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車返回公司的途中，趙五角好像還沉浸在研討會的興奮中沒有回過神來，他不停地感嘆道：「唉，這種會議應該多舉辦幾次，反正是免費的，多參加可以讓我們拓展人脈，增加與同行增加交流的機會，可以達到資源互享的目的，對生意發展還是有很大的幫助。」

「這種研討會舉辦一次需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那幾個演講者都是從U國過來的，舉辦一次至少要準備兩，三個月的時間。」

「那怕什麼，他們每年賺了那麼多的錢，就該讓我們這些供應商增加資源共享的機會嘛。」

「哦，是的。」我隨口附和著，聽了一天的課，我感到很疲憊，便靠在位置上休息。

過了許久，我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車子已經進入了水秀鎮，趙五角說道：「食堂早就沒有飯了，我們去外面吃點吧。」

「好的。」

我們來到水秀鎮一家飯店，點好餐后，趙五角拿出手機拔弄了一會兒，稍許，他跟我說道：「我把柳芝叫過來吃飯，可以嗎？」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我冷冷地答道，就算我不同意，還能拿他怎麼辦？只要我在CD公司一天，我的生活中就少不了同他與柳芝打交道。

幾分鐘后，柳芝如約來到了飯店，她走到我們的旁邊，尷尬地朝我笑了笑，我沒有理會，只顧自地喝湯。

趙五角連忙招呼她坐下，那殷勤勁簡直讓我懷疑是不是看錯了人？

柳芝坐下后，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客套地問道：「黛西，聽了一天的課，累不累？」

「有點累。」

「哦，等會你直接回出租屋休息嗎？」

「不，今天的郵件都沒有回呢，吃完了還要回辦公室去。」

趙五角看了看我，說道：「吳小姐，現在外貿部人手有點緊張，你還是比較辛苦哦。」

「還好，不辛苦。」我故作平靜地說道，不知道他打的什麼鬼主意。

趙五角看了柳芝一眼，對我說道：「今天只有我們三人在場，有些話我可以闖開了說吧，上次我跟你講過的，我們一起單幹，你為了保住所謂的主管位置，不願意跟我干，你真以為這樣賣命，樂總就會感激你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值不值？」

原本打算平靜地吃頓飯，不成想他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們私底下勾結是你們的事，幹嘛一定要扯上我呢？

我放下筷子，看了趙五角一眼，說道：「趙總，人各有志，不管是為了保住主管的位置，還是我願意呆在CD公司，這都是我個人的選擇，不管CD公司有多亂，我一定會堅守我的選擇，從來沒有後悔過。」

柳芝見我的態度比較堅決，連忙陪著笑臉，說道：「黛西，你不覺得CD公司的關係很複雜嗎？如果我們三人合作，關係簡單多了，就比如打樣品，趙總可以找別的供應商，時間快，也不用受馬花椒的氣，還有做大貨也是一樣，我們備選的供應商多的是，說實在的，我對CD公司真的失望透了，我之前的那幾家客戶，要麼品質不良，要麼交期太久，他們現在都不下單了，樂總天天要我跟催客人的訂單，他不檢討內部的管理有多亂，只知道罵我們不會接單，唉！要不是趙總伸手幫我一把，我真不知道日子怎麼過下去.」

柳芝說得很動情，看樣子趙五角確實給了她不少好處，要不然憑她的脾氣，怎麼可能會幫他說好話？看來利益真有種神奇的誘惑力，已經將柳芝牢牢地綁在了趙五角的腰上。

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CD公司確實很亂，我對這裡也很失望，但是我還是願意呆在工廠，我習慣了這種生活，不想有任何變動。」

即使我的心裡有什麼想法，離職也好，創業也罷，我絕對不會將計劃告訴他們。

趙五角連忙說道：「我沒有讓你離開CD公司，就像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兩邊都不放棄，你跟柳芝懂英文，有客戶資源，你們負責接單，我出去找供應商，我們強強聯手，兩邊拿工資，有什麼不好呢？你為什麼要在樂總這棵樹上弔死？到底是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

趙五角的語氣有點恨鐵不成鋼，好像我必須跟他合作才正常，否則就是不可理喻。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重用我，但是我只要能拿到份內的工資就行，其它的不在乎。」

我的語氣很堅決，真的很想不通，趙五角為什麼偏偏要纏上我？是不是在他眼裡，我平時的表現太過於軟弱，以至讓他抓住了我的死穴？既能接到訂單，又不會向樂總告密？

趙五角對我的一再拒絕顯得十分不滿，他不服氣地問道：「你是怕我不給你報酬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簽一份協議，接多少單，分多少成，那樣總可以了吧？」

