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素曼長老笑看着陸凡道：「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我知道夜影不是你的本名。」

陸凡沉默須臾，道：「名字不重要。我現在就叫夜影。」

素曼長老看着陸凡的眼睛道：「你似乎很怕我？我可是你師傅的老朋友。你需要這麼防備我嗎？連名字都不打算告訴？」

陸凡淡然道：「師傅的老朋友不會總是想着置我於死地。」

素曼長老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陸凡毫不示弱，就這麼看着她的眼睛。

素曼長老忽的笑出聲道：「你在怪我讓你殺人，還是怪我讓你參加這次魔修的內部選拔。」

陸凡道：「都有。」

素曼長老道：「願意聽我說道說道嗎？」

陸凡點點頭，自己揮手凝風成椅，緩緩坐下，道：「洗耳恭聽。」

素曼長老看着陸凡的模樣，忽的眼神有些迷離。在她的眼中，陸凡好似變成了另外一人。

那人也是這般處事不變，寵辱不驚，鎮定行事。

也是這般天資縱橫，豪氣內斂。

「像，真是像！」

陸凡皺眉道：「像什麼？」

素曼長老立馬收回心神，道：「你像極了你的師傅。看來他選你為弟子，多半就是因為你像極了當初的他吧。」

陸凡眉頭擰緊，沒有說話。

心中暗暗道：「我與師傅有這麼像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

素曼長老收斂了一下情緒道：「夜影，我知道在你的眼裏。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修。心狠手辣，不折手段。我要告訴你的是，你這麼看我，沒有錯。我確實現在就是個魔修，但如果你僅僅是這麼看我。那你還是錯了，因為我不光是個魔修。」

陸凡道：「長老，你說的太複雜了。能簡單一點嗎？我就想知道，你為何要讓我去殺人。又為何讓我來參加什麼內部選拔。」

素曼長老道：「因為我想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給你匕首，讓你去殺掉擎天國主，就是一次試探。一次可以讓我看懂你的試探。」

說到這，素曼長老停了一下，臉上升起笑容，而後接着道：「如果是一般的年輕人，無非是兩種選擇。一種是毫不留情地刺下去領賞，另一種則是直接當場拒絕，甚至有可能把兵刃都掏出來。但你做的方法，讓我很意外，我直到現在還沒看懂。你到底是裝的呢，還是真的被打飛了。你用的手段，很高明。」

陸凡明白的點頭道：「原來如此，只是為了試探我。那倘若我殺了呢。或是把兵刃拔出來了呢。」

素曼長老道：「你若是拔出了兵刃，那你就會死的很慘。我不會出手，只會看着你被其他的魔修吞沒。但如果你真的殺了擎天國主，我也會給你賞賜，然後讓你滾出擎天國，去一個危險的地方賣命，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亂刀分屍。」

陸凡呵呵的笑了起來，道：「長老果然公正嚴明，這就是您對故人之徒的態度。」

素曼長老道：「沒錯。不過更準確一點說。這其實是我對新任九霄門宗主態度。要麼在絕境中掙扎求生，快速成為一代強者，要麼早點去死，免得玷污了九霄門的名聲。你可能不知道，當初九霄門還沒有分崩離析的時候，想要繼承宗主大位，是要過三災九劫的。非大智大勇者，不得登位。就算是你的師傅，當初也是挺過了混沌天道，不死的存在。倘若不是因為他去研究了什麼氣武合一，現在天下頂尖高手之中，定有他一席之地。」

陸凡道：「這個理由，勉強說服我了，但也只能說勉強。」

素曼長老道：「我若真想殺你。在認出你的那一刻，我就可以讓在場的所有魔修將你擒拿。你現在這會兒屍身都應該早就被他們排泄出去了。就憑你隻身混進魔修之中這一件事，便足以讓你死上百次千次。」

