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搬走不久，再次回來，心裏面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境，卻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歸屬感，覺得很是陌生。

「金洋，這麼客氣做什麼」

「我要說來者是客，那就太見外了，事實上這些朋友送的茶葉很久都沒喝完，再不喝浪費了」

我把一杯倒好的茶端過去，這茶葉是阿美送的，據說是很貴的那種，一小袋能頂普通工人一兩個月工資的那種水平，我和劉老道都不是很喜歡這種太貴的茶葉，所以留了很久了。

「哈哈，說的也對，不喝浪費，嘖嘖，這頂級茶葉就是不一樣」

「你懂個屁的茶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連龍井和鐵觀音都嘗不出來」

「劉金洋，你也太小看我了好吧，我在羊城混了這麼些年，還是有點長進的」

「那你說說，這茶好在哪裡」

「我去，你還學會抬杠了，這麼好的茶葉我都沒喝過幾次，我哪裡知道，行了，不跟你廢話了，不是說請我們吃飯嗎，這是個什麼意思」

「前幾天我去了公司知不知道」

「知道啊，橙子跟我說過，去了好幾次，我都不在，出差去了」

「那行，我跟你開門見山，咱兩之間玩套路沒意思，那幾個元老是怎麼回事」

「什麼元老」

「看來你是知情的，當初陪著你一起創業的員工，為什麼都給開了」

我搖搖頭，這話一出，我就知道他在裝傻，看來事情他是知道的。

「金洋，你要我說假話還是真話」

「你可以隨意」

「看來你對我的意見不小啊，行，我就跟你說道說道，一個公司，不管做什麼，最終的目的就是賺錢，我不否認那些人對我很好，當初剛創業時和我一起同甘共苦，這一點我很是感激，但你也知道，我不曾虧待過他們，從創業開始，我開的工資就比同行更高，各種獎勵什麼的更是讓同行罵我傻子。

可現在不一樣了，公司做大了，要有更高的追求，如果公司的元老高層跟不上公司的發展，那麼必然會給公司拖後腿，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賺錢，所以他們必須離開」

「這一點我同意，不符合發展要求，開除是自然的，但是唐川，你不覺得公司的氣氛大不如前了嗎，一個團隊，凝聚力和之前也差了很多」

我點點頭，對於這個說法我是認同的，出來上班為的就是賺錢，既然你不符合我的要求了，那就得離開，而我今天找他談的也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點我也承認，但我有我的觀點，以前我們多少人，十來個，現在呢，上百個，我不敢說我的公司有多大，但必須朝著大公司的規章制度去做，以前那是用人情維繫著團隊的凝聚力，現在則是要用規則，同等條件下，團隊的凝聚力可能不如以前，可整體相比，那就大得多了，這一點，公司的經營數據可以作證」

「我沒有懷疑你的經營能力，我想跟你討論的是這件事帶來的影響，你不覺得公司的氣氛不對么」

「我沒有感覺到不對啊，是你聽說了什麼嗎」

「沒有，只是想跟你說，公司沒有以前的那種人情味了」

我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說實話，因為我知道唐川現在是聽不見實話的，沒必要鬧得大家難堪。

