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寒果真放了冉長樂,不過並未去哄納蘭青蓮,而是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瓶子,瓶塞是開了一朵花瓣的桃花,倒出一粒復原丹遞給冉長樂,悶聲道:「張嘴。」
「什麼東西?」話雖如此,冉長樂卻聽話的長了嘴,含下藥丸,花瓣似的唇無意間碰住了北冥寒半個手指頭。
她趕緊張開嘴,一個激動,藥丸滑倒了喉嚨,嗆得她直咳。
北冥寒若無其事般抽出手指,輕輕拍着她的背,低語:「笨女人。」
「不準叫我笨女人!叫多了,人真的會被叫笨的。」冉長樂接過桃醉手中的水,一口氣喝完。
「好。」北冥寒答,聽不出息怒,捲起冉長樂的右手,把桃花瓶子放在了她手心,聲音暗啞,「收好。」
納蘭青蓮,卻知道他的聖哥哥,心情很好,很好!她太了解他了,他心情好時,左手食指會輕輕敲着衣袖。
十八年來,她拒絕了無數才子,只為他活,喜他的喜,怒他的怒,多希望她就是那被敲著的衣袖!
冉長樂順了氣,看了手中的瓶子,心想,這個閻王很喜歡白玉瓶身,桃花瓶塞啊!上次給她的是一朵盛開的桃花瓶塞,這次是開了一朵。
從這桃花瓶和桃花衣櫃來看,他對蓮兒姑娘是由情誼的。
可是,蓮兒姑娘都為他哭成那樣了,他為啥不哄呢,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難道是她這個外人在場,他不好意思去展露柔情?
得得,她還是別當電燈泡了,早點閃人吧!收了玉瓶,她露出一個了解的笑,道:「銀子擱在桌子上了,我就這麼多,不夠先欠著吧?我走了,就不打擾你……了。」
「好。」北冥寒低聲答道,當她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瓶中還餘下兩顆復原丹,以後她若受傷,即使他不在身邊,也可保她無恙。
再者她吃了一顆復元丹,明日便可痊癒,遂安下心。
目送她下了樓。
「聖哥哥,這魚姑娘,性子灑脫,着實可愛的緊。聖哥哥喜歡她嗎,蓮兒也喜歡她。」
納蘭青蓮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搖著,滿眼的純真。
樓下的冉長樂回頭看到,巧笑倩兮的蓮兒姑娘扶著醫聖的手臂,那白玉般的手,泛著光澤,如上好的緞子。
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滿手薄繭。
又忍不住看了醫聖,他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臂,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被心悅的姑娘如此親密的依戀,他一定是欣喜的。
冉長樂收回目光,心想自己早點閃人果然是對的。
扭回頭,毅然決然的出了聚息樓。
北冥寒直接抽回自己的手臂,冷道:「誰允你來聚息樓的?」
納蘭青蓮見樓下的人沒了身影,笑容愈發燦爛,收回空落落的手,依舊一副嬌柔純真的模樣,道:「蓮兒幾日不見……大哥,甚是想念,才自作主張來了……」
「再靠近本聖一米內,就算你是納蘭澤的親妹妹,本聖亦不會手軟。」
冷冷說完,轉身就走。
「蓮兒一時為聖哥哥高興,忘記了聖哥哥不喜人靠近,蓮兒下次一定謹記。」
納蘭青蓮握緊帕子,盈盈施禮。
「高興?」北冥寒停身問道。
「蓮兒無意聽大哥說到,聚息樓里留着一個重病的姑娘。
聖哥哥從不讓外人在樓中留宿,所以,蓮兒大膽猜測,她應該是聖哥哥……很重要的人,又見聖哥哥抱……允她近身,聖哥哥定然心悅她。
聖哥哥有了心悅之人,蓮兒替聖哥哥高興。」
納蘭青蓮怯怯說道,嬌柔的模樣,映襯著滿臉的開心純真,讓人不由的信服。
可她心中卻無限悲苦:她喜歡了他十八年。
他不喜女人,不曾有妻。她苦等十八載,不曾嫁人。
原本想着就這樣默默守着他,過完一輩子,也挺好。
哪知,哪知,他不是不喜女人,而是不喜她罷了!
十八載啊,女子有多少個十八載可以肆意等待?別的姑娘,像她這般年紀早就嫁人了,她為等他,忤逆了爹娘多少次!
她為等他,承受了多少苦楚?
她為等他,暗自流了多少眼淚?
到頭來,他卻喜歡上了別的女子……
那魚姑娘滿臉麻子,只是一個會做魚的下賤人,論容貌,她是京都有名的美人,論家世,她是北冥國第一首富納蘭家的嫡女。
她哪裏比不上她!
北冥寒盯着她的眼睛,沒說話,直接下了樓。
冉長樂回到了府中。
桃枝半三七見到小姐,又是一番哭泣。
「桃枝,你的腿傷好了?」冉長樂喝了兩大碗燕窩,舒舒服服的說道,「還是家裏舒服。對了,哪來的燕窩?」
「早好了,小姐不用惦念奴婢。」桃枝收好碗碟,倒了花茶遞給她,又道,「奴婢前幾日買的,為小姐補身子用的。老夫人那裏奴婢也分了一半去。」
「祖母怎麼樣,父親怎麼樣?府中可安定?」冉長樂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桃枝猶猶豫豫,最後仍是咬牙說道:「小姐,奴婢說出來,你不要傷心也不要生氣。」
「發生了什麼事?」冉長樂失了吃茶的心思,放下茶碟,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