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憐安趴在甲板上,擺了擺手。「不用了,應該一會就到了。」
陸勤身體壯碩,就從沒出現過這些問題,他一臉的自豪,叉著腰道:「現在的男子就是太弱了,出個遠門像要了半條命似的,唉。」
若憐沒有說話不一會又想吐了。
卿畫拍了拍若憐安的背,也是擔心極了,他甚少出遠門,這樣的長途跋涉也是經受不住,更何況天氣又冷,怕是到了目的地,又要病一場了。
「憐安,你怎麼樣了?」
若憐安皺著眉頭道:「沒事,妻主,你能不能幫我拿點葯過來,我吃一點就好了。」
他來這之前也給自己配了暈船的葯,可是哪裡知道暈得太厲害,吃了葯都不怎麼管用,反而吃什麼吐什麼。
卿畫拿了葯過來,但看他這樣子,吃了也不見好的。
於是她起身對著划船的船家道:「船家,能不能稍微慢一點,我夫郎快不行了。」
船家划著水,聲音洪亮。「既然這麼心疼自己夫郎,就應該雇一個平穩的大船啊,我這烏篷船自然是沒辦法不晃啊。」
陸勤急眼道:「有客人暈船,你就這態度嗎?」
卿畫連忙拉住陸勤,小聲道:「算了,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卿畫拿了一些薄荷葉泡到水裡,然後給若憐安餵了一點。
夜裡若憐安好些了,但也累壞了,船剛剛靠了岸,卿畫扶著若憐安出來。
她見若憐安渾身無力,就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一點點扶著他走。
這一幕的視線被慢慢拉遠,樹上一位白衣男子望著那靠在一起的兩人出神。
而樹底下有人笑了一下。
「公子你看,這皇太女出門,還真是左擁右抱啊,真有意思。」
「不要多管閑事。」
「哦~可是我怎麼覺得公子好像吃醋了?」
樹上的人影一晃,也沒回答,很快就消失了。
樹下的男子一身黑衣,戴著一張黑色的面具,輕輕抹了抹薄唇。
「看著她,還不如直接殺了呢,一了百了。」
到了客棧,卿畫先將若憐安扶著去房間里休息,為他蓋好被子,見他睡得安穩了,自己這才了樓。
陸勤在桌子上擺腿,有意笑話道:「嘖,看來你還是很寵愛這個夫郎的嘛。」
顛茄原本不愛說話,這時也搭腔道:「寵夫無度,能嫁給我們黃小姐也是福氣。」
陸勤別過臉去,嘴角上揚起來,他嘆了口氣,用玩味的口氣說:「只可惜主子沒看上我。」
許久不發話的香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就你?也不看看你的樣子,像個男人嗎?」
陸勤被女人這麼一笑,頓時羞紅了臉,他連忙從桌子上跳下來,理好了衣服,對著香玉瞪起雙眼。
「你看看我,我哪裡不像個男人了?我陸勤,穿衣有肉,脫衣有料,放蕩不羈,武功卓越,怎麼就不好?」
香玉捂著嘴笑道:「不是不好,只是不夠溫柔,你學學人家若公子,多惹人疼啊。」
「難道我太強大了,就不值得被疼愛嗎?我也有想被人寵愛的時候呀。」陸勤雙手抱著自己,笑得有些花痴。
香玉晃著腦袋,表示有點無法接受他這幅樣子。
卿畫也沒管他們的說笑,只披了一件外衣,借著夜色就要出門。
陸勤和香玉都趕緊跟了上去。
香玉帶路,將眾人都帶到了一座宅子面前,卿畫抬頭一看,才知這是「南宮」,她才知道,休玉姓南宮,但他好像都沒有冠姓,香玉也沒有。
南宮曾經也是貴族,但後來因為祖上經商不順,得罪了權貴被降了罪,南宮家漸漸沒落。
後來甚至都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空有南宮之姓,實際上還不如一個普通家庭,至少還有機會做官,但南宮家留了案底,後人已經沒有做官的資格了。
卿畫一踏進去,就感覺裡面有些陰冷,也不是下人少的緣故,就覺得很壓抑。
路過的每一個房檐都是黑漆的,路上也極少有盆栽,侍從帶著一行人到了正廳等候,卿畫一坐下,就看到頭上懸著一塊巨大的牌匾。
上面寫著「莊嚴肅靜」幾個大字。
香玉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看到卿畫滿臉好奇,於是解釋道:「母親一直都很想恢復南宮家的榮光,一直對待子女和下人都很嚴格,所以,大廳上才會掛了一個牌匾,以威懾眾人。」
卿畫又抬頭看了看,感覺坐在那兒都不是個滋味了。
「我看這不是威懾,而是威脅吧?這牌子大得都佔滿了一面牆,字跡又是黑金……」
「嘭!」
卿畫話還沒說完,頭上那個東西好像晃動了一下,她話還沒說完,那巨大的牌匾又動了幾下。
「嘭嘭嘭!」
接著牌匾似乎鬆動起來,搖搖欲墜。
卿畫都嚇得跑到了門口,生怕那巨物掉下來傷到自己,接著自己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她一轉頭才見是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婦人。
老婦人一身金邊墨色長衫頭髮花白身體局樓,杵著一個拐杖,她看到卿畫道:「你就是皇太女吧?」
老婦人有幸見過卿畫,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卿畫還有些吃驚,怎麼這個老婦對自己很熟悉的樣子。
「您是……」
老婦笑起來,滿臉都是皺紋。
「老師是這南宮家的當家主,南宮行雨才,之前老身將休玉嫁給殿下時,見過殿下好幾面,只是殿下一心在老身的兒子身上,雖然沒有注意我這個老太婆了。」
香玉這時慢慢走了過來,她看著南宮行雨連頭也不敢抬,於是過了良久才聽到她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
「娘……」
卿畫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會吧,眼前這個看上去年過半百的老婦居然是休玉和香玉的娘親?
香玉今年不過二十幾歲,怎麼會有年紀這麼大的娘?
疑惑還未散去,只見老婦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拉著卿畫坐到了旁邊去。
「實在是抱歉呀,殿下,老身家裡年久失修,這牌匾沒能掛穩,剛才是嚇到您了吧?」
卿畫乾笑著搖搖頭。「沒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