「那肯定的啊，規章制度之下，人情那一套就不行了，人情味就沒有了，這也是我必須要取捨的事情」

「我明白，對了，唐川，你還記得之前你纏著我，讓我給你算過一次卦嗎」

「記得啊，不過你沒解釋啊，我沒聽懂啊」

「那想不想聽我給你解釋」

「那可以啊，不過別給我拽古文啊，我聽不懂的，大白話解釋」

「行，大白話，按照卦象解釋，你之前是求財的，用財運來說，你的財運非同一般，乃是大富大貴之像」

「是嗎，哈哈，我也覺得我不同凡響，哈哈」

「聽我說完，你雖然有大富大貴之像，不過你也有大起大落的風險，而且你的每一次起落都跟女人有關」

「金洋，你是想說橙子，她不是我的良配？」

「那我可沒說，桃花運，爛桃花可不只是指妻子，你應該懂的」

「金洋，那你就是在說我了，是不是橙子讓你來說的，天地良心啊，這一兩年雖然是有不少女孩看上我了，可我真的是潔身自好，絕對不敢亂來的」

「你想多了」

「那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天機不可泄露，箇中滋味，慢慢體會」

「你又來這一套，每一次說到重點的時候你都是天機不可泄露」

「時間差不多了，走吧，吃飯去」

我搖搖頭，言盡於此，雖然他一點都沒有反應過來，猜測我的真實意圖，但他以後會明白的，只是希望到時候還能來得及。

唐川沒再說什麼，喝完茶，和我一起出門去了，去接了陳子怡，然後找了一個飯店吃飯，唐川兩人感情日益深厚，相得益彰，讓我很贊同自己的做法。

回家之後，我在微信上回復了之前的一些同事，告訴他們，我有負他們所託，緣來緣往，緣起緣滅，不必太過糾結，萬事萬物都是有因有果，各自珍重就行。

公司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眨眼之間，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傷勢徹底痊癒，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

而劉老道也回來了，道恆則是回到了自己的道觀之中，我問劉老道此行之事。

「哪有那麼多故事發生，都是趕路而已」

「趕路需要半個多月嗎，你和道恆師叔爬著去的？」

「嘿，小兔崽子，怎麼說話的，沒大沒小了是不是」

「老頭，咱兩親如父子，真的沒必要這麼忙著，有話，你可以儘管對我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承擔起責任來了」

「切，人小鬼大，你承擔個鬼」

「老頭，你這是看不起我」

「就是看不起你了，怎麼滴」

「你···別轉移話題了好不好，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啊」

「有什麼難做的，飯照吃，覺照睡，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老頭子，你，怎麼就說不通呢，沒什麼事情要這麼瞞著我吧」

「關鍵是真沒事啊，你讓我說什麼，非得扯出一個陰謀詭計來才行？」

「行行行，你贏了，認輸，認輸」

我連忙認輸，我還能怎麼樣呢，服輸了唄，劉老道擺擺手，哼了一聲就回房間去了。

我打電話問了一下林白回來了沒有，他告訴我三天前回來的，我跟他說要去拜訪他，林白也答應抽出時間來。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見到了林白，林白的神色依舊是憔悴，眼袋很重，估計是熬夜熬的，看來這段時間累得不輕。

「姓修的招了沒有」

「十幾個審訊專家熬了七天七夜，可算是把他的嘴撬開了，差點沒把我累死」

「是嗎，那這樣說，你們豈不是立了大功？」

「那必須的，這麼重要的人物，他嘴裡的秘密還會少，光是各地的間諜組織就挖了十幾個了，總共抓了二百多人，還順帶了揪出了不少普通的通緝犯，至於各種隱秘，還在整理之中，算是我們三十年來最大的一次案件了」

「那得恭喜了，你是不是要陞官了啊」

「哈哈，金洋，取笑我是不是，官不官的無所謂，不過一雪香江之恥是真的，少了很多聲音，讓我清凈了不少」

「看你那眉開眼笑的樣子，還裝呢」

「不說這個了，到時候會給你一份簡報，雖然是清理過的，但你可不能外傳，對了，這次找我有什麼事情」

「事情不大，就是來找你打探一下消息的，另外想托你問一問葉文斌葉老，我師父他們找他到底做什麼，那死老頭子一點風聲都不漏，我算是急死了」

「你師父，劉道長啊，行，我幫你問一問，不過我個人覺得，他又不會害你，肯定是為你著想的，想那麼多做什麼」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我這不是心裡放不下嘛，你也知道，老一輩的思想就是這樣，有事自己扛，扛不住了才會說，我怕出事」

「這話說的沒錯，可憐天下父母心吶，劉道長可是把你當成親兒子看待的」

「就是啊，所以咱當小輩的，不能光躺著啃老，得主動分擔，要不然就太說不過去了」

「說的沒錯，哎，金洋，你說，我兒子要是有你這覺悟，我飯都能多吃兩碗，我那兒子啊，你是不知道，有時候非得氣死我啊····」

林白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開始數落起自己兒子來了，事情倒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關鍵就一個，父子倆感情不好。

這也難怪，林白也是工作狂的那種，一年到頭不著家，滿世界跑，估計住在家裡的時間還沒保姆多，感情不好是自然的，所以他兒子也有很多年輕人的通病，那就是不理解父親的苦衷，然後處處針鋒相對，也就是所謂的叛逆。

這一點我就不知道怎麼勸了，沒經驗啊，只好附和了起來，聊了一會兒之後，我就主動告辭了，不走不行了，林白已經化身為啰嗦老父親了，吃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