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來到了周日。
像是映襯著幾家人的好心情,老天爺很給面子,萬里晴空。
江應康早早就去了提前定的君臨酒店包廂,和兩位老人一起焦急地等著。
「就來了,幼檸說她已經在路上了。爸媽您別着急。」江應康一邊看手機,一邊安慰著顯然是有些急切的兩位老人。
他自己也緊張得不行,雖然之前已經見過幾次面,但是這一次是完全不一樣的身份。
門輕輕被推開,江應康「噌」一下站了起來,來人卻不是江蕪,而是一個穿着員工服的女生,手裏拿着一個菜單。
江應康重新坐了下來。
「先點單吧。」江應康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記得不要點跟山藥有關的哈,萬一幼檸也過敏就不好了。」
「曉得曉得。」傅海看也不看他,跟歸雨兩個人看着菜單嘀嘀咕咕商量點什麼菜。
「蒸排骨、孜然羊排、清蒸大蝦、宮保雞丁,我點這幾個肉菜,其他的你看着點。」傅海把菜單遞給了江應康。
江應康又點了幾個招牌菜。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江應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手錶上的時間。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露出了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
江蕪戴着口罩,頭上的鴨舌帽在走近包廂時才摘掉,這會兒猛一進去,六隻眼睛齊刷刷盯了過來。
歸雨和傅海一下子站了起來,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激動,恨不得直接把寶貝外孫女拉到手邊好好聊一聊、抱一抱。
跟他兩位老人比起來,江應康還算淡定。
江蕪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張略施粉黛的精緻小臉,「你們好。」
為了這次見面,她也費了一番功夫,生怕嚇著兩位老人了——儘管不是第一次見面。
她專門穿了之前有次見到歸雨時的那一身衣服呢,暖黃色的連衣裙配上小白鞋,既得體又不會顯得太過休閑。
「小江?!」歸雨上前走了兩步還有些不敢確定,「老頭子你快讓我掐一掐看看這是不是做夢。」
和傅嫿八分相似的臉,同樣柔柔的笑……
「沒做夢,就是你看到的,小江,是咱們心心念念的外孫女兒!」
傅海極力忍住激動,對着江蕪招呼了聲,「好孩子,過來讓姥爺看看。」
江蕪順從地走近,甜甜地喊了聲,「姥姥,姥爺。」
「誒,誒!」歸雨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地點頭。
江應康很是詫異,這般想着,他問出了口,「幼檸,你是……原本就知道自己?」
江蕪點頭,「上次,那個偷換報告的人,剛好被我朋友遇上了,她告訴我的。」
「那你……」江應康止住了話頭。
他原本想問,為什麼XI會插手這件事,但想想還是沒說。
算了,孩子回來就好,什麼XI,什麼李四,暫且都拋到一邊吧。
「咱不說別的,老天有眼。」歸雨拉着江蕪的手,握的很緊,看着江蕪秀氣的小臉,怎麼看也看不夠,「回來了就好,以後啊,有姥姥疼你!」
傅海也點頭,兩人一人坐一邊,把江蕪圍住,倒是叫江應康這個當父親的撇在了一邊。
剛剛點的菜陸陸續續被送上來。
江蕪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幾面夾擊,不一會兒,碗裏就堆起了小山。
三個人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都直勾勾地看着江蕪吃。
慈愛的目光看得江蕪噎住了好幾次。
好容易撐到飯畢,江蕪做好了被盤查的準備,也做好了被調查個徹底的準備,卻沒料到畫風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江兒最近工作怎麼樣,缺不缺錢?缺錢了直管找你爸要,他有的是錢。」
話是這麼說,句句指向女婿,可手上動作沒停。
歸雨把準備的禮物給拿了出來——一個翠綠的玉手鐲,祖上傳下來的,還有一套房子的房本,以及一張銀行卡。
統統裝在一個精美的木製盒子裏。
老兩口的禮物都在盒子裏,要不是歸雨死命攔著,傅海能把自己之前退役時獲得國家頒發的模具槍紀念品送給江蕪。
哪怕是沒送槍,這操作也不得了。
哪有一見面就送房送錢的?
江蕪被老兩口的陣仗給嚇懵了,坐在兩人中間,頗有些如坐針氈的意味。
「這些都是一開始就在準備的,為的就是能有一天再次見到你,現在你回來了,就拿着吧,看到你好好的,我們就是死也無憾了。」
歸雨推了推盒子,哽咽著說道。
「不會的!我會好好孝順你們的,好容易能團聚了,可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姥姥姥爺一定能健康長壽!」江蕪輕輕拍了拍歸雨的肩膀,把她摟靠在了自己肩上。
懷抱,總會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
一路以來江蕪內心的那點惶恐和忐忑,此時此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要不等會兒我們再做一次鑒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江蕪提議道。
那聲「爸爸」似有千鈞重,到底是沒能喊出口。
江應康眼裏略過一絲小小的失望,被他很快掩去。
他都明白,外公外婆的身份喊出來不難,就是這聲父親……他還是有一段路要走啊!
「做什麼做,都聊這麼一會兒了還能是假的不成。」歸雨看江應康沉默,以為是他還不相信,頓時不高興了起來。
「我第一眼見到咱家寶就感覺跟她媽媽長得像,你難道沒有這個感覺嗎?」
歸雨想的周到,擔心一旦做了,哪怕是一樣的結果,一家人離了心就不好了。
江應康也覺得不需要,第一次見面,他就有這種感覺,不然後面也不會調查江蕪的身世,也不會擅作主張地做了親子鑒定。
口味喜好都對的上,就連對山藥過敏,也和嫿兒是一樣的。
這他還有哪裏不確信的?
江蕪卻比較堅持,「不管怎麼說還是謹慎點好,大家都不想空歡喜一場。」
幾人還是聽從江蕪的意見,吃完飯就驅車直奔仁京市專門的親子鑒定中心。
仁京市人民醫院,不光是江蕪,連江應康也不想去了,擔心有什麼中飽私囊的人再讓他們父女錯過。
他們做的是加急,三小時內出結果。
歸雨拉着江蕪問了好多小時候的事情,問什麼江蕪答什麼,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江應康的臉上浮現了幾分笑意,看着相處得這麼好的祖孫三人,不自覺地眼角濕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