陸凡挑眉道：「我本就是魔修。」

素曼長老放聲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一個無比好笑的笑話。

「你是魔修？你不要笑死我了。天底下，無數人可以是魔修。唯獨你不可能！你知道原因嗎？」

陸凡一言不發，只凝視着素曼長老的眼睛。

素曼長老一字一頓的道：「因為你是吳塵的弟子！」

陸凡道：「就這麼簡單？」

素曼長老點頭道：「就這麼簡單。」

兩人都不說話了，靜靜地的看着對方。

良久，素曼長老接着道：「至於我為何讓你來參加這個魔修的內部選拔么。就更簡單了，你的修為不錯，行事么，連我都能騙過，那對付其他的長老估計也不是問題，算是個可塑之才。與我還有些淵源，所以我就適當的拉你一把。你來我手下做事，我給你力量。這個內部選拔，一是讓你見識一下你現在的處境狀況，不要以為只是在祭壇內才這麼危險，在外面其實也一樣。再有么，也是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實力，看看吳塵到底教出了什麼樣的弟子，你沒有讓我失望，也沒有丟你師傅的人，很好！」

陸凡搖頭道：「很抱歉，我並沒有在你手下做事的意思。」

素曼長老輕笑道：「我說過給你選擇了嗎？你還覺得你有選擇的餘地？」

陸凡的臉色沉了下來，道：「素曼長老。你為何一定要選我呢？我不過是一個走錯路，來到了擎天國的無名小卒而已。至少在你這樣的大人物眼中，應該不值一提。魔修之中，願意給你賣命的人，肯定是千千萬萬，不缺我這一個。」

素曼長老道：「你還會跟我講理？嗯，這倒是你與吳塵不一樣的地方了。換做是他，此時就應該直接跟我翻臉了。夜影，可能你沒有聽明白，我跟你說的話，全部都是命令。沒有任何可以商量，可以更改的餘地。不合作的話，在我面前，只有一個死字，無論是誰。」

絲絲殺氣從素曼長老的眼中放出。

殺氣落在陸凡的身上，登時陸凡感覺到自己的血液瞬間快要凝固。

他無法形容這股殺氣，在這殺氣出現的瞬間，似乎四周所有的天地之力，天地大道，盡數退散。

只留下這一縷森然的殺氣，橫掃一切。

陸凡身上的罡氣也好，生靈大道也罷，亦或是體內的世界之力，竟然都在這一瞬間被壓制。

可怕的力量！

陸凡的腦海之中，只有這五個字。

素曼長老緩緩收起殺氣道：「精明的人，會做對自己有利的決定。只有蠢貨，才會自討苦吃。你可以在這個竹舍呆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我再帶你去見魔修之中真正的強者。生或死，都在你一念之間！」

言畢，素曼長老揮手打開了竹舍的房門，似乎有一片星光從她的竹舍之中冒出。

素曼長老最後道：「好自為之吧，夜影。有一天，你想告訴我你的真名了，我們再好好談談。」

素曼長老起身離去，只是跨出一步，身影便驟然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陸凡呼出一口氣，全身的血液此時才恢復運轉。

「她到底是個什麼人！」

陸凡喃喃的出聲道。

九龍玄宮塔的聲音在陸凡體內響起。

「偉大的主人，這還用說嗎？她肯定是個魔修啊。她都是道心魔宗的長老了。」

陸凡搖頭道：「不，沒有那麼簡單。我似乎能感覺到她在極力掩蓋着什麼。她到底是想幫我，還是要害我啊。不懂！倘若此時師傅要是在就好了，至少能問問這個素曼，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陸凡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竹舍的門口。

凝目往裏面看去，頓時，陸凡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的書架。

「好多書啊！」

陸凡讚歎道。

走進裏面，陸凡隨手摸了一本。

凝目一看，上面愕然是：「魔修秘技，天魔解體大法！」

陸凡再翻開另一本，赫然又是《天傀旱魃決》。

一本又一本，陸凡一眼掃去，全部都是魔修法決。

怔怔的看着這一切，陸凡道：「這裏難道是魔修的功法庫嗎？」

九龍玄宮塔的虛影也冒了出來，四周看了看，讚歎道：「都是好東西啊，可惜都是對魔修有用的。偉大的主人，您不會是想練吧。」

「練？」

聽到這個字，陸凡眼中頓時放出強光。

他忽的想了起來，師傅曾經跟他說過，以後碰到魔修的法決功法，可以仔細研讀一番。

忽的，陸凡咧嘴笑道：「入寶山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練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