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二 語言共識與物種衝突

大量白龍人的降臨引起了市民的恐慌，由於我宣佈饑荒紀的結束，一些飢餓不堪的居民開始在城市、鄉村和其他的一些區縣的養殖場內尋找食物，而這些試圖尋覓食物的市民是最先遇上白龍人的，當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相遇時，不論是哪一方都顯得極其的驚恐。

在饑荒紀時，芝加哥內僅剩的一批運輸隊曾經自發地將一些糧食利用貨車運輸集中在了城市中心的糧食倉庫內，倉庫內囤積的是一些保質期較長的副食，目的是爲了等饑荒紀結束時飢餓的市民們能夠最快找到食物，所以眼看着饑荒紀接近結束時，芝加哥的市民們已經三三兩兩地走上了額密歇根大街，向着屯糧倉庫行進而去，當天空中那不計其數的白龍人如同雨點一般墜落而下時，市民們驚慌地四散奔逃，逃進了街道的店面之中，這些驚恐不已的市民們臉貼着櫥窗，呆呆地望着街道上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白龍人。

剛剛到達密歇根大姐的白龍人數量就有兩萬之多，而街道兩旁的百貨公司、餐館、寫字樓合旅館的屋頂之上，更是站着一批又一批陸續着陸的白龍人。

這些白龍人茫然不知所措地環顧着四周，並且感受着身體上的詭異變化，似乎不太適應。

最先和白龍人見面的是一名抱着滿滿的火腿從超市內衝出來的美國市民，這名美國市民由於過分的飢餓，已經幾乎失去了理智，他嘴裡塞着大塊的火腿腸要嚼動着，當他衝出超市到街道的路燈前時才發現街道上已經滿是白色的人型生物，這些生物有着略皺的白色皮膚，胸口、肩頭和下陰處還長着灰色的毛髮，而一雙雙銅棕色的尖銳眼睛已經朝他轉了過來。

這名市民頓時嚇得呆立當場，懷中的火腿肉散了一地。

由於嘴裡塞滿了火腿肉，這名男子還叫不出聲，他撒腿就開始奔跑，跑回了超市裡關上了門，嚇得臉色慘白。

只不過，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超市的窗戶就突然被重物給撞碎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躍窗而入，兩條細長的白腿穩穩叉開，落在地上，十根尖銳的爪趾勾着地板。

看到那名嚇得魂不守舍的男子，白龍人張開略凸的嘴部，雙目一嗔，衝着那名男子就發出了刺耳而尖銳的高頻尖叫，嚇得那名靠着牆壁的男子雙手一軟，差點倒在地上，但是危急之下，那名男子還是下意識地從腰部拔出了一把裝了子彈的柯爾特m1991a1手槍，對着白龍人就是一槍，只不過因爲倉皇子彈沒有打準，只是打中了那名白龍人的大腿，頓時那名白龍人痛得一聲厲叫，超過兩名的身軀都是一顫，跌跌撞撞地朝着後方退了兩步撞在了收銀臺上，鮮紅的血液從它的大腿流出來，這名白龍人憤怒地朝着那名男子吼叫着，它猛力地朝着那名男子滑翔衝刺過來，在空中它張開了雙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名男子的脖子，強大的衝擊力頓時把那名男子給撞翻在地，雖然白龍人不知道手槍，但是以它的智力它也知道男子是用手中的武器攻擊了它，白龍人靠着驚人的臂力，一把就奪走了男子手中的手槍，然後把它那鋒利的爪子狠狠刺進了那名男子的眼眶之中，那名男子發出驚天的慘叫聲，拼命用手抓住白龍人的手臂把白龍人的手臂拉開，垂死掙扎之下，這名男子成功地把白龍人插在自己眼眶裡的手指拔了出去，但是也連帶着拔出了他的眼球和大塊皮肉。

而這名男子和這隻受到子彈襲擊的白龍人，也成爲了第一批發生衝突的人類和白龍人，從這一次衝突開始，人類和白龍人之間的矛盾，再也沒有了緩和的可能……

不同地區的白龍人和人類之間的狀況並非完全相同，由於白龍人的分佈也是按照人類人口的密集程度來分配的，所以人口較多的地帶白龍人數量也多。

而擁有較多槍械的公民的國家往往最先和白龍人發生衝突，而槍械的流通並不廣，而且在體力和體格上都較弱的亞洲人口和白龍人之間的矛盾並沒有瞬間爆發，而是一個逐漸積累的增長過程。

