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畫又拉著陸勤的手,很認真道:「陸勤,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幫我去辦。」
她眼神很堅定,陸勤被她這樣近距離看著,臉色都有些泛紅。
「殿下您說。」
「幫我找一個鋪子,越大越好,最好是敞開的幾間連在一起,地段也要比較寬廣,能住很多人,多少錢都沒問題。」
「殿下,您現在生意做的也不錯,我看不用了吧?」
陸勤剛一說完,卿畫就揪住他的領口道:「我另有他用,你儘管去給我找就是了,這件事別跟黎宴說。」
要比較寬敞的鋪子,又不能跟正夫說,她不是是想……在裡面養男人吧?
「殿下,恕奴才多嘴,你是要養外室嗎?」
「什麼外室,陸勤,你腦子裡還能不能想一點正經事了?現在是玩男人的時候嗎?」
也對,黎正夫彪悍,確實應該多規劃一下,然後在把人弄進去。
「也對,等殿下您地位穩定了,再搬男人進去,嘿嘿,正夫肯定不知道。」
「行了,我都懶得跟你說了。」
卿畫起身打開門,看到一個男子從院中走來,他腳步搖搖晃晃,一張臉泛紅,像是喝了酒。
她這才看到他一隻空空的袖口。
是顛茄。
他的臉已經被治好了,顛茄長得並不是很好看,但他的五官是端正乾淨的,只是那長長的劉海遮住了整個額頭,只留下一半的視線,他雙眼時常半掩,恍惚中,半醉半醒得度過一半的人生。
「顛茄!」卿畫喊了他一聲,顛茄一隻手拿著托盤,看到她只是停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著。
卿畫將他拉了過來,他整個身影都是一晃,一股偌大的酒氣撲面而來,卿畫差點被熏死。
「顛茄,你又喝酒了?」
顛茄臉上並無表情,他轉頭拉住卿畫的胳膊,說話也是顛三倒四。
「五殿下……您找奴才幹什麼,奴才什麼都沒有,奴才只會喝酒……」
「我現在是皇太女,而且我找你,不是喝酒,顛茄,你怎麼回事?」
卿畫這樣說著,恰好被一邊的侍從聽到,他不由得插了一句嘴。
「殿下,您有所不知,這個奴才整天就偷酒喝,根本就不愛幹活,常儀姑姑經常被他氣個半死!」
常儀也是個性子急的,遇見這麼個偷懶耍滑的主,也是難以管制,到最後只能由著他去,反正他這人除了窩囊一些,頹廢一些,自個兒待著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卿畫對著那侍從道:「把他扶到我房裡去。」
侍從奇怪得看了她一眼,還是照做了。
卿畫把顛茄的鞋子脫了,放到了床榻上,蓋好被子,她就坐在床頭看著他,就聽到他一直在說夢話。
他嘴裡呢喃著:「師姐,師姐,不要殺我……」
他說的什麼師姐,想必也是血魂司的人,在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他獨自將這份秘密給藏了起來,想必內心也是痛苦的,喝了酒,也就暫時忘記了這些痛苦,與他而言,或許不一定是壞事。
卿畫到書房裡去睡了,早上又起來看顛茄醒了沒有,有侍從端了一位醒酒湯過來,也是卿畫吩咐的。
顛茄已經醒了,看到自己在卿畫的房間里,而且還有一碗醒酒湯,突然有些不適應了。
怎麼會呢,他曾適應過太多可怕的地方,卻因為被人送到這舒適的軟榻上,而感到惶恐。
呵,人終究不適合從泥潭裡突然爬上雲端,會很容易掉下來的。
卿畫見他發獃,皺著眉道:「顛茄,你也太不像話了,白天大家都要幹活,我讓常儀給你準備的活也不多,你為什麼又去偷酒?」
顛茄拿起醒酒湯就喝了個乾淨,他盤著腿坐著,好一會才回話。
「有酒喝乾嘛要幹活呢?幹活有什麼用?我說了,我沒有家人,又不需要月例銀子。」
家人是什麼?他曾經也有過,只可惜不過曇花一現罷了。
他這話連一邊的侍從都聽得氣不過,懟了他一句:「那你前幾天收銀子的時候挺得勁啊!」
顛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要白不要,拿了錢買酒喝也是好的。」
卿畫不由得要跟他爭論一番:「我表妹也是一個愛酒之人,但我看你不是愛酒,而是糟蹋酒,整天醉生夢死,難道一直醉下去,有些事就能忘了?」
「忘?忘不掉,但喝了酒,糊塗了,就不會去計較,不會去心痛,酒啊,是個好東西。」
顛茄冷笑一聲,又從床上彈了起來連鞋也不穿,赤著腳就往外面走。
這般瘋瘋癲癲,又哪裡像個侍從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主子呢。
侍從原地碎了一口。
「呸,這個瘋子,簡直是不知所以,就連殿下您也不放在眼裡。」
卿畫搖搖頭,看著顛茄的背影,只覺得無奈。「算了,何必跟一個酒鬼一般見識,以後他想喝酒拿給他就是,我太女府,還不差這點酒錢。」
「太女殿下仁德,這要換做別人,非把他給打死不可。」
卿畫記得之前在宮裡,他也確實差點被打死,也只有在這兒,她能容下他,可憐他是個殘疾的人,任性一些也就罷了。
只是每次看到他都是這樣一副樣子,卿畫只覺得自己救的,就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卿畫繼續在書房看書,她每次進書房,多半是為了研習政論之類的書籍,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在書櫃里收藏了一本記錄前朝的書籍,此書已絕版。
此書記載了前朝的皇帝因為太過愛財,到處搜刮民脂民膏,若有不服者就直接處死,各種因造反而被定罪的刑法,數不勝數,也殘酷無比,但因此先帝藏了一個巨大的寶庫,除了前朝的皇族,沒人知道。
卿畫再次將那本書翻閱,發現裡面也很少提及寶庫的事情。
都知道皇帝難做,很容易就會遭遇各種暗殺,也有可能會經歷逃亡,就像之前母皇一樣,可是像先帝這樣,為了一己私利擾亂天下的,並不多見,不過儲存一個寶庫以便東山再起,聽上去好像還挺有謀划的。
她雖然自私,但卿畫聽說她對上官余是真心實意,她想,上官余應該會知道寶庫的事,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肯定不會說出來,或許他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卿畫在想,她需要等一個時機,一個絕無僅有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