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着的那個小奴,可以留給我作伴嗎?我每天在府里孤單的厲害,那些規矩聽話的奴婢,各個都跟悶葫蘆死敵,想聊幾句解悶兒,也是找不到可聊的話題。我看那小奴乖巧又懂事,且你們一路回來,一定遇到很多稀奇有趣的事。你把她留給我,等將來你得勝歸來,我保准全須全尾的將她還你,行嗎?」
司青兒已經在甜棗端來的清水裏洗凈了手,等甜棗端著水出去,她才輕聲又道:
「等你回來了,我就把她賜給你做義女。將來讓她以郡主之尊擇婿。嫁妝什麼的也從叔王府出一份,你嬸母我雖然是個牛棚出身,但私房體己還是有不少,倒是時候和著王爺一起給她填個十箱八箱的嫁妝,應該還是夠的。」
「嬸母怎麼知道她……可她……」
「知道你擔心什麼。這話不必說出來,以後也不要跟任何人提。等你得勝歸來領了大功勞,她可就是大昭第一女戰神的義女,且榮耀着呢,不愁沒有佳婿良緣。」
慕清河從沒想過,她女兒的人生,還能這樣輕易改寫。
而司青兒留下那孩子的善意,又豈止是為了孩子的未來?
「大長公主說的沒錯,你真的和你娘是一樣的。」
「我娘……」
司青兒想到原主的生母,又想起大長公主和慕清河,似乎都對原主生母的秉性很感慨,不由得好奇追問道:
「說起來,我連母親的樣貌都不記得,她生前的作為和喜好,也是一無所知。公主若是……罷了,今晚你好好歇著,等明日有功夫了,咱們再詳聊。」
雖然心裏很好奇,可也不能因此便拉着有傷的公主,徹夜問詢。
左右日子還長,休息好了再聊又有何妨??
司青兒並不急於探知原主生母的過往,所以讓人依著慕九昱的吩咐安頓了慕清河,便也沒再多問什麼了。
此時的院落里,零星還有幾桌不願簽字的賓客沒走。
之前在耳房裏虛弱可憐的慕長澤,已經被混沌等人抬着去了其他院落養傷。
空寂的舞台下,慕九昱坐在鄧泓剛收拾乾淨的桌案旁,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著一隻金樽,黝黑深邃的眸子,則望着浩瀚夜空,不知在思索什麼。
「別看了,天上最美的仙子,已經在你府里做大妃了!」
司青兒的笑盈盈的走過去,伸手搶了那金樽放在鼻息間輕嗅,發覺是一樽好酒,便淺淺的嘗了一口。
「長澤的腦子怕是壞了,竟然說不想讓那人死,只是因為不想那人再到地下傷他母親的心。」
慕九昱神色暗淡的收回視線,從司青兒手裏拿回金樽,將樽中酒一飲而盡。
慕長澤的腦子是不是壞了,要緊嗎?
要緊的是,這小子做出來的糊塗事,只禍害了叔王府也就罷了,可別再給朝堂和百姓添麻煩。
不過,這個想法也就是在司青兒心裏蕩漾幾秒,便隨着咽下的酒一起,消失在腸胃之間沒了蹤影。
朝堂與百姓,跟她一個內宅女眷有是什麼關係?
有那個看三國掉眼淚的功夫,還不如早點回去洗洗睡,養足精神再想想自己的遁逃大計!
「折騰這麼大半宿的,累了吧?走,咱們回去了。」
慕九昱說着伸手把司青兒往椅子上一摁,隨後連人帶椅子的橫抱起來:「好生坐着,摔了可別跟本王哭鼻子。」
「……」
周遭無數偷看的視線襲來,司青兒本要泛紅的臉上,反而沁出幾分傲然:
「王爺抱好了,若摔傷了本妃,可別怪本妃跟你沒完!」
「哈哈哈……」
慕九昱愛極了這樣驕橫跋扈的小仙女,大笑着直接將司青兒抱回梧桐苑三樓,這才輕輕將人放下。
「王妃坐得可舒坦,不知怎麼賞本王?」
「賞?連個軟墊都沒有,咯得本妃腰疼,王爺還好意思要賞?大鞋底子多得是,王爺想要自己領!」
俏皮話剛說一半,原本還在椅子上坐着的司青兒,便跳起來躲到榻上,啪嗒啪嗒踢掉腳上繡鞋,掀了被子便鑽了個顧頭不顧尾。
「哎呀你臟死了,還沒洗漱更衣,怎麼就往被子裏鑽,快出來!」
慕九昱的大手,光掀開被子摳出人還不算完,愣是將人脫了個半光,這才披着被子裝大灰狼吃小羊。
嫌人家司青兒的衣裳不幹凈,他的衣角袖口又何嘗乾淨,不過都是放肆之前的掩飾,瘋子說給傻子聽。
暗夜晚風襲燭光,鴛鴦錦被翻紅浪。
半宿生死,半宿費床。
天快亮時,香汗淋漓的司青兒,終於由皇叔大人伺候着泡了個花瓣浴。
溫水中散著淡淡花香,鬆緩所有緊繃的神經。
此時的司青兒,又累又軟,恨不得就在水裏泡著睡一覺。
然,那兩隻為她洗頭擦背的大手,很快就又放蕩起來。
「王爺,按理說國喪期間,不論皇族亦或百姓,都要守孝才是。」
「先帝臨終前有遺旨,將三年國喪改為百日,如今喪期早就過了。」
慕九昱一點都沒明白司青兒的暗示,只管在他痴迷的遊戲中攻城略地。
而司青兒一開始還想着躲閃拒絕,各種打岔各找理由,可這皇叔大人進攻得實在太彪悍,她嬌柔溫婉的一女子,哪裏堅守得住。
都是皇叔大人太驍勇,絕不是她貪戀玩耍才誤了早餐,絕不是啊!
「王爺不歇一會兒嗎?」
披頭散髮吃了早餐才上.床的司青兒,一見慕九昱穿戴起來要出門,頓時就要往床外爬。
實在不想再陷落溫柔窩的慕九昱,見狀笑嘻嘻的往屏風後面躲了躲,清清嗓子,找了個很好的理由:「昨晚發生那麼多事,多少奴才等著聽吩咐呢!再說長澤那裏也得去看看,到底是誤了今日的早朝,別又鬧出別的破爛事兒。」
「噢。」
這是正經事,司青兒不敢阻攔。
略有些失望的應了一聲,便抿著嘴鑽會被窩裏躺着去了。
啵唧。
很用力的一個吻,在她腦門上響得震人耳根。
睜眼想嗔臭不要臉的采.花賊,才發現人家采.花賊已經翻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