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無非就是說一個人做事不能做得太絕，否則就會應驗另外一句俗語：「天道輪迴，蒼天饒過誰？」

趙五角和柳芝聯手撬單，搶客戶，他們從來沒有迴避過我，我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也睜一口眼閉一口眼，就如之前跟柳芝達成的協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們不動我的客戶，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如今他們不但食言，反而搶了一個又一個的客戶，得寸進尺地搶上癮了，而且搶的全是快要下單的客戶，別人費盡千辛萬苦煮熟的鴨子，他們張口嘴巴來吃就行，世上免費的飯菜可不是那麼容易吃的。

上次在R國搶了我那個下單客戶后，我發了一次脾氣，趙五角給了五百美金的封口費，此次如果我再鬧一次，他還有錢給我封口嗎？

不管錢不錢的事，就算他不給錢，我也咽不下這口惡氣，越想越不甘心，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搶即將下單的客戶，除了侵犯我的利益之外，更是將我的權益當作泥巴踩在腳底下了。

不管心裏有多大的怨氣，我的頭腦還是很理智，展位上肯定不是朝他們興師問罪的地方，明天是我們此行的最後一天，今晚就是在G國的最後一個晚上，我打算回到房間后，一定要找柳芝好好算個帳。

G國天氣很冷，加上考慮到安全問題，李小姐要求所有人晚上都不要外出，就留在房間休息，我本來就不喜歡逛街，柳芝坐不住，她幾次想出去逛街，奈何沒有得到趙五角和李小姐的許可，她只得乖乖地呆在房間玩手機。

經過上次在R國的半夜倒開水風波后，我們私底下已經沒有任何交流，我實在不想跟這種女人有任何關係，跟她住在一起，簡直降低了我自己的人格，如今她和趙五角將我當作泥巴踩在腳底下，如果我再不還擊，只怕他們以後會越來越放肆。

晚上洗潄完畢后，我和柳芝都坐在房間玩手機。

稍許，我很快理清了向她興師問罪的思路，說道：「柳芝，問你個事。」

柳芝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冷冷地說道：「什麼事？說吧。」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跟趙總搭檔幹得不錯嘛，生意挺紅火的，請問他給了你多少好處費?值得你如此為他賣命？」

柳芝聞言臉色一變，之前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我絕不干涉她私底下撬單的行為，此次我單刀直入地提起這個話題，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她事實而非地答道：「我們早就說好了，不談這個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那是你們先食言了，你們不僅犯了我的河水，還將我當作泥巴踩在腳底下了，你還有臉說井水不犯河水？」我沖着柳芝大聲吼道。

柳芝從來沒有見我發過這麼大的脾氣，被我凶得有點回不過神來，我很了解她的脾氣，雖然她喜歡罵人，喜歡發牢騷，但是說到關鍵問題上，她的大腦就會短路，舌頭也會打結，所以之前她和馬花椒吵架，她從來沒有贏過，就因為她沒有馬花椒的情商高。

短暫的沉默后，柳芝不服輸地冷笑一聲，不甘示弱地答道：「你沖我發什麼火呢？有能耐找趙總凶去，今天的客戶都是他在談的，我只是翻譯，你沒看到嗎？」

「我當然看見了，你們兩個狼狽為奸，讓我感到噁心，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去找他。」

「那你找他去呀？不要在我面前橫眉豎眼的。」

「你給他發信息，讓他來我們房間。」我厲聲吩咐道。

柳芝這個人就是吃軟怕硬，以前我總是對她客客氣氣的，結果讓她產生了錯覺，以為我怕她，此次我下定決心，打算撕下臉皮跟她大幹一架，她卻有點膽怯了。

「這是你跟他之間的事，你想找他算帳，自己給他發微信，不關我的事。」

「那你今天為什麼要幫他翻譯？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客戶嗎？」我大聲吼道。

「他是我的上司，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有什麼錯？你不敢找他討說法，就拿我出氣，是嗎？」柳芝被我激怒了，扯起嗓門跟我大吵起來，幸虧這間酒店的內牆隔音效果好，否則讓隔壁的人聽見了那得多難堪，此時我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什麼忍耐與矜持與素質，憋了十幾的怨氣，此時就想為自己討個公道。

「柳芝，奉勸你不要得意太早了，別忘了樂總才是老闆，就憑趙總那點能耐，他終究只是樂總手中的螞蟻，你這樣子跟他攪和在一起，想想後果吧，一旦讓樂總查出了真相，他會放過你嗎？」我冷冷地說道：「當年趙總拉我入伙時，我就擔心有朝一日被樂總查出來了，我該怎麼辦？他滿不在乎地說道，他和樂總是親戚，就算樂總知道他在撬單，也不會對他怎麼樣，因為他的岳父和樂總的父親是親兄弟，他時時刻刻只考慮自己的利益，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處境，你想過嗎，到了那一天你就是他的替死鬼，他是親戚，即使收了本該付給樂總的貨款，他照樣可以安全脫身，因為他們有親情，你算什麼？有誰會顧及你的處境？說白了他就是利用你懂英文的優勢，給他賺錢，你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你懂嗎？」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心裏有數，不需要你提醒，自從我進入CD公司以來，只有趙總真正關心過我，他讓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柳芝的態度很頑固，在她看來，趙五角給她小孩買禮物，給了她微薄的好處費就是真心幫她，殊不知他只是利用她缺錢的心情，借CD公司的平台給她一點甜頭，實際上就是利用她冒着坐牢的風險為他撈取更多的利益。

「你和他認識三年了，難道還不了解他的性格？他會真心對你好？別做夢吧。」

「至少他給了實際行動。」

「呵呵，他想利用你，給你一點小甜頭而已，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成天沖你吆三喝四的，你會上他的賊船嗎？」

「我們之前關係確實不好，至少他現在改變了對我的態度，不管怎麼樣，他比樂總有誠意，至少他給了我實實在在的好處費。」

看着柳芝迷頭昏腦的模樣，我很想說出她的提成被扣的真相，又擔心她這個直腦子會去找趙五角對質，此時我們還在國外，萬一我們三人吵起架了，豈不讓同行的三十多人看國際笑話嗎？

我們三個加起來快一百三十歲了，我想了想，實在丟不起這個臉，暫且將這個秘密壓着吧，看柳芝能囂張到何時。

「你想跟他合夥，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單幹，而不是踩着CD公司，私底下撬單，這種行為是違法的。」

柳芝又不是傻子，她當然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如今處在經濟窘迫之下，加上趙五角謊話連篇的欺騙，給了一點小小的甜頭后她完全失去了辯別是非的意識。

「我管不了那麼多，只要他給我錢，我就替他辦事，我進廠三年多了，樂總從來沒有將我當人看，在他眼裏，我還不如馬花椒一個跟單的，直到現在工資還是3500元，那些剛進廠的小女孩都跟我一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實話告訴你，就算天蹋下來我也不怕，反正我早就不想在CD公司幹了。」

「就憑趙總這種吃裏扒外，狼心狗肺的小人，他的生意能做成功嗎？他現在是利用CD公司的資源，這些都是樂總給的，一旦離開了樂總這個棵大樹，憑他的能力只能做一個送貨司機，奉勸你不要執迷不悟，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呵呵，我才沒有想那麼遠，眼下拿一天錢算一天，我才不像你活得這麼累，這也怕那也怕，永遠只能被馬花椒騎在頭上。」

「雖然我也不喜歡馬花椒作威作福的態度，但是我做人有原則，至少我給樂總打工是合理合法的，我不像你們做人做事沒有底線，記住一句話，凡事不要太過火，出來混遲早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