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八 ATP水解禁項與質子衰變
“呵呵，在北京就召集了將近兩千五百萬的人，全中國的信徒差不多都集中到了這裡，還真是不容易啊。”我感嘆着道望着北京城內萬人空巷的景象道。“不過，到底有多少人敢自殺呢？呵呵，還真是拭目以待啊。對死亡的畏懼是生命體永存的本能，就算在再絕望的境地下，能夠擁有克服這種本能的勇氣的傢伙，終究是少數啊。”
倫敦時間零點整，尼采終於在北京的天安門發表了他的演講。
“我的孩子們，我們現在所遭受的痛苦，都是我們往日犯下的罪過得到的惡果。貪婪，自私，掠奪，欺騙，隱瞞，激進，索求無度，不知謙讓，這些都是我們的罪過。因爲我們的罪過，所以上帝才選擇用最殘酷的方式消滅我們。所以，我們唯有展示我們靈魂中最善良最無私的一面給上帝，才能讓他知道我們的內心還存在着高潔的一面，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結束我們的生命，把我們的生命奉獻給上帝。只有這樣做，上帝才能夠看到我們的靈魂之光，我們才能夠得到救贖。在這裡，我與你們都是平等的上帝子民，即將把我們靈魂深處的美德喚醒，即將把罪惡的軀體終結。行動起來吧，我的孩子們！讓我們用高尚的品德，來讓我們的靈魂得到救贖！”
在尼采宣佈完演說後，他的是十三名核心弟子二話不說，他們站在城牆上，率先帶頭對着自己的胳膊注射下了安樂死，他們很快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地坐倒了下去，然後在死去之前安靜地伏跪在地上，朝着天空中我那漸漸浮現出來的身影保持着他們的身姿。
在這些弟子核心弟子的帶頭之下，下方聚集的信徒之中終於也有人開始效仿起來，他們臉上滿是哀絕和猶豫的淚水，大多數人連拿着注射劑的手都在顫抖着，還有人在針頭碰到自己手臂時突然丟下了手中的針筒，然後伏在地上嘶聲哭喊起來：“我做不到！我不想死！”
還有一些信徒被衝進人羣來勸阻的親人所阻止，他們一家人痛哭流涕地抱在一起哀號不止。而還有一些人則是放棄了自殺行動，默默地退出了人羣。而在人羣之外，一些自發組織起來的臨時救援隊已經開始阻止信徒們的大規模自殺行動，他們和在外圍負責防擾的信徒們拿着器械搏鬥着，互相之間打得頭破血流、滿身傷痕。
總而言之，簡簡單單的一場自殺，卻是把人類的個體差異性格放大到了極點，每一個人都上演着各自的心理戰，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千面百樣，甚是精彩。
各大街道上，汽車喇叭鳴叫不斷，救護車、救火車此起彼伏，但是那些沒有自殺的人也沒有太過粗暴的舉動，雖然他們用高音喇叭呼喊着信徒不要自殺，呼喊着生命的寶貴，但是效果卻是寥寥。在政府癱瘓、軍隊已經瓦解的現階段，已經沒有誰能夠組織起大規模的鎮壓行動了。而且從某個角度來說，信徒們的自殺，也意味着那些沒有參與自殺的人能夠多一份生存的希望，從人性的自私角度來說，他們也不會選擇阻止信徒的自殺行動。
隨着信徒們的大規模自殺，天空之上代表着人類剩餘人口數量的數字也在飛速地下降着。
從倫敦時間零點我的身影出現在天空開始的一千萬人規模的屠殺到兩點屠殺結束時，地球上的人口數量急劇下降了三千四百萬。
“才只有兩千四百萬人自殺，呵呵。”我俯瞰着北京城裡如同割麥子一般倒了一大片的人羣，諷刺地笑起來，“看來不捨得拋棄自己生命的人還是大有人在啊。對於死亡的恐懼終究不是誰都能夠輕易戰勝的。哈哈，哈哈哈哈。”
拜上帝教第一天的集體自殺並沒有到達行動前的預定目標，失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地方殘存維安人員的阻撓、自殺者信念不堅定、藥物的濃度不夠、自殺過程被人阻撓等等不確定性的因素都是自殺人數沒有達到預定指標的原因。
