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招呼一聲，四周的店家衝上前來對李小白拳打腳踢。

  李小白跪在地上雙手抱頭，雖然這些攻擊對他不痛不癢，但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他明明記得只有店家衝過來打他，但攻擊卻從四面八方不斷湧來，如雨點般擊打在他身上。

  「喂喂喂，這人怎麼回事？」

  「身體也太硬了，明明是我在揍他，但卻感覺打在鋼鐵上！」

  有店家停手，看著自己紅腫的拳頭，驚駭不已。

  「啊啊啊，我的手！」

  「我的手骨折了！」

  「別打他了，這傢伙的身體不正常！」

  「難不成是修仙者？」

  打的最賣力的幾個店家手指以詭異的角度扭斷，疼的面容扭曲。

  那種觸感壓根就不像是打在人體身上，怎麼會這麼硬？

  「嗯？」

  「不打了？」

  李小白扭頭看看左右，眼中浮現茫然之色，找到人群的一個空當，手腳並用匍匐鑽了出去。

  「喂，你這傢伙！」

  店家不依不饒，還想追上去，被身旁其他人拽住。

  「算了吧，那傢伙不正常，多半是個練家子。」

  「一塊煎餅而已，犯不著，趕緊看看大夥的傷勢吧。」

  「……」

  ……

  城內。

  某陰暗小巷中。

  李小白躺在垃圾堆上，凝望天空，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將手臂湊到眼前，研究上面刻畫的文字。

  「依靠本能，殺光這座城市的所有人。」

  「對了，我得殺光這些傢伙，可要怎麼殺呢？」

  「手臂上說，依靠本能，我有什麼本能嗎？」

  「但這字跡是我自己寫的，毫無疑問，我在提醒自己，我為什麼要提醒自己，因為我啥也不記得了？」

  「可這是為什麼呢？」

  李小白喃喃自語，眉頭凝成麻花。

  他完全沒有發現，就在他身旁，正蹲著兩個男人。

  「喂喂喂，王兄，你有沒有聽見，他居然在思考耶，永遠只能記住一件事的他，居然開始思考了！」

  李華對李小白的表現很是震驚。

  「放輕鬆，李華，這沒什麼，【愛之囚籠】的能力的確讓他只能記住一件事，但你要知道，記住一件事，可以是大事，也可以是小事，具體這件事裡包含有多少信息，全憑他當時對這件事的觀測角度。」

  「就好比剛才他被揍，因為他的視角只看見了煎餅攤的老闆，所以他只會認為是煎餅攤的老闆在揍他，至於其他揍他的人，他會選擇視而不見。」

  「懂了麼李華，這不是像魚歡水那樣篡改記憶，也不是什麼精神攻擊，【愛之囚籠】更像是一層過濾網，附著在李小白的身體表面，選擇性的過濾其他信息，只保證李小白接受一件事的記憶，因果法則的可怕之處就在這裡，它擁有混淆是非的能力。」

  王明拍打李華的肩膀，讓他平靜下來。

  李小白現在乍一看能思考很多東西，但其實都屬於同一件事情的範圍。

  他所思考的所有事情，全都是手臂上文字的衍生與發散，這一行字，把零碎的分析記憶整合了。

  「可他的思考太危險了，我們不能任由他這麼思考下去。」

  李華說道。

  「不，你想想，他不可能記得自己的對手是誰，在連真正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是沒辦法推測出破局之法的。」

  王明表現得極其冷靜，智慧再高，再精於計算，在缺少關鍵信息的情形下，李小白也絕對觸及不到問題核心。

  「我們兩個就這樣待在他身邊，將他思考的所有事情一一記下，知己知彼！」

  垃圾堆上。

  李小白的思緒還在發散。

  「要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能讓我無條件信任，那只有我自己，既然是我自己的提醒，我就必須遵守他。」

  「並且，要在這句話的基礎上升華，也就是超越自我！」

  「我擁有某種本能，只是目前尚不清晰，並且我失去了記憶，以至於需要在手臂上刻字來提醒自己，刻字的時候我一定還有記憶，清楚的知曉敵人是誰。」

  「但現在我失去記憶，就只剩下兩種情況，一種是某個人讓我失憶的，因為處於失憶狀態，我不可能知曉對方是誰，所以我才會提醒自己直接將這座城的人全部殺光，只要殺乾淨，就一定會碰到那個始作俑者。」

  「第二種情況是，並非某個人讓我失憶，而是進入這座城就會失憶，所以我提醒自己攻擊這座城池。」

  「如果要搞清楚這兩點，我就需要和其他人接觸，如果城池內的其他人沒有我這種情況出現，那就一定是某個人幹的。」

  李小白喃喃自語，將心中的分析一股腦說出。

  驚的身旁兩人目瞪口呆。

  這也太嚇人了，這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能說出的話嗎？

  「喂喂喂，王兄，他真的只能記住一件事嗎？」

  「我怎麼感覺他快把邏輯理清楚了？」

  李華愣愣說道。

  「不，不會的，他僅憑手臂上的這一句話，能思考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天才，不愧是出戰神子園的選手。」

  「但到此為止了，他沒有除這句話以外的記憶，按照他的思路，他這輩子都無法判斷這座城的人是否和他一樣失去記憶。」

  王明額前冷汗滴落，雙拳緊攥，但還是冷靜說道，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沒人能從【愛之囚籠】的困境走出。

  如果李小白去印證心中猜測，與其他人接觸，那麼就會忘記因手臂字跡產生的記憶。

  而如果他記起有關手臂刻字的記憶，那麼與其他人接觸產生的記憶就會消失。

  無法兩全，是沒辦法正確解讀出因果法則的。

  但接下來李小白的話語，再度令兩人驚出一身冷汗。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看手臂上的血漬完全乾涸，顯然我在這裡待了有一段時間，但我卻完全沒有躺在小巷之前的記憶。」

  「甚至連走進小巷的記憶也沒有，這是為什麼呢，難道說，我的記憶在不斷消失？」

  「舊的記憶會快速消失，以至於我只有最新的記憶，是這樣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