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路上基本上沒有什麼車，救護車鳴着笛呼嘯而過，跟車的醫護經驗很足，在車上就給姥姥戴上了呼吸面罩，瞭解了一下情況後說道：“老人這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腸胃炎，應該是冠心病，你們要有心裡準備。”

王燦一聽，都快要被嚇傻了，廖穆春捏了捏他的手指安慰道：“冠心病是老年人很常見的病，做個微創手術就可以了。”

隨車醫護聽到後也安慰他：“是啊，你也不用太害怕，救治及時的話也沒有事情的，做個支架或者搭橋就可以了，這種手術很常見，我們醫院平均每天都有二十幾臺的這類手術。”

醫生說完看了一眼廖穆春，廖穆春感激的點點頭。

到了醫院之後一路綠燈，接待的醫生是這個科室的主任，一般情況下主任是不值夜班的，今天也是，主任是連夜開車趕回醫院的。

姥姥到了病區直接被推進了CCU，呼吸機和監測儀直接就用上了，王燦被眼前的陣仗嚇到了，滿臉的驚慌失措。

兩三個小護士圍在姥姥身邊忙着插管子打點滴，姥姥疼的直哼哼，王燦緊張的咬着手指，廖穆春在他旁邊輕輕的捏着他的掌心，安撫他的情緒。

主任先讓助理醫生安排手術，然後把廖穆春叫到了辦公室，王燦想要跟着，但是被廖穆春制止了：“這裡離不開人，你看着，我去。”

醫生坐在桌前看了一眼病歷，嘆了口氣：“廖公子，老人之前在下面的鄉鎮醫院很明顯被誤診了，冠心病又叫做心梗，它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黃金救援期，但是很明顯，浪費掉了，現在我們需要先做一個造影手術，看一下老人的心臟以及血管情況，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會直接做支架或者搭橋手術。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所以您還要做好心理準備。

廖穆春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什麼，先告訴我，病房裡的那個小孩兒我來告訴。”

主任醫生爲難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醫生出來後就直接進了手術室，姥姥已經被推進去了，廖穆春在門口看到了王燦，少年一臉焦急的看着手術室的方向。

看到廖穆春走過來，他趕緊迎了上去：“怎麼樣？醫生怎麼說的？”

廖穆春拍了拍他的腦袋：“要做手術，做了手術才能好。裡面的醫生很厲害，不擔心。”

王燦聽到他的話後才放鬆了下來，坐在了椅子上還有點恍惚，他們就這麼來了市醫院，姥姥就這麼進了手術室。

“不是說腸胃炎嗎？怎麼就成了心梗了啊。”王燦看着頭頂的燈問廖穆春：“姥姥不會有事的對嗎？”

廖穆春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你看到外面那個開放式CCU裡的病人了嗎？他們都是做過搭橋手術等着康復出院的。”

廖穆春沒有說姥姥造影手術之後如果情況允許就會直接做支架，就不會出來二次進手術室了，他此刻多麼希望姥姥可以在手術室裡多呆一會，這就意味着支架手術可以做，姥姥還能回家。

他沒有辦法把這些現在就告訴王燦，不到最後板上釘釘，他不會把任何所謂的最壞結果告訴他……

當手術室上方正在手術中的燈熄滅的時候，廖穆春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太短了，時間太短了……

護士推着姥姥進了病房，王燦走到醫生跟前問怎麼樣。

醫生朝廖穆春看過來，廖穆春上前拍了拍王燦的胳膊：“姥姥現在下不了牀，離不開人，你去跟着，醫生跟我說就行了，聽話。”

再一次來到醫生的辦公室，廖穆春的心情無比的沉重和壓抑。

“想必您也已經猜到了，老人的情況非常不樂觀，心臟的三條血管已經堵住了兩根，剩下的一根也存在堵塞的跡象，這種情況下是無法進行任何的手術的，如果做手術的話，最後一根血管承受不住壓力會瞬間爆裂，廖公子，我很抱歉，現在這個情況只能保守治療，先打通血管之後再做觀察。”

廖穆春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疲倦的問道：“血管打通的機率有多大？幾天之內可以打通？打通之後就可以做手術嗎？”

醫生搖了搖頭：“這個我沒有辦法給您做任何的保證，冠心病有很多的併發症，任何一種都是極其危險的，老人的身體不像年輕人恢復的那麼快，所以多長時間能打通血管，打通血管之後的心臟還能否承受的住手術這些都是沒有保障的，現在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心臟供血不足的情況下很容易出現心肌壞死，所以，老人現在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廖穆春站起身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你不是醫生嗎？！人不是已經在醫院了嗎？！不是已經輸液開始通血管了嗎？什麼叫沒有保障！！什麼叫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血管通了就做手術啊！！”

醫生搖了搖頭，安慰道：“廖公子，請你冷靜一下。不是我們不想做，是做不了，如果心臟在血管打通之前就壞死，我們是無能爲力的……”

………………

廖穆春走到病房前隔着玻璃看到了裡面相依爲命的一老一少，忽然間害怕了起來，就在剛剛他還跟王燦說過不會有事，可是現在最壞的消息卻來的這麼快。

廖穆春轉過身，走出了病區，他現在沒有任何的方法面對王燦，他必須做點什麼，必須做點設麼挽救一下才可以。

廖穆春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拿出了電話，聲音帶着濃濃的無力“喂，爺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