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大,這話是什麼意思?」陳富民聞言,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微微抬眸看着洛千帆。
「雲志強在靜海,這裏的事情他管不了。」洛千帆搖了搖頭,緩聲說道:「即使您不與我合作,這件事也輪不到他來參與。靜海市物流公司的老大楊飛宇,是我最信任的手下,他只按照我的命令辦事。無論怎麼樣,您都繞不開我。」
陳富民聞言,臉上的笑容微斂,他知道洛千帆說的是實話。靜海市最大的運輸渠道,被眼前的小子掌握著。只要這位洛老大不高興,楊飛宇就不敢跟富爺有來往。
「我在組織里也有一些地位。」洛千帆淡淡地說道:「如果我不開心了,組織就得考慮一下,是否要與你繼續合作的問題。」
陳富民開口問道:「洛老大,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馬上把貨交給我。」洛千帆簡明扼要地說道:「你只需要把貨交給我,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事成之後,錢會立刻到賬。」
「您得寬限我幾天,不是我不想拿出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拿出來。那麼大一批制毒原料,出了事怎麼辦?」陳富民不愧是**湖,看到咄咄逼人的洛千帆,依舊能處之泰然的應對着。
「貨在哪裏?」洛千帆直奔主題地問道。
陳富民聽到洛千帆的疑問,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隨後,兩人對視着,他面不改色地回應道:「洛老大真是健忘啊!我之前不是說了嗎,貨是在倉庫里。」
洛千帆的心頭一顫,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陳富民的懷疑。急忙解釋了一句:「不好意思,這兩天太累,忘記了。」
陳富民笑着搖了搖頭,心不在焉地吃着牛排,注意力全在洛千帆的身上。
雖然洛千帆的手心已經出汗了,但是依舊能保持着平靜,不讓陳富民看出任何破綻。
「洛老大,假如我們這次交易失敗怎麼辦?」陳富民忽然開口問道。
「怎麼會失敗呢?」洛千帆淡然一笑,漆黑的眸子裏,閃動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旋即說道:「我保證可以安全的把貨運進靜海。」
「上次我的馬仔,在靜海被抓,這讓我有了心理陰影。」陳富民的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語氣變得凌厲起來:「我一直懷疑,你們的組織里有內鬼。」
洛千帆慌了,面對陳富民的試探,他的心早已沉入了谷底。
「哦?」他饒有興緻地問道:「富爺覺得誰是內鬼啊?」
「喲,這我可說不好。你們組織的內部,我也不了解。不過,既然能接觸到交易的事情,就肯定不是小角色。」陳富民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他的每一句話,都宛如刀一般,狠狠地刺在洛千帆的心上。
「既然您敢這麼說,就一定有懷疑對象了。您放心大膽地說,我回去一定弄死這個內鬼!」說着,洛千帆的臉上露出坦然之色,輕輕抖動着右腿,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我真的沒辦法說,畢竟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可能是雲志強,也可能是楊飛宇。」說到這裏,陳富民把目光轉向洛千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也有可能是你!」
雖然洛千帆知道他只是在試探,並沒有證據,但是依舊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如果我是內鬼,我現在就會把你抓起來!到時候,你的腦袋就已經搬家了。」洛千帆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隨後,右手指了指陳富民的腦袋,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麼說的話,你承認自己是內鬼咯?」陳富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您可真是會說笑,哪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內鬼啊!」說完,洛千帆發出爽朗的笑聲。
陳富民也大笑起來,旋即,對洛千帆說道:「開個玩笑,別認真。」
「我當然知道您是在開玩笑。不過富爺,我這個人太容易認真,以後別嚇我了。」洛千帆哭笑不得,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也就是您敢這麼跟我開玩笑。如果是別人,他早就成一具屍體了。」