這個條款我更加不會接受，萬一哪天被樂總查出真相，我們簽的協議就要負法律責任，我才不想陪著趙五角去坐牢呢。

「兩者都不是，這個問題我不想發表任何意見，總之，我只會在CD公司打工，其它的渠道都不會考慮。」真讓人煩透了，好像不將我拖下水，他們就不死心。

其實趙五角最大的顧慮應該是擔心我告密吧，只要將我拖下水，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們就不用擔心吊膽怕我泄密，也可以利用我獲取更多的客戶資源。

趙五角一邊漫不經心地喝酒，一邊繼續給我洗腦：「你看看啊，小劉和小梅那麼年輕，她們都能看出CD公司不是久留之地，你的年紀比她們大，工作經驗，社會閱歷比她們豐富多了，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他居然有臉面提起小梅和小劉，真是恬不知恥到了極點，要不是他強搶了她們即將下單的客戶，她們怎麼會對公司如此失望？

我的心裡有很多想罵他的話，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憋了回去，只要我不離開CD公司，我就不能得罪他，面對他沒完沒了的糾纏，我只有硬著頭皮跟他周旋。

「小梅，小劉都年輕啊，她們選擇的機會比我多，我哪能跟她們比呢？只要有人收留我就知足了。」

柳芝接著說道：「黛西，你就是顧慮太多，你的家庭條件並不差，完全沒有必要在CD公司過這種清苦勞累的生活，不值得，人生在世就要享受生活。」

「享受生活的前提是要有錢，我現在只想掙錢。」

柳芝也好意思鼓動我享受生活，她不反省一下她的經濟壓力有多大，每到開學那幾天，她和丈夫總會因為小孩沒錢交學費吵得死去活來，她本人卻一味追求享受，每次去參展，大手大腳地買幾百元一盒的口紅，面膜毫不心疼，只知道將壓力全部丟給丈夫。

我曾經勸過她，我們都是中年婦女了，在老人和小孩的生活壓力面前，這些化妝品可有可無，不如省下錢用來改善家庭生活。

柳芝對我的勸告嗤之以鼻，反而嘲諷我的日子過得像道姑，只掙錢，不享受，體會不到作為女人的快樂。

我心裡很清楚，雖然我們同齡，但是三觀卻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如今為了一己之私，她卻和趙五角沆瀣一氣，成了粘在我身上的橡皮泥甩都甩不掉。

趙五角接著說道：「你既然想掙錢，我們不是在找機會一起發財的機會嗎？你為什麼不珍惜呢？」

我想了想，說道：「按照你們的提議，這種方案根本離不開CD公司，如此一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樂總呢？他是何等精明，如果我們私底下將訂單都轉出去，時間長了外貿部沒有訂單，難道他不查嗎？如果被他查出來了，我們該如何應對？還有，如果離開CD公司的平台，我們去哪裡找這麼多的客戶資源？僅依靠貿易公司接訂單，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趙五角見我的態度有點緩和，連忙說道：「我沒有說讓你們完全脫離CD公司，只是合理分配客戶資源，將CD的私模產品留給他們生產，其它大眾化的產品，我們就外出採購，這樣既不浪費資源，又可以給自己增加一些掙錢的渠道，何樂而不為呢？」

「樂總每周都會審核我們的工作周報，不論是外購品，還是定製品，客戶減少他肯定會追查原因，你們有應對方案嗎？」我問道。

趙五角稍作沉思后，說道：「我當然了解他的脾氣，如果讓他查出來了，他肯定會追究我們的責任，至於責任多大，就看我們的造化了，大不了我們都離開CD光明正大地單幹還好些，現在只不過想利用他們的資源而已。」

趙五角繼續自我陶醉，這些話我聽得太多了，不管他有何應對策略，我也沒有興趣關注，他和柳芝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今天聽了一天的課，中午沒有休息，我早就疲憊不堪，想到還要回辦公室回郵件，我實在不想繼續陪著他們耗費口舌：「趙總，柳芝，我太累了，想回去休息，關於這件事，我們還是遵守之前的約定，大家互不干涉，和平相處，我信守諾言絕不告密，你們也不要影響我的工作，各保平安吧。」

趙五角見我堅決不上鉤，冷笑道：「吳小姐，真不知道樂總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聽天由命吧。」說完，我拿起背包獨自返回公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