白龍人對於人類來說完完全全是一個新的物種，當然對於白龍人來說人類也是突然出現的一種未知生物，甚至整個地球環境對於它們來說都是陌生的，當大批的白龍人突然出現在自己從未經歷的陌生環境中時，白龍人們產生的恐懼感並不亞於人類，但是好在白龍人的數量足夠多，白龍人個體之間也開始互相交流來穩定情緒。

不知所措的白龍人最先的情緒自然是恐慌，面對一個全新的世界，沒有一個白龍人能夠很快適應，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降落地點附近做了幾個小時的防備姿態都沒有出事後白龍人們反而漸漸地開始對他們所處的新世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原本保持着警惕心態不敢亂竄的白龍人開始在城市的街道、店面裡肆意走動，而城市和村莊內的原住民們則是因爲我之前的公告一看到白龍人就如同看到了惡魔一般嚇得四散奔逃，躲進屋內不敢出來。由於人類是和白龍人最先接觸的智慧羣體，白龍人自然很快就對這些在體態上和自己略有相似的物種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部分遊手好閒的白龍人開始戲弄起了一些零散的市民，甚至還有一些飢餓乏力的人類落到了白龍人的手裡，只不過白龍人倒也不急着殺死那些抓到手的居民，而是好奇地看着這些穿着光鮮亮麗的服裝外套的人類哇哇大叫，嘴裡發出嘰裡呱啦的有節奏聲音。

白龍人是智力不下於人類的種族，他們當然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這些個頭比自己矮一大截的生物也是一種擁有智慧的種族，而在白龍人所處的星球上，也並不是沒有除了白龍人之外的智慧物種存在，所以一部分白龍人極其擅長和陌生的智慧物種之間進行交流。

一些智力較高的白龍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就抓了幾個手足無措的人類囚禁了起來，並且開始嘗試着和人類進行交流詢問對方的身份以及自己所處的地點以及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事實上做到這一點實在不難，因爲面對恐怖的白龍人大軍，大部分飢餓已久的人類早已沒有了任何的反抗意識和反抗能力，被白龍人大軍抓捕之後大部分人類的表現就像是被抓住了鳥一樣停止了反抗，只是一副灰頭敗臉的模樣等着死亡的來臨。

文明之間最初交流的開始往往有很多的形式，貿易交往是一種，戰爭衝突也是一種，這一次白龍人到達地球沒有任何的物資，所以可能產生的結果只能夠是衝突。

由於生理上存在着一些共同點，人類和白龍人之間的交流倒也並不是那麼的困難，白龍人和人類之間最先達成共鳴的是在數字上的共通，由於白龍人和人類都採用十進制，很快白龍人和人類在數字上的代溝消除了，利用手指和手語，白龍人能夠和人類進行簡單的交流，只不過，當然，由於聲帶的巨大差異，人類和白龍人都無法發出對方種族的聲音，因此利用聲音交流是不可能的，照相機、手機拍圖倒是成爲了極其方便的交流受手段。數字、方位、大小、否定與肯定，進攻與防備，危險與安全，敵意與友好，逃跑和停止……這一些簡單的能夠通過聲音的節奏頻率配合手語來交流的概念在短短的三天之內被人類和白龍人雙方漸漸瞭解，在水源的問題上人類和白龍人達成了共識，但是在食物的問題上，白龍人和人類卻是產生了巨大的代溝。首先就是白龍人驚訝地發現無論是人類能夠正常吃的任何食物，一旦進了白龍人的嘴裡之後就會變成無法消化的無機鹽，嘗試了數十種食物都無法正常消化後，少部分白龍人通過對一些人類的屍體嘗試着進食之後才發現人類的肉居然能夠正常食用。這一點讓初來乍到並且飢腸轆轆的白龍人們大爲振奮，但是同時也讓白龍人們意識到了自己如果不想餓死，和人類之間的大戰不可避免。

