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連去兩個國家參展，拿回這麼多名片，接下來我的工作又要進入忙碌狀態了，除了要跟進現有訂單的生產進度外，還要儘快給新客戶發郵件，報價，否則二十多萬的費用總不能打水漂吧？

整個上午我都在寫開發信，報價，跟馬花椒確認現有的訂單狀況，柳芝請假要下周才回來上班，趙五角來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隨後就跟馬花椒說要去拜訪客戶，外貿部只有我和吉娜二人上班。

我將帶回的名片分了一部分給吉娜，希望她能儘快出單，從她的人品和工作態度來看，她應該是個不錯的外貿業務。

下午上班沒多久，樂家麗突然給我發微信：「吳小姐，此次出國的費用都是趙哥掌控的嗎？」

「是啊！」

我覺得她問得真奇怪，她和趙五角是親戚，錢也是她的，至於怎麼花的，她完全可以去向趙五角核實，為什麼要將難題丟給我這個既沒有管錢，也沒有花錢的無辜外人呢？

「你們差旅費展覽公司都包了嗎？」

這個問題上午樂總已經問了一遍，不知道他們兄妹是如何溝通的，為什麼她又來問一次？他們的用意究竟何在？

「是的，展覽公司包吃包住，我們沒有任何開銷。」

「你們的樣品是帶回來，還是賣了？」

「全部賣了。」

「賣樣品的錢呢？有沒有記帳？」

「沒有記帳，所有樣品費都在趙哥那裏。」

「你們幹嘛不記帳呢？這些都是公款啊？」樂家麗還附上了一個發怒的表情。

真是讓人不可思議，他們兄妹這是唱的哪齣戲？你們將錢給了趙五角，你們是親戚，你們有疑問可以找他了解，為何要拉着我做替死鬼呢？

想到趙五角在國外花錢時大手大腳的派頭，以及春風得意地吹牛胡說，我真是氣不打一塊兒出來，風頭他出盡了，錢是他花的，垃圾人做的垃圾事，如今卻讓我來替他擔罪，我這個挂名的外貿主管當得真是窩囊透頂了，好處沒有我的份，挨罵擔責全是我的錯？

在國外這十幾天，我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被趙五角搶走了幾個客戶，心情已經夠憋屈了，如今還要吃力不討好地背上帳目不清的黑鍋，我越想心裏越不服。

「趙哥是領導，所有的費用都是他說了算，你們去問他吧，樣品費賣了多少錢，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從來就不允許我過問跟錢相關的事。」

「好吧。」

既然樂總和樂家麗先後向我打聽關於差旅費的問題，看樣子他們已經有所懷疑，至於他們會不會向趙五角核實費用的問題，那就是他們親戚間的家務事了。

趙五角原本就身在曹營心在漢，這次出國讓他開闊了眼界，也增長了不少見識，如今更加不甘心成天被樂家康當龜孫子一樣責罵，接下來幾天，他也加快了轉單的步伐。

在國外十幾天，他一共在我手中搶走了三個即將下單的客戶，被他搶走的第一個客戶，由於產品是CD公司的私模，經過溝通后，訂單已經下了過來，馬花椒在安排生產，後面兩個客戶被他轉到私人公司去了，也就是他向老外吹牛的CD公司第二家分廠。

同樣，柳芝也沒有閑着，自從回國后，她將在商貿平台上的幾個意向客戶全部轉走了，看樣子她也不想留在CD公司，她每轉走一個客戶，我就將證據保留下來，至於後果就聽天由命吧。

細想一下，我真為樂總痛心，他興師動眾地送我們三人出國，殊不知他是花錢給趙五角充實客戶資源，當然除了我以外，不管他用什麼手段，我絕對不會跟那種垃圾人同流合污，簡直降低了我自己的人格。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回國已經二十多天了，K國客戶的大貨已經做好了七成左右，馬花椒通知我可以聯繫客人過來驗貨。

