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國震驚之間向我看了過來，那意思像是在問我怎麼辦？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歐德海已經厲聲喝道：「葉流光，你是不是太不知道好歹了？讓你配合調查，是對你的愛護。你這是什麼態度？」

葉流光看都沒看張安國一眼，轉頭向葉玄說道：「哥哥，你走不走？我知道，你在異調局裡並不開心。異調局的人確實是兄弟，可是異調局的上級卻從沒相信過你們？這麼簡單的陰謀，這麼可笑的把戲，就掣肘異調局。你覺得，你們未來的下場會很美妙么？」

「我……」葉玄想說什麼卻把話給咽了回去。

葉流光把手指向歐德海的方向：「他們兩個明知道你們沒錯，明知道你們委屈，也明知道我是遭人陷害，可是他們做了什麼？他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你們說話，更沒有人給你們撐腰，他們只知道，應該按照規則一步步把程序走完，走得四平八穩，萬無一失。」

「他們知不道，你們的時間寶貴么？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么？哪怕把你們關上一天，再把你們放出去，都可能是讓你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可他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扣押你們。為了就是做事滴水不漏。」

「哥哥，跟我走吧！不然的話，你們早晚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裡。異調局永遠不可能震懾江湖，甚至沒有可能在江湖上生存。你們不敗在江湖，也會敗在官場。」

「那些江湖人只要隨便殺人幾個人，製造一個你們在場的障眼法，你們就得被強行召回，立案調查。不止你們任務會功虧一簣，就連命都保不住。」

葉流光聲音一頓：「這些話，我早就想要跟你說。可我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你跟我走么？」

葉流光的話音一落，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葉玄對葉流光的感情，也知道葉流光的話在葉玄心裡分量，要是葉玄真的一怒之下跟著葉流光走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葉玄沉默了半天才含著眼淚搖頭道：「流光，你聽哥的話，先留下吧？我們一定能……」

「哈哈哈……」葉流光哈哈大笑道：「哥，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把義氣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不逼你。既然你不需要我這個妹妹，那我就走了。」

「流光，你要去哪兒？」葉玄想去追葉流光，可他剛邁出去一步，人就倒在了地上。

葉流光頭也沒回的說道：「我下的毒，只能讓你全身癱軟，兩個時辰之後就能自動解除。哥，以後我們各自好自為之吧！」

「流光……流光……」葉玄拚命喊著葉流光的時候，她已經走出了十多步遠。

那邊的錢永寧一下跪在了歐德海腳下：「領導，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錢家人，不能白死啊！」

歐德海的臉色也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不管他為人究竟如何？葉流光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視如無物，換成任何一個人臉上都掛不住。

歐德海怒吼道：「葉流光，你給我站住。」

葉流光轉頭道：「我想走，誰敢攔我。」

葉流光說話之間全身上下殺氣翻湧，原本一雙帶著靈動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冷如刀，與人稍一對視便讓人心中發冷。

歐德海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錢永寧哭喊道：「太囂張，太囂張了……領導，你們不能看著他們殺了人還這樣囂張跋扈啊！」

葉流光聲音一沉：「姓錢的，我看在小錢兒的面子上最後放你一次。你再敢說話，我讓你錢家徹底絕戶。」

「你……你……」歐德海被氣得渾身亂抖：「給我抓住她！」

「全都住手！」張安國忽然怒喝道：「全都退回去，誰都不許動葉流光。」

張安國回頭看向歐德海：「出了任何問題，全部有我負責。」

歐德海大怒道：「老張，你要幹什麼？所有人聽我命令……」

「閉嘴！」張安國忽然拔槍指向了歐德海頭頂：「我在救人，誰都不許動。」

原本，想要去追葉流光的人，一下子全都停了下來。誰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我本來是打算去追葉流光卻被我奶給攔了下來：「看住錢永寧。」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手握住身後毒蛟看向了錢永寧，好在後者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才算是讓我放心下了心來。

葉流光回頭看了一眼張安國：「你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張安國想要去看葉流光的時候，後者卻飄然而出，直到葉流光走遠，張安國才放下槍，調轉槍口把槍遞到了歐德海的眼前：「抓我吧！」