兩人虛偽地笑着,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可是誰也不拆穿誰。陳富民是一隻老狐狸,看人很准,洛千帆不想栽到他的手裏,只能陪他演下去。
陳富民一邊喝着紅酒一邊問道:「洛老大這麼殘忍啊?」
「出來混,誰的手上還沒幾條人命啊?」洛千帆冷笑着說道:「我能當上白門的副堂主,全是靠自己殺出來的。如果今天還有人不想讓我賺錢,我就要殺人。」
洛千帆說出這樣的話,是想改變自己在陳富民眼中的形象。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黑道老大,根本不能和卧底這個身份聯繫起來。
現在他做出任何的解釋,都是沒有意義的,只有改變自己在陳富民眼中的形象,才能讓他降低防備。
說着,他的身上爆發出強烈的殺氣。陳富民喝了一口紅酒,搖了搖頭,輕聲道:「你身上的戾氣太重了。」
「人不狠,站不穩啊!」洛千帆的虎目圓瞪,手指輕輕敲打着桌子,說道:「上次走貨出了問題,差點讓警察包了餃子。還好我跑的快,兩個警察死在了我的手裏,到現在靜海的警察還在通緝我呢!」
洛千帆在演戲這方面絕對是專業的,說謊話都不用打草稿。看那聲情並茂的樣子,簡直是影帝。
聽到洛千帆殺過條子,陳富民微微皺眉,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不瞞您說,如果我膽子不大,就坐不上今天的位置。」說着,洛千帆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殺人不是一個好的習慣,會引火燒身的。真正上流社會的人,是不會親自動手殺人的。只有上不了枱面的黑道,才會用暴力解決問題。」陳富民搖了搖頭,反駁了洛千帆說的話。
「很難相信,這些話會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洛千帆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有覺悟。」
「不過……」他的話鋒一轉:「您不也是黑道嗎?」
洛千帆的話頗有些調侃之意,難不成一個毒販有點錢,就算是上流社會的人物了?真是可笑至極,典型的豬鼻子插蔥裝大象。
「不,我是一名商人。」富爺否定了洛千帆的說法,為自己做出了辯解。
「也對。」洛千帆笑着點了點頭,道:「您的確是一個商人,一個奸商。我聽說雲老為了購買你手中的原料,花了不少錢。這次交易,您一定賺不少吧?」
「商人本來就是無利不起早,我們這個行業有很大的危險。每一次交易,都是在賭命。如果不能拿到足夠的利益,那麼我是不會輕易賣貨的。」陳富民用紙巾擦了擦嘴邊的油漬,話語間,似乎對自己的毒販身份並不認可。
他是一個不甘心蹲在黑暗裏的人,販毒生意畢竟是見不得光的事情。即使有再多的錢,也會背上一個毒販的名頭。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進入上流社會。可是,想進入燕京的上流社會,談何容易?
想要成為上流社會的大佬,不止要有錢,還要有人脈和權利。他的背景太髒了,他的資產全部都是非法得來的。如果他暴露在大眾的視線里,他骯髒的一面就會露出來。
並且,他無法建立自己的人脈。上層人物最需要的不是錢,而是人脈!沒有哪個大家族會想要和一個毒販交朋友。
因此,即使他再有錢,在別人的眼裏,也只不過是一個上不了枱面的犯罪分子。
洛千帆微微一笑,心中對陳富民又高看了幾分。陳富民是他見過最有頭腦的罪犯,而且有膽子、看人准。如果他不是毒販,那麼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筆生意結束后,我將會金盆洗手,幹些正經的行業。」陳富民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然後想辦法洗白自己的身份,進入上流社會。」
「您不打算幹了?」洛千帆隨口問道。
「幹了這麼多年,也攢了不少錢。我是一個知足的人,懂得見好就收。」陳富民的語氣有些惆悵:「這個行業太危險了,我見過太多的同行被抓,餘生只能在大牢裏度過。我不想成為他們,我要活的精彩。」
「看不出來,您還挺有上進心的嘛!」洛千帆戲謔地說道:「不過,出來混的人,沒有幾個是能善始善終的。既然您選擇了這條路,就永遠回不了頭。」
法律永遠都不是兒戲,毒販不能因為金盆洗手,而逃避法律的責任。那樣的話,對於那些被毒品陷害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了。
賺了不幹凈的錢,就必須要承受法律的責任!這是規則,這是公平!
「販了這麼些年的毒,買家和我一直都是網絡交易。即使出了意外,馬仔也不會供出我。除了你們,沒有人知道富爺就是我。」陳富民的臉上露出自信之色,笑呵呵地說道:「只要你們能管好嘴,就不會有別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想要退出,沒人敢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