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宋梨寧願婭佟做一輩子的植物人。這樣，她的罪惡和苦難就沒人會知道。

小零和柳芷沅的關係可以這樣繼續下去。

她不用受良心的折磨，不用每天都生活在這樣的痛苦中。

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婭佟回來了。

當她知道婭佟在受苦時，她無法丟下她一個人。

她也為婭佟做了很多不情願的事情，這讓宋家幾乎支離破碎。

繼續這樣，她真的受不了了。

婭佟這時一聲大叫，

「我零哥哥不會瞎的。現在醫學如此發達，零哥哥會沒事的。如果中國治不好，就去美國。總之，零哥哥會好起來的。姑姑，我也不想這樣。

如你所知，當零哥哥遇到危險時，我不顧一切地去救他，我關心他。姑姑，請不要這樣說我，好嗎？」

她哭了，看起來很難過。

因此，宋梨不忍心繼續語言攻擊，所以她停止了說話。

宋零失明的第三天，他讓護士去找宋暉海。

宋暉海走進病房。忍著心裡的苦澀，用和往常一樣的語氣問，「小零，我聽說你想見我？有什麼事嗎？」

其實他的心情極其複雜。看著兒子的沮喪和頹廢，他迫不及待的想代替兒子承受這一切。

宋零睜開眼睛，眼神冷清絕望。過了半響，他啞著嗓子說：「幫我起草離婚協議。」

宋暉海對他兒子的決定並不感到驚訝，但非常沮喪。

如果他驕傲的兒子沒有受這個苦，他怎麼會選擇離婚呢？

他兒子那麼好，那麼有責任心，孩子還在媽媽肚子里，他怎麼會選擇離婚呢？

他深吸了一口氣，以免聲音失控：「小零，你想清楚了嗎？」

宋零閉上眼睛，只有一個字，「是！」

只是他的音節沙啞到讓人胸悶。

宋暉海眼睛瞬間就紅了，終於忍不住勸道，

「小零，其實，現在醫學很發達。醫生還說你頭骨里的血塊有一天可能會消失。所以，你不用急著離婚。小沅，也不會同意的……」

宋零打斷他，「儘快幫我做！」

宋暉海沉默了。

「我名下的一切都給她和孩子！」宋零添加了一句。

宋暉海已經猜到他會有這樣的附加條件，因為他一直知道他的兒子。

雖然他看起來冷酷無情，但他骨子裡其實繼承了他母親的善良。他也很負責，很有責任心。

這麼優秀的兒子突然變成這樣。他的眼神不再是銳利，而是迷茫。

他心底別提有多難受。

宋暉海很痛苦，但他不忍心表現出來。他的小零一直都是那麼意氣風發，他不願小零聽他幾乎哽咽的聲音，感受他的悲傷情緒。

沉默片刻后，他說：「我是你的父親，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的決定。不是我不想干涉，而是我不能干涉。

這次還是一樣。你要是想清楚了，我馬上幫你起草離婚協議。」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干涉兒子的決定，但這一次他還是想尊重兒子。

也許柳芷沅不願意接受小零的這個決定。

但人性總是自私的。

此時此刻，他的主觀立場是一個父親的立場，而不是一個公公的立場，他只會優先尊重兒子的決定。

他走出病房，回到公司，諮詢了律師，開始起草離婚協議。

根據小零的指示，他把他所有的財產留給了柳芷沅和孩子們。

宋暉海拿、著一份草擬好的離婚協議書來到病房，把協議書交到宋零手裡，並把筆遞給他，「右下角簽名。」

宋零拔下筆桿開始簽名。

宋暉海忍不住補充道，

「小零，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這件事其實並不著急。現在你情緒不穩定，可以拖延幾天。」

人不冷靜的時候，總是容易衝動。

宋零是堅定的回應，「我決定了！」

簡單四個字，很淡定。

聽起來他的聲音里沒有其他的情緒，好像真的是冷靜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然而，他顫抖的筆跡在他簽名時出賣了他的心。

宋零像是耗盡了力氣。

簽字后鬆開手指，筆滑到地上。

他閉上了眼睛。

宋暉海不能再呆在病房裡了。如果可能，他真的寧願躺在病床上的是他。

他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流淚了。當他走出病房，手裡拿著兩份離婚協議的時候，他的雙臂感到沉重。

吸了吸鼻子，他發現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他是一個活了超過半個世紀的人，慌亂中又有些尷尬地抹著眼淚。

柳芷沅病房。

當宋暉海一聲不吭地出現在她面前時，柳芷沅的目光從營養食品轉移到了他身上。

當她看到宋暉海緊繃的臉時，心弦下意識地收緊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能猜到宋暉海的目的：「爸，宋零要和我離婚？」

宋暉海沒有說話，只是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了柳芷沅。

柳芷沅看到離婚協議那幾個字，腦袋好像要爆炸了，剛才繃緊的弦瞬間斷了。

她猜到宋零會提出離婚，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她手裡還拿著營養食譜，正在認真研究各種適合他的營養食品。

她深吸一口氣，放下菜譜，然後接過離婚協議書。粗略地看了一眼，當他看到他把他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她時，心裡酸酸的。

幾乎是顫抖的聲音，她堅定地說，

「爸爸，你回家吧，我們不離婚。」

宋暉海的胸口酸得無法轉動，看著柳芷沅的堅定，心底更難受。他啞聲道，

「小沅，這是小零的決定，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決定。不管你簽不簽這個字，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都不會改變。在宋家，我會把你當作我的女兒，把你的孩子當作我的孫子，這永遠不會改變……」

柳芷沅還沒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爸，什麼都別說。我不跟他離婚，絕不！」

宋暉海，"……"

「你是我的公公，我是你的兒媳婦，我不想成為你的女兒。我永遠是你媳婦，肚子里的孩子當然是你孫子。你走吧，我想休息，我累了。」

柳芷沅兩眼放光堅定不移：「我休息一下，還要親自給宋零做飯。做一頓有營養的飯。」

宋暉海的聲音幾乎讓她窒息，「小沅，我認識的你……」

柳芷沅又打斷他，「反正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

宋暉海只能嘆息，這真是命運。

再次躺下后，柳芷沅看到離婚協議還在手邊，又立馬坐起來把離婚協議撕成了碎片。

宋暉海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柳芷沅嘆息。

就因為宋暉海拿來了離婚協議書，她整個下午都不舒服。

午休的時候也睡不著。

最後，她衝動地起身，衝進了宋零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