋒銳短刃般直視趙欣目光。
「鄭州弒殺黎幽道宗真人,又對國師大言不慚,若黎幽道宗怪罪下來,咱們大宋朝,怕是很難抵擋得住仙門怒火!」
司馬翎不信直接拋出黎幽道宗,趙欣會不怕。
大宋朝對仙門的畏懼,可是深入骨髓的。
「司馬翎,朕問你,你領的是誰家俸祿,承的是那朝皇恩?」趙欣淡淡問道。
司馬翎的話本已脫口而出,第一個字還沒蹦出來,就被硬憋了回去。
這問題他沒法回答。
他作為大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領的自然是大宋朝俸祿,承的自然是他趙欣的皇恩。
可,直說出來,那就會被趙欣徹底堵住嘴。
既承皇恩浩蕩,便要盡人事,聽天命。
趙欣說什麼他就得聽什麼。
那黎幽道宗的重任又該如何?
此鋒芒畢露的問詢,讓司馬翎額角滲出細密冷汗,朝堂上的人都看著他,期待著他的回答。
「陛下,臣這也是為大宋朝好。」司馬翎終於開口,卻沒敢直面趙欣的問題。
大宋朝和黎幽道宗誰更重要?
放在百年前,大宋朝官員面對這問題,絕不會含糊。
肯定是大宋朝,這還用說?
現在卻不同。
大宋朝勢微,黎幽道宗氣勢如虹。
權衡利弊以後,司馬翎依舊堅定地站在黎幽道宗一邊。
「你這是不願意回答朕的問題嘍?」趙欣挑眉問道。
言語中浮出淺淡殺氣。
司馬翎長跪不起:「臣不敢。」
「黎幽道宗氣沖霄漢,當世無敵,臣所言所行,俱是對陛下的回答。」
「請陛下站在大宋朝千年基業上認真考慮,鄭州一人不值得大宋朝與黎幽道宗撕破臉皮。」
司馬翎說完,他所領銜的言官,紛紛跪在地上,整齊劃一地喝道:「請陛下三思!」
這群殺千刀的!
趙欣攥緊拳,太陽穴因暴怒而不規律的跳動。
要不是礙於黎幽道宗聲勢逼人。
趙欣一定要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大宋就是因為這些人才落的如此局面!
「左相好心,朕明白。」趙欣頹然說道,氣勢短了一截。
鄭州登傳儒塔時,他喚來國師楚絕期,其目的是想用行為上的暗示讓黎幽道宗暫時避其鋒芒。
沒想到區區黎幽道宗竟以張狂到如此程度。
第二日便命人在朝堂上犀利的反擊。
今日的事。
恐怕不能善終。
正當趙欣思慮不斷時,金鑾殿外忽然出現鬼鬼祟祟的身影。
「公主,朝會還沒結束,您還不能進去。」忽如其來的聲音,打破朝堂安靜。
眾臣轉身看去。
金鑾殿外,穿著墨綠長衫的小太監,正圍著一清麗少女賣力的解釋。
「橘兒你怎麼來了?」趙欣見狀大驚,恨不能走下龍椅,「快進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少女挑眉,輕敲小太監的腦袋,道:「聽到了嗎?爹都讓我進去,偏你這小太監拿著雞毛當令箭。」
小太監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
她可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小女兒,莫說是他,就連很多位高權重的大宋棟樑,見到少公主也得行禮問安。
趙橘兒邁著輕快步伐走進金鑾殿內。
眾臣子讓開一條通道,供她一人穿行。
趙欣坐在龍椅上伸展手臂,將小跑而來的趙橘兒擁入懷中:「好像胖了些,衍天宗的吃食果然不錯。」
趙橘兒今年芳齡二十一。
正是春心萌動愛美的年紀,聽父皇說自己胖了,垮著臉嗔了聲:「爹—」
司馬翎目光陰沉,開口道:「少公主殿下,此乃朝堂,並非後花園,還請您挪步後宮,等朝堂結束以後,再跟陛下敘舊。」
他急的厲害,眼瞅著趙欣的心理防線即將垮塌,突如其來的趙橘兒,讓趙欣幾近崩潰的情緒又緩了回來。
天子猶豫的機會不多,司馬翎不願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哪怕是冒著大不韙,他也必須要讓大宋天子,做出個決斷。
趙欣鬆開環抱趙橘兒的胳膊,道:「橘兒,你在後花園等著朕,這次應該不急著回去吧?」
趙橘兒成年後,就被三大仙門之一的衍天宗收為弟子,每年只回來一次,今日突然來到,所以趙欣才會失態。
趙橘兒噠噠噠小跑到司馬翎面前:「誰說我不能待在朝堂上?我今日的身份可不是什麼大宋朝少公主,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
她從斜挎的鹿皮小包里取出一枚令牌,伸展臂,豎放在司馬翎眼前。
司馬翎不確定地說:「這是衍天宗的長老令?」
「算你還有點見識,那左相大人,這朝堂我能不能來?」
司馬翎只能訕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橘兒手握衍天宗長老令牌,就等於衍天宗長老親至,他區區一個黎幽道宗負責打點朝堂瑣事,控制大宋朝政的棋子,絲毫與趙橘兒爭鋒相對。
瞧著趙橘兒手中的令牌,趙欣眼裡放著光。
「橘兒,這枚長老令牌是?」趙欣問。
趙橘兒入衍天宗時間不長。
才區區五年而已。
肯定不可能直接晉陞長老。
趙橘兒走過去答道:「師父派我出山送信,這令牌就是他給我的。」
「父皇,你們在說什麼?他們怎麼都跪著?」
趙欣瞥了鄭臨沅一眼。
一君一臣,目光在空中相接,鄭臨沅極有默契地上前跪在地上說:「求少公主殿下救救我家州兒。」
趙橘兒嚇了一跳,她認得出這人是當朝右相鄭臨沅,父皇的心腹走狗。
「朕伯父,您慢慢說,我手握衍天宗長老令牌,誰的命我都救的下來。」趙橘兒很給父皇面子。
鄭臨沅匆忙解釋,卻是刻意忽略了鄭州在朝堂上因為異象保護,而誤殺徐青松的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鄭伯父的兒子應該是那東京城最大紈絝鄭州吧?」趙橘兒微眯雙眸問道。
鄭臨沅答:「正是。」
在入傳儒塔以前,鄭州的確是東京城最大的紈絝。
趙橘兒摩挲手中令牌,咬牙切齒道:「那他的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