在面對如同浪潮一般的白龍人時，一些幸運的城市居民開始了瘋狂的逃亡計劃，他們帶着家人朝着白龍人數量較少的深山老林逃跑而去，而一部分的人類則是自發地組織了起來，並且拿出了自己身邊所有能夠防備的武器，準備和手無寸鐵的白龍人抗戰到底。雖然在數量和體力上白龍人都遠遠地超過了人類，但是好在人類至少對於自己土生土長的地球地理環境非常熟悉，而且不少居民手裡還有器械甚至槍械，所以真要和白龍人搏鬥起來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在白龍人到達地球的最初五天，白龍人和地球人之間依然屬於試探期，儘管有地區已經有小規模的衝突，但是卻並沒有引發大規模的血戰，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吃不了除了人肉之外的食物的白龍人變得越發瘋狂，人類和白龍人之間的血戰開始了。一大批藝高人膽大的白龍人們終於開始有規模地屠殺起了弱小的人類，而人類也終於開始拿起了手裡的武器和白龍人們開戰。在各大城市的街道上都能夠看到一些寧死不屈的人組成團體，頭戴着鐵桶，手上拿着鐵鍬或者鐮刀、斧頭、不鏽鋼菜刀、水果刀、掃把，埋伏和包圍一些落單的白龍人，直至毆打致死。經過一段時間的交鋒，人類已經深深地體會到了白龍人的蠻力和它們利用滑行攻擊人時的恐怖殺傷力，也明白了白龍人有着不亞於人類的文明智慧，但是人類也不是愚蠢的生物，大部分的人類意識到戰勝白龍人並不是不可能的——白龍人雖然會吃人，但是如果人類躲藏得足夠好，不讓白龍人吃到，那麼隨着時間的推移白龍人們也只會餓死甚至同類相殘，那時候人類只要等到白龍人自然餓死就能夠倖存。這也是人類戰勝白龍人最大的希望所在。

衝突的規模每天都在升級，最初僅僅是幾座城市內的小規模的衝突，隨着時間的推移，一些大城市之間的人類和白龍人們已經聯合起來，出現了大團體的衝突。人類對付白龍人最主要的依靠是有着鋼鐵外殼的車輛以及有毒的化工品、易燃品，甚至香蕉水、酒精瓶、煙花爆竹都成爲了恐嚇白龍人的手段，聰明的人還在自己身上藏了大量的毒藥，一旦白龍人想要吞食自己，那麼自己就在被白龍人吞食之前把毒藥灑在自己身上，這樣至少也能夠把白龍人一起殺死。而白龍人也在漸漸地變聰明，他們通過經驗的積累漸漸地意識到了人類所使用的工具之間的規律，也漸漸摸索出了人類的一些武器的威力，最初的一週白龍人面對手槍、噴射性酒精還無所畏懼，但是在一週之後，大部分的白龍人已經開始學會躲避手槍，通過滑翔的高速移動來降低手槍射擊的精準度，同時面對橫衝直撞的車輛，白龍人也摸索出了應對的方法——憑藉着數量上的優勢，一般在碰到一輛車時一隻白龍人會從高空跳落而下，穩穩當當地落在車頭上，然後趴到車窗前擋住駕駛員的視線逼迫駕駛員停車，這時候車輛的兩側會有兩到四隻白龍人包圍過來，打破車窗或者強行拉開車門，把車內的人給拉出來。此外白龍人也很快就從人類手裡得到了打火機等點火裝置，不習慣生吃人肉的白龍人終於漸漸學會了對人肉進行烘烤。

人類的策略永遠都是隨着經驗的積累而慢慢增長的，尤其是和白龍人接觸時間長了之後，人類也漸漸地有了應對的策略，那就是以小股分散的方式躲避白龍人的追捕，由於人類的交通工具極爲便利，而白龍人主要集中在人口較爲密集的都市和縣級城市之中，而偏僻的小鄉村內則數量較少，所以載着滿滿的糧食向着人跡罕至的山區逃亡成爲了最爲明智的選擇。一來白龍人不熟悉地形難以短時間內找到逃跑的難民們，二來人類在交通工具上的優勢足以支撐他們逃到人口較少的小山村內。