但是三天後，尼采再次舉行了一次自殺的行動，由於受到自殺者親戚的脅迫，尼采被迫跑到了梵蒂岡城，而這一次的自殺行動的自殺人數依然只有九百三十萬，依然遠遠沒有到達預定的指標。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如此的自殺活動一直進行了十次，但是每次自殺的信徒數量卻一直在減少，十次自殺行動下來，減少的人口也不過是六千三百五十六萬，而尼采本人也變成了人類歷史上最瘋狂的殺人犯之一，帶領六千四百萬信徒自殺的他，已經成爲了剩餘的民衆心中最恐怖的殺人犯，全球各地都已經開始有反對尼采作爲的組織出現，尼采本人甚至也遭到了幾次自殺式的暗殺襲擊。
只不過，在這最後一個月結束時，地球的人口終於下降到了六點九八億，到達了七億人口以下，而最後一次，也就是第十一次自殺式的行動也終於在自殺人口到達六點九八億時，尼采號召了全球的信徒們，舉行了最後一次的自我犧牲的行動。而這一次的行動，連同尼采本人也一同參與了。
這一次的自殺規模非常的小，參與人數不過十五萬人，但是這一批自殺者需要付出的勇氣卻是非同尋常，因爲他們的自殺方式並不是安樂死，而是通過跪地朝我磕頭，主動接受我延長了千倍體感時間的瘋狂虐殺。
這最後的一次自殺發生在聖誕節的前一天，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城內飛舞着鵝毛大雪，往日熱鬧非凡，張燈結綵的街道上黑魆魆一片，只有達姆廣場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尼采的信徒，作爲最後一次能夠拯救全人類的自殺行動，全球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達姆廣場之上。三架軍用運輸直升機在天空之中盤旋着，這些軍用運輸直升機內都裝着安樂死注射劑，這些都是專門爲廣場上的信徒們準備的——一旦信徒們自願犧牲後遭到我的痛苦殘殺，剩下沒有遭到屠殺的人會給他們的大腦注射安樂死注射劑，讓他們儘快死去，以免遭痛苦。
在社會體系已經完全崩壞的現今，傳統的道德觀也完全顛覆了，爲遭受屠殺的人注射安樂死藥劑已經成爲了一種人道主義的行爲。
大片的雪花靜靜地飄落在牆頭街角，整一座阿姆斯特丹城都蓋上了一層層厚厚的酥軟雪絮，城市的大道上只有零星碎散的路燈亮着。在寒冷的環境裡神經更容易麻木，死亡不容易那麼痛苦，這也是信徒們選擇阿姆斯特丹城作爲自殺地點的一大原因。
穿着簡單的黑色西裝，留着一頭烏黑短髮的尼采站在廣場中央臨時搭建起來的木臺上，木臺之下，是超過十五萬穿着厚實冬裝甚至裹着棉被起來的信徒們，信徒們的眼神黯淡，沒有可以稱得上是生氣的光彩。
這些願意自殺奉獻自己生命的大多都是已經在過去數百天的屠殺裡家破人亡，心無所戀的絕望難民或者被集體排擠，沒有生存慾望的失落者，其中大多數都是年紀偏長的中老年人，對於他們來說，能夠以衰老頹廢的身軀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下支撐數百天的時光實屬不易。
當零點的鐘聲響起時，我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天空之中，廣場上聚集的民衆們紛紛擡起了頭，麻木地望着天空中我的臉，而木臺上的尼采終於發表了講話：
“主，看到了麼，地球上的人口已經不足最初十分之一，而在我身邊的這些人，都願意向你奉獻出自己的生命，所以，這將是最後一批被你收走的生命。在這之後，請你大發慈悲，停止再把這漫無止境的困難帶給人間吧。”
“主人，尼采作爲自殺成員的代表，向你發話了，是否要做出迴應？”蒂蘭聖雪從希爾伯特空間的觀察窗上收回視線，在一旁問我道。
望着廣場上瑟瑟發抖的信徒們，我微微一笑，道：
“迴應吧。尼采顯然是已經意識到了我的意圖，他的這些作爲不過是想在我的蛋糕裡放上一顆老鼠屎來噁心我作爲報復而已。”
“主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蒂蘭聖雪道。
“呵呵，到時候你會明白的。簡單來說，靠任何外力都是不可能對我造成心理和生理上的影響的，”我簡單地回答道，“唯一能夠影響我的方法，就是通過激化我自身性格存在着的矛盾來讓我產生不快的感覺罷了。我這個人呢，有着非常倨傲而不願人下的性格，同時我也有着自己的明確目標，所以如果讓我的性格和我的目標產生衝突的話，多少會給我的內心產生不快感。而這種不快感，就是尼采抓住的用來噁心我的武器。”