星期五的上午，按照約定曼妮坐車到達水秀鎮車站，我們開車去接她。

雖然我和趙五角的矛盾很深，但是他畢竟是我的上司，所有的工作必須向他彙報，包括這次K國的代理過來驗貨。

趙五角對我反應的其它問題沒有任何興趣，不過只要提到跟客戶相關的事情，他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有點亢奮，特別是下單的客戶，這樣他就有機會搶客戶了。

當我跟他說曼妮要過來驗貨時，他主動說道：「好的，我開車帶你去接她吧。」

「好的。」

見他主動開車幫我接客人，我的心裏還有一點小小的感動，連忙跟他一起開車向水秀鎮車站出發。

我們的車子開出廠門后，趙五角的情緒還比較正常，他問道：「這批貨什麼時候出呢？」

「只要今天驗貨合格，下周收到訂金后就可以出貨，快過年了，要趕在放假前出完。」

「哦，不錯嘛，又是一筆收入進帳了。」趙五角假惺惺地說道。

「謝謝！」我客套地答道。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突然說道：「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又是一年過去了，外貿部不能一直這樣鬆散下去，明年我要做出調整，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是死路一條。」

「你說什麼？外貿部要做調整？調整什麼？」

趙五角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我感到莫名其妙，外貿部又不是他私人的，他有什麼資格來整改外貿部？樂總答應了嗎？

「我要承包外貿部，以後你們所有的訂單全部給我處理，不要經過李善的車間，貨款也不讓樂家麗收了，我有專業的財務朋友幫我們處理，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樂家麗，以後就不用跟她打交道了。」

趙五角自言自語的胡說八道，猶如寒冬臘月的一記驚雷，這種垃圾男人再次刷新了我對人性醜陋的認知，前幾天他還被樂家康罵得像條喪家犬，如今卻信口開河地要承包外貿部？誰不知道樂總一直想將外貿部做強做大，想利用外貿客戶的貨款搞活公司的現金流，如今他卻做什麼白日夢，要將外貿部據為己有？真是天方夜潭，沒有睡醒吧？

我在錯愕之餘更是萬般不解，驚訝地問道：「你說什麼？你要承包外貿部？」

「是的，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趙五角裝模作樣地說道，我心想平時他從不在意外貿部有單沒單，如今突然想承包外貿部，是不是在國外出風頭太過癮了，還想繼續做這個美夢呢？

「樂總知道嗎？」

「肯定是他同意的了，要不然我怎麼跟你講這句話。」趙五角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他幹嘛不跟我講呢？我不知道啊。」我滿腹狐疑地問道。

「呵呵，吳小姐，老闆自有他的決策嗎？你只管打工就行了，操那麼多心幹嘛？」

趙五角冷笑道，他一向獨斷專行，總覺得所有人必須聽從他的擺佈，在他看來，他是老闆的親戚，他說什麼我就必須聽什麼，如今的問題是，樂總早就對他有所懷疑，怎麼可能還會將外貿部分離出去？我實在沒有辦法相信這個莫名其妙的計劃。

當然，考慮他和樂總的親戚關係，我也不確定他說的承包一事是真是假，按照我對樂總的了解，他不可能接受這個方案，CD公司提供平台趙五角承包外貿部，貨款都給他收，CD公司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樂總怎麼可能會給他做嫁衣？否則我們出國回來，他就不會找我調查差旅費用，也不會讓馬花椒嚴格調查趙五角名下所有客戶的貨款狀況。

上次出國的差旅費一事，由於趙五角沒有提供樣品費的收據，也沒有上交各項開銷憑證，娜姐跟我說，樂家麗扣了趙五角一個月的工資做抵押，除非他能上交樣品費，實際上那筆錢他早就花完了。

自從扣了一個月的工資沒有發放后，趙五角跟樂家康的矛盾似乎公開化了，他對工作越來越不上心，只要有機會就開車出去，至於幹了什麼，就只有天知道了。

就如同樂總之前跟我說過的，他和趙五角之間除了親情關係外，他還要顧及到CD公司的全盤運作，因為趙五角管理的工作範圍太廣了，不能對他一刀切，否則會動搖供應鏈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