由於白龍人在數量和體質上的優勢，靠苟延殘喘的人類文明不可能和這羣天外來客抗衡已經成爲了人類世界的共識，集中起來的團體作戰最終只會導致人類團體全部成爲白龍人的腹中之物，四散奔逃反倒是最爲聰明的對策。當然，在大約四成的城市內發生奔逃，總是有一到兩成的居民選擇善後和白龍人進行周旋，拖住這些源源不斷的白白龍人的腳步給其他人制造逃跑的機會，這些自願留下來的人往往是一戶家庭的一家之長，爲了配偶和子女的安全着想，即使他們萬萬不願意，也只能夠選擇自我犧牲爲家人爭取逃亡的機會。當他們目送着自己的孩子在漸漸遠去的車後窗裡流着淚大聲呼喊自己時的悲愴神情時，他們的眼裡卻滿是決絕。

兩週後。

“還剩下十分之六點五的人口，人口的下降程度有些放緩啊……嘖嘖。”我目視着希爾伯特空間上一幕幕全球人口大逃亡的場景，感嘆道。

“因爲在主人你實施前兩關遊戲時，已經有不少人口逃到了人跡罕至的山區，這些人恰好避免了被白龍人給波及到。”蒂蘭聖雪解釋道，“而且白龍人對於新環境的適應能力也比主人你預想的要更低，隨着人口的逐漸減少，剩下的人大多都有一定的自我保護能力，這些人大多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藏身之地，或是藏在地下室裡，或是藏在倉庫裡，或是藏在數十層的大廈內，或是躲到偏遠的洞穴裡，這樣一來不熟悉人類世界地形和建築特點的白龍人獲得食物的難度也在增大，一些人口撤退較快的地區的白龍人甚至出現了小規模斷糧飢餓的情況，這些白龍人因爲飢餓戰鬥力嚴重下降，甚至出現了內亂和互相殘食的情況。”

“兩週來，白龍人的數量已經下降到了二十五億，水土不服，細菌感染，疾病，糧食不足，和人類之間的衝突以及內部的衝突是白龍人死亡率最高的因素。”蒂蘭聖雪道。“只不過剩下的白龍人的生存能力都普遍比死去的那些更高。”

“這是預料之中的情況，隨着時間的推移，人類和白龍人之間的戰爭會陷入拉鋸戰，要把人類人口減少到十分之一可不是一件容易　事，尤其是現在存活下來的人類的生存能力可是不容小覷。”我笑着道。

蒂蘭聖雪忽然道：

“主人，彙報一件你或許會感興趣的事。”

“說。”

“美國的外交協會通過探子發現了主人你小時候在上海海淞醫院的一份檢查報告。”蒂蘭聖雪道。

“外交協會？呵呵，能夠讓他們找到這份應該沒有記錄在電子檔案內的資料也着實不容易。不愧是有着美國的中央黨校之稱的外交協會啊。”我忍不住笑道。美國外交協會確實可以說是美國的中央黨校，甚至可以說是美國的政治核心，大部分人都知道美國人的民主黨和共和黨，甚至知道這兩個黨派背後站着共濟會和骷髏會，但是鮮有人知自從二戰以來，美國兩個黨派除了三位總統之外，其餘總統都是這個外交協會的成員。美國的財政部長、國防部長、國務卿、情報局長可以說都是從美國外交協會出來的，外交協會是美國精英的最高核心，那裡匯聚了美國最有影響力的銀行家、大公司領導層、高級政治官員、媒體精英和知名的學者教授以及軍隊高級將領，外交協會的控制力甚至在被稱爲西方政治權力核心的三邊委員會之上，畢竟政治永遠都是銀行家和金融寡頭們用來採擷人民腰包的工具。

“沒想到外交協會的成員居然還沒有死絕。呵呵。”我淡淡地笑着。

“是的，雖然在之前的屠殺之中外交協會的成員已經死亡了三千二百六十七人，但是剩餘的核心成員依然有兩百四十五人，這些人之中有一百十七人依然對主人非常感興趣，仍然孜孜不倦地調查着主人你的過往。事實上，主人你的屠殺行爲對於外交協會和彼得伯格俱樂部等殘餘的信奉人類集體化管理並建立‘世界政府’的超國家主權實體內的西方精英來說，正是久旱逢露的好事。”

“這種心理可以理解。讓我看看得到我的報告的外交協會成員的現狀。”我一邊說着，一邊讓蒂蘭聖雪打開了監控地球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