“我讓尼采活到現在，本來算是羞辱他，算是我孤傲的性格的表現。現在尼采反倒是利用了這一點來噁心我，也真是夠可笑的。”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甩了甩手：“真是可憐的傢伙，失去了神格之後能夠想到的唯一反抗我的手段也就是這樣而已了。聖雪，傳遞我的迴應吧。”
蒂蘭聖雪點點頭，道：
“是的，主人。”
我清了清嗓子，而蒂蘭聖雪則將我的聲音傳遞到了全世界所有人的腦海之中，包括集結在達姆廣場上那一批資源犧牲自我的信徒們。
“哈羅，地球的子民們，我是否該說一句聖誕夜快樂？呵呵呵。所有活到今天的地球公民們，我真應該恭喜你們，因爲能夠活到今天的人類，大多數都不是凡夫俗子，多少都有着各自的一技之長，是人類中生存能力最強的一批精英，只不過，我也需要提醒一句，你們都是踩在別人屍體上活到今天的，你們的倖存，是他人的犧牲換來的。你們，都是罪人。”
“今天，在這一刻，我將收下最後一批願意獻出自我生命的人的生命，作爲結束這個生存遊戲……的第一關的條件。”
當我的最後一句話傳遞到全人類的耳中時，幾乎全世界擁有理解能力的殘存人類都震驚了。
尤其是原本一片秩序井然的達姆廣場，也是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第一關？”站在木臺上的尼采忽然睜大了眼睛望着我。
“什麼叫第一關？”
“難道還有第二關？”
驚慌失措的人們站起了身來，面色蒼白地紛議起來，但是他們的吃驚爲時已晚，因爲就在下一刻，達姆廣場所有人的頭顱轟然離頸飛起，十五萬道數米高的血柱沖天噴起，一聲聲慘叫聲在空曠的達姆廣場上此起彼伏，包括尼采在內所有人都失去了腦袋，被白雪覆蓋上的廣場，此刻已經半數被殷紅的鮮血所浸染。
“神無月……你……耍賴……”明明已經無法發聲，但是滾落在雪地上尼采頭顱那冰冷的嘴脣，還是擠出瞭如此字樣的形狀。
我滿足地看着達姆廣場上的十五萬具屍體，繼續向全世界的人類傳話道：
“就在這一秒，地球人口還剩下六億九千七百三十五萬七千七百一十八人，而在這些人中，將只有一半的人能夠踩着別人的屍體活下來通過這場遊戲。而這一次，我將不再直接取走任何人的生命，你們將靠自己的能力倖存下來——從現在起，全世界能夠用來維持人體生命活動能量的有機物都將無法參與人體的ATP放能反應，除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人肉。”
“靠吃同胞的血和肉活下去吧，這將是一場沒有時間限制的遊戲，什麼時候人口只剩下這一刻的一半，就將是這場遊戲結束之時。哈哈哈哈。”
就在我宣佈完這全人類都不得不參與的死亡遊戲第二關開始，全世界的人類除了攝入人肉和呼吸吸入體內的少許空氣中的微生物之外，都再也無法分解成葡萄糖更無法在細胞基質中產生腺嘌呤核苷三磷酸等三磷酸化合物，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堅決不吃人肉，那麼ATP水解成爲ADP的放能反應將無法進行，人體只能夠持續地消耗體內儲存着的原有的糖原、蛋白質和脂肪，一直到把體內儲存的能量全部分解完後等死。
而阻止有機物分解爲葡萄糖的過程對我來說也不難，那就是通過雙質子衰變將有機分子中的碳原子、氫原子變質，通過將我的宇宙製造出的大量的高速運動的自由質子並打入所有構成人肉之外的食物的有機分子的部分原子原子核之中，可以導致食物的物質結構變得非常不穩定，構成有機物的碳原子、氮原子都會因爲雙質子衰變而變爲其他的粒子，同時放射出大量的輻射，當一個麪包接觸到一個飢餓的難民的嘴脣時，組成麪包的所有有機分子都會發生雙質子衰變，碳、氮、磷等原子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並且釋放輻射，原本含有大量碳元素的麪包會變爲氦、鋰、鈹、硼等元素，一個原本球狀的麪包也會變得如同堅硬的橡膠一般，或者如同金屬或者結晶顆粒狀，根本無法被人體分解消化，更不可能給人體提供任何的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