「你……」歐德海往身後看了一眼才怒道：「安國是在跟我開玩笑，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準說出去，否則，別怪我歐德海不認人。」

張安國這才露出了笑意：「老歐，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跟我到異調局坐坐吧！」

「收隊！這裡事情列為機密，任何人不得談論。」歐德海還不放心連著下了幾道命令才跟張安國上了車。

張安國特意把我和我奶叫到了他的車裡：「陳野，你不了解老歐這個人。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上了真章，他比我還講江湖義氣。」

「哼！」歐德海哼了一聲沒有出聲。

這件事兒上，我看得出來，歐德海那個人並不壞，只是做事必須按照規矩來。要是我沒弄錯，歐德海應該是當兵的出身，他身上有股子勁兒跟我爺很像。當兵的人，廢話不多，上面交代的事情就是命令，竭盡全力完成就對了，別說困難，也別講條件。對下級如何，對上級也是如此，服從命令才是軍人的天職。

歐德海大概不知道，這種做法在部隊里適用，是地方上就未必適用了，在江湖上就更沒什麼用了，所以，歐德海不喜歡我和葉玄的原因就在這裡。

張安國故意說道：「陳野，葉流光這件事兒，你怎麼看？」

我微微搖頭道：「我有點看不明白了啊！」

「按理說，葉流光的性格雖然有所改變，但是也沒變到滿身邪氣的程度。今晚的葉流光有點不像是她了。」

「我也看不懂錢家是怎麼回事兒，錢家忽然跑過來是為了送死么？還有，兇手不是錢永寧和徐姨，就是為了專程留著他們陷害葉流光，逼葉玄造反？」

張安國呸了一聲道：「你小子不老實！」

我確實在揣著明白裝糊塗，今晚的事情太懸了，葉玄最後關頭忍住了衝動，葉流光沒有一怒殺人，張安國拼上前途壓住了陣腳。

他們三個人，只要有一個往相反的方向做事，異調局就完了。

我不可能看著葉玄死在亂槍之下，我一動，異調局所有人都得出手玩命，那跟造反沒有區別，哪怕我們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可能被赦免，異調局除了集體逃亡，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可我們逃亡有能逃到哪兒去？通緝令一出，我們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也得被抓回來明正典刑。

我忽然坐直了身子：「我明白了，對方就是要逼著我們異調局造反！或者說，是逼著我造反。」

張安國沉聲道：「什麼意思？」

我慢慢解釋道：「傳說，陳家是山海世界的掌燈人，也執掌著山海世界的入口。可是陳家丟了白燈，也丟了過往的所有秘辛。但是，沒有人相信這一點，他們只相信白燈還在陳家的手裡，秘辛也在陳家當中口口相傳。」

「如果，今天晚上異調局站在酒店外面大打出手，造成了人員傷亡，誰都救不了我們。我就只能帶著所有人逃亡。我們唯一能逃的地方就是山海世界，只有到了那裡才能躲開追捕。真正的兇手順理成章的就能找到山海世界。」

「你們陳家的秘辛真的丟了？」張安國問了一句之後，才解釋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覺得這件事兒……怎麼說呢？」

我苦笑道：「你有懷疑也在情理之中。無論是一個家族也好，還是一個門派也罷，在危機關頭首先想到的就是怎麼保住家族秘辛。有時候，甚至會提前送走年幼的子嗣，保證家族香火延續。陳家人沒死光，可是陳家的秘辛卻丟了個精光。這種事情換成是誰八成都不會相信。事實上，陳家還真是如此。」

我長嘆了一口氣道：「真特么的不知道，陳家哪代祖宗那出了問題，給後輩弄出了這麼多的麻煩。」

張安國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那你估計，兇手下一步還會做什麼？」

我沉聲道：「還會操縱葉流光，讓她不停的殺人。直到逼反了葉玄為止。那樣一來，他逼著我逃亡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張安國的臉色不由得又是一變：「這個局，你解不開么？要是葉流光真的肆無忌憚的殺人，就算我們不動手，其他人也會動手，等她真的殺了公家人，那就誰都保不住了她了。」

我還真沒有什麼辦法，對方的手段刁毒就刁毒在這個死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