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性有多複雜，人心就有多陰暗，搞不懂那些人的內心為何如此陰暗，明知自己不可為，卻偏要妒忌他人，我們外貿人員出國參展原本是正常的工作安排，有些人就喜歡犯眼紅病，即使老闆不安排我們出國，他們也沒有機會出國，不懂英文的人為何要妒忌懂英文的人？兩個行業的工作完全不搭邊，就如同地上行走的雞，妒忌天上的鳥兒能飛一樣？

外貿部究竟招惹他們什麼了？我們出國是工作需要，即使沒有出國，在國內我們也要吃飯睡覺的，他們有什麼好妒忌的?與其成天眼紅外貿部得到的所謂福利，不如撤銷外貿部算了。

我本來就很疲勞，跟張石榴閑聊幾句后，更加感到疲憊不堪，人累心更累，很不理解那些人為什麼總要對別人的工作指手劃腳？即使撤銷了外貿部，他們除了換個心裏平衡，還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整個下午我都感到昏昏沉沉的，很想回出租屋休息，看了幾次時間，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沒辦法，只得迷迷糊糊地繼續整理客戶資料，慢慢挨着等下班。

「馬小姐，K國客戶的訂單怎麼樣了？材料到齊了嗎？」我轉身問馬花椒。

「還欠一款彈簧片沒有到廠，明天送來后就可以上線生產了。」馬花椒在電腦中查詢了一會兒回答我。

「生產周期要多久？」

「兩個多星期吧，你回復客人三周就行了。」

「好的，大貨做好后，他們要來驗貨,確認大貨合格才會付尾款。」

「驗貨前一天你通知我就行，到時我讓車間提前做好準備。」

「好的。」

K國客戶在內地有一個代理名叫曼妮，她已經加了我的微信，跟我確認驗貨狀況，收到馬花椒的通知后，我便將物料及預計交期的信息發給了曼妮。

回國第一天終於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中結束了，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晚上回到出租屋后，我給老洪發了一條報平安的信息便早早入睡，我實在太累了，睡著了之後感覺還像在飛機上顛跛。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的精神恢復了不少，不過還有點疲勞，上班沒幾分鐘，樂總就給我發微信：「到我辦公室來，有事問你。」

「好的。」

我來到樂總的辦公室，發現他的表情跟昨天差不多，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關上門。」樂總陰沉着臉說道。

「哦。」

進廠一年多，我早就習慣了他陰晴不定的性格，此時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惹惱了他，難不成還是昨天張石榴跟我講的那些破事？

雖然我的心裏有點忐忑，我還是順從地關上門，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次參展感覺怎麼樣?」

「嗯，還好吧，雖然名片沒有在HD時多，不過兩個國家的加起來也有八十多張。」我實話實說，這些是我個人的名片，至於柳芝和趙五角拿了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在HD參展有很多是內地人，出國參展的名片都是外國人，外國的客人信息應該比較優質。」

「嗯，還不錯。」

「你個人有八十多張，柳芝和趙哥分別拿了多少？」樂總嚴肅地問道，看來他找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打聽那兩個人的信息。

「這個嘛？我就不清楚了。」我吱吱唔唔地答道。

「你每天都跟他們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拿了多少名片?」樂總滿臉狐疑地問道。

「他們沒有告訴我具體的數量，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跟我拿的名片差不多吧。」

樂總只知道出國這十幾天，我和趙五角，柳芝每天都在一起，他哪裏知道我們三人之間的矛盾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自從回國前的最後一晚上我跟柳芝大吵一架之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交流，作為直接領導的趙五角則是人在曹營心在漢，我心裏很清楚，外貿部的亂局已經到了一觸即破的地步，這個亂局該如何整治，以及我自己還能在CD公司干多久，我的心裏完全沒有底氣，只能聽天由命，過一天算一天吧。

「他們在國外有沒有談一些有潛力的客戶？近期有沒有下單的可能性？」樂總繼續問道。

我對他的問題感到很奇怪，他既然想了解趙五角和柳芝的客戶狀況，幹嘛不直接去問他們？為何要拐彎抹腳地向我打聽？

他們具體拿了多少張名片，我確實不知道，但是他們談了哪些有潛力的客戶，我還是很清楚，不過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我肯定不能告訴樂總，否則趙五角肯定會罵我小人，不該向樂總告密。

雖然是他先做小人在先，但是我不能隨着他的步伐，即使我向樂總告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相反只會落到三敗俱傷的下場。

樂總為人精明，但是他的性格很衝動，如果我告訴他內情，說不定他轉身就會去找趙五角和柳芝對質，到時那兩個人豈不會將我罵死？可是如果不說實話，眼睛我該怎麼應付樂總呢？

我已經被樂總逼得騎虎難下，無奈之下，只得以最快的速度理清思路，盡量以平和的語氣答道：「樂總，趙哥和柳芝在國外確實談了幾家有潛力的客戶，至於進度如何，是他們自己在跟進，後續結果我真的不知道。」

「都有哪些客戶呢？」樂總窮追不捨地問道。

「這個嘛？」我愣住了，後面的問題我實在不能再多講了。

趙五角和柳芝談的那些有潛力的客戶我都知道，包括從我手中搶過去的快要下單的兩個客戶，但是這些內幕都是不可告人的，如果實話實說，我就成了不地道的告密者。

雖然是趙五角用下作的手段生拉硬搶我的客戶，但是我不能跟着他一樣不地道去告密吧？

「哦，樂總，雖然我在展會上見過那幾家客人，但是我沒有他們的信息，具體的明細你還是親自問趙哥和柳芝比較好。」

「有些情況我會向他們了解，但是你作為外貿主管，該掌握的信息還是要掌握，不能由着他們胡來，知道嗎？」樂總似乎話裏有話。

「哦，好的，我知道了。」

稍許，樂總接着問道：「你們在國外的伙食還不錯吧？」

關於伙食的問題，昨天張石榴那個大嘴巴已經跟我通過氣了，樂總大概也是從趙五角的朋友圈中看到這些信息，加上那些得了眼紅病同事的閑言碎語，才讓他對這筆費用起了疑心吧。

「吃的都是中餐，還算不錯，不過口味沒有國內的正宗。」我平靜地答道。

「伙食費是展覽公司全包的嗎？」

「是的。」

不知道樂總到底聽到了什麼讒言，居然打聽起伙食問題，是不是真如張石榴所說，他後悔當初不該一時衝動同意讓我們出國參展，現在又心疼花了二十多萬塊錢？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這種出爾反爾的管理方式，真的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那筆差旅費用是他自己交給趙五角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他們終歸是親戚，我一個外人才沒有興趣摻合呢？錢都是趙五角花的，除了那筆500美金的封口費，其它的錢怎麼用的，只有趙五角心裏有數。

「住宿費用包含在給展覽公司的費用中，也就是說，你們此次出國不需要額外開銷，是嗎？」

樂總步步緊逼，我簡直有點招架不住了，雖然我們確實沒有額外的開銷，但是趙五角搶了我的客戶，給了我五百美金的封口費，這件事我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事情只會越搞越複雜。

「是的，我們一路上都是包吃包住，至於開銷方面，就是買一些私人物品，這些都是自己掏錢買的。」沒辦法，我只得向樂總撒謊。

樂總狡黠的雙眼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的心裏慌慌的，雖然我只拿了五百美金，而且是趙五角用來收買我的，畢竟這筆錢不是樂總給的，我多少還是有點心虛。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