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數十枚長刀碎片齊齊插穿了弗雷格的頭盔，扎入到他的頭裡；他的皮肉和顱骨皆被刺穿，刀片距離大腦只剩最後一層薄膜的厚度。

暗色的鮮血從頭盔的里側滲漏出來，匯聚到弗雷格後腦勺底下淌成一片小血泊。弗雷格一口氣憋到極處，一顆心彷彿要跳出喉嚨。

就算是王座，在被死亡撫摸的一瞬間也會全身冰涼，甚至於手足僵硬。

「弗雷格，我不殺你。」這時，那個返祖面具底下傳出了吳奇那如同來自蠻荒般的粗獷聲音，像是返祖化的野獸擁有了理智在說話一般。

吳奇說不殺弗雷格，踩在他胸膛上的腳可沒有放輕力道。他突然將大量的銀色能量通過腳掌灌入弗雷格的身體，令弗雷格的身體從裡到外都冒出一陣絢爛的銀光。

旋即，大團大團的鮮血從弗雷格的傷口深處飄浮出來。血團被引力能量控制著提出，最終升至吳奇口中。

吳奇吞下了弗雷格的血團，基因鏈中的返祖化的力量再次激蕩進化。他渾身的漆黑鱗片迸發出閃耀的紅光，鱗之甲胄表面的血色紋路紅意更盛。

弗雷格眼睜睜地看著吳奇在自己面前進化。吳奇明明處在「鬼神化」的燃燒生命能量的狀態下，給他感應到的氣息卻是整副身體散發出的生命氣息在源源不斷地增強！

王座級生命的生命能量乃是大補，吳奇吸收過的超越王座生命的生命能量也僅有四階不化骨和四階的古代樹之王兩回。而在吸收第十王座涅伽爾與天威古龍的異能病毒與生命精華后吳奇的返祖化已經達到了100%，此刻吸收弗雷格的血，等於在100%的基礎上更進一層。

轟！一股強猛的氣浪突然從吳奇體表暴起散開，他身邊環繞的氣流與光全是朦朧的血紅色，彷彿是「生命之紅」拔升達到極致所產生的色彩。

弗雷格瞳孔驟縮。他看到自己釋放出去刺穿吳奇身體各部位的五道虛空裂縫竟然在肉眼可見地縮小縮短，最終平復為空無一物的空氣。配合著一圈又一圈噴湧出吳奇體表的紅色氣流，簡直就像是那些紅色的氣流抵消了虛空裂縫！

「這是......能混亂其他能量粒子排序級別的能量激流......」

雖然只是飄浮在吳奇體表很薄很薄的一層，但那確實像極了能混亂其他能量粒子排序的超高濃度能量。從某種意義上說，一般的三階異能攻擊在命中吳奇身體表面的一瞬間，就會被搗亂形成異能的能量力場根本，從而失去效果。

所以虛空裂縫才會漸漸消失，因為虛空能量被打散了。

弗雷格因為重傷，對能量的感知並不精準。他也不確定自己猜測的是不是真正的答案，只是這個一半真一半假的答案已經夠讓他放棄翻盤了。

且不說吳奇是屍生人，虛空裂縫根本瞬殺不了他；當吳奇操控紅色氣流護住自身之際，10道虛空裂縫能有3道傷到吳奇就已經不錯了。

「這是你的新進化出的能力嗎？」弗雷格仰視著吳奇，艱難地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吳奇的聲音猶如千年不化的冰山，緊接著他道，「我已將大量的能量注入到你體內，一旦你有異動，我一念就可以引爆注入至你體內的所有能量，瞬間轟碎你的生命組織與能量生態。」

弗雷格咬牙道：「你不殺我，還給我埋下遙控炸彈，究竟圖的什麼！」

吳奇直截了當地道：「很簡單，打開你的虛空通道，帶我去卡贊所在的地方。」

吳奇能準確說出「虛空通道」四個字是因為「路」的彼端傳輸過來了這四個字，就和當初他利用荒野神明的啟示探知四階古代樹之王時，得到「失去森羅之界」的異能名字一樣。

吳奇先後接觸並吸收了封滅王座和虛空王座的血與三階能量，統統用荒野神明的啟示探知了他們的基因鏈。故無論是涅伽爾的「封滅」，還是弗雷格的「虛空通道」的情報，他都了如指掌；包括這環繞體表的「紅色氣流」，也是返祖化力量通過解析更大的外界威脅，結合吳奇心中想要擺脫屍生生命的狀態的強烈願望，從而進化出的新能力。

吳奇將之命名為「血清」，是專門破解各種侵入體內的三階異能能力的「血清」。

弗雷格眉頭一動，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吳奇，憑你現在的能力，就算晉入十三王座之列都是足夠了。那卡贊真就值得你那麼忠心的保護他？他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弗雷格對呈壓制之勢擊敗自己的吳奇多了一個不同於以往的想法。他承認吳奇是強者，而且是勝過自己的強者。相對的，像卡贊那般位居十三位次的下位王座，就算是強者也是低於自己的「強者」。

吳奇腳上的力道多了幾分，好像真正用力就等把弗雷格的軀幹踩出一個大窟窿。他漠然道：「成王敗寇，要命還是要舌頭？」

「要命。不過我有些話說在前頭，我會服從你的威脅，但等我讓你見到卡贊，你就要放過我。我弗雷格怎麼說也是第四王座，能力對帝座大人有無限的價值。你殺了我，帝座大人絕對會讓你血債血償！」

吳奇的眼睛里洞射出毫無畏懼之意的光：「你威脅不了我。就算最壞的情況是用我的命換你的命，對人類而言也絕對值得！」

弗雷格看吳奇那雙白紫豎瞳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一頭置身於吳奇心靈里的野獸，這頭野獸極度的冷靜、陰狠、漠然，有碾壓性的破壞力與意志。如果自我毀滅能夠「屠神」，那這頭野獸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的！

最終，弗雷格不得不說出了一句屈服的話「我明白了。」

五分鐘后。沒有穿星空戰甲的弗雷格穿梭於光線昏暗而冰冷，沒有距離也沒有方向感的虛空通道。保持「返祖面具」狀態的吳奇緊緊不離地跟在弗雷格側身後，由弗雷格帶路追向他設的「路標」。

虛空通道前方的光源放大到很大了，弗雷格飛近這光源后停頓下來。

吳奇冷聲道：「不進？」

「這裡不是準確的出口。沒有人追到這個路標后出去。」弗雷格如實回答道。

他設置了很多了路標。有為了迷惑卡贊和詛咒王座的，還有放給道森追的。他得一個一個路標找過來，才能感應到之前有沒有人通過這個路標指示的虛空之門出去。

虛空通道里的時間又過了10分鐘。最終在弗雷格和吳奇找到第四個路標時，找到了正確答案。

「吳奇，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外面可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弗雷格緩緩說道。正確答案是這個，他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嘆息。

事前弗雷格做了多手準備，多個路標里只有一個路標的出口在流放之路，其餘的全在一些天啟深淵內的危險地方。而詛咒王座和卡贊選擇的竟然剛好是最最兇險的一個出口。

如果詛咒王座和卡贊死在這裡，那帝座還真的找不到任何證據。

「我要開門了。」弗雷格深吸一口氣，他伸手一劃，路標光源的深處便自動撕開了一個可供兩人通過的口子。

弗雷格前腳出去，吳奇後腳跟上。世界變幻，下一秒吳奇發現自己從一扇紫黑深邃的虛空之門中跨出，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空氣里瀰漫著濃不可散的黃灰色霧氣，沒有天弧之光照亮，到處充斥著烏煙瘴氣的死氣的茫茫世界。

吳奇和弗雷格落腳的地方是一個高聳的山崖。山崖通體黑灰，山體似乎是某隻巨獸留下的脊椎，從上到下分一節一節，一節一個山層；山體的邊緣有同樣黑色的猙獰倒刺高高彎起，往好的方向想有幾分燕檐的模樣。

只是這些彎曲有弧度的倒刺反而更增添了巨獸骨骼的感覺。吳奇謹慎地感知了一遍四周，遂俯下身子觸碰了一下山崖表面。

荒野神明的啟示沒有反應。

弗雷格走到山崖邊上，吳奇跟上。他們從高聳的山崖俯瞰而下，下方是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死寂之地，幾乎沒有地方不籠罩著灰色的迷霧。

這座巨獸脊椎一般的山崖有一百餘米高，而底下的黑色大地到處都是長有猙獰尖刺的丘陵石壁。隔著濃濃的黃灰之霧，吳奇看不到死寂大地之上有正在活動的生靈。

「這是哪裡？」吳奇質問道。

弗雷格俯瞰著下方回答道：「此地的真名是『古夜陵』，是埋葬天啟深淵舊時代的生命遺骸的地方，是窮極混沌與死氣的垃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