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清冥界域的清掃過程中，姬晟天抗下了大部分的壓力，但是扛得並不輕鬆。

好不容易忽悠着馮君出面回絕，沒想到最後鍋還是丟給了自己，這就很不合適。

他不怕背鍋……沒資格背鍋的人，纔是真的可憐，他能被人邀請背鍋，說明有實力。

不過想讓他背鍋，也沒那麼容易，於是他掃一眼軒轅不器，“這條件不是我姬家提的。”

“可是你姬家目前是家族榜首，”馮君毫不猶豫地回答，“你不出聲誰出聲？”

這就有點陰哦，軒轅不器聞言，忍不住打個寒顫——馮君這傢伙太擅長找藉口了。

不過以他的認知，這個藉口的誘惑力實在太強大了，姬家可能拒絕嗎？沒可能的！

果不其然，姬晟天愣了好一陣，才無奈地苦笑一聲，“我似乎沒得選了？”

“這不是有沒有選的問題，”馮君正色回答，“這個話我也可以說……此前我就說過的，但是此刻我跟姬家人在一起，如果繼續讓我來說的話，我倒是無所謂，你覺得合適嗎？”

“不合適，”姬晟天苦笑着搖搖頭，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問題不可能有第二種答案。

“這裡七門十八道的聚居點很多，似乎有發展成下派的趨勢，”馮君沉聲發話，“倒未必是玄黃和元罡的下派，但是他們得到養魂液之後，可能自己留下來使用嗎？”

“不可能，”千重毫不猶豫地接上了話題，“宗門修者……呵呵，講究個大局感。”

“所以……我是真的有點不想在這個界域待了，”馮君不無遺憾地搖搖頭，“界域因果，能不沾染最好不要沾染，但是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養魂液目前不合適供給蟲族世界。”

他非常清楚，蟲族世界那邊是真的急需養魂液，但是抱歉了，我已經開出了條件，你們不把我的條件當回事，卻還想得到養魂液，這把我當什麼人了？

馮君很清楚，站在人族修者大義的角度上講，他做出的選擇是不合適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對方做得就對……你考慮過自己的行事，存在什麼問題嗎？

從另一個角度上講，他終於成長爲了自己討厭的人——不在意大義，只在意自家的感受和私利，而且面對反駁，居然還振振有詞。

可是話又說回來，對方只知道靠着大義來綁架，希望得到額外的照顧，卻又不考慮對方的感受……行事這麼霸道還理直氣壯，真以爲別人都欠你的？

姬晟天沉吟一陣，低聲嘀咕一句，“這裡還有家族修者的聚居點。”

清冥界有二十多個人族聚居點，姬家爲了做家族的榜樣，在此開拓了集市，不過也有其他家族來了此界，有能力的就獨立經營，沒能力的則是幾個家族合作經營。

“嗯？”軒轅不器聞言，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呵呵”一笑，沒有說別的。

姬晟天卻是被笑得臉一紅，“同爲家族體系的修者，總不好阻攔別人的機緣。”

“我不是笑你狠不下心來，”軒轅不器眉頭一皺，不滿意地發話，“我只是說你姬家，終究是不懂取捨之道……起碼你是不懂。”

姬晟天就算心裡再不服氣，軒轅家的真君開口，他也不能反駁，事實上他還想學兩招。

所以他擡手一拱，恭恭敬敬地發話，“還請大君指點，何爲取捨之道？”

“這還用問嗎？”軒轅不器恨其不爭地搖搖頭，“你不好擋他們機緣，那就賣一些養魂液出去不就完了？甚至還可以適當優惠點。”

“就這？”姬晟天愕然，他有點懷疑，對方這麼建議，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話，“優惠售賣養魂液……這是我該做的？”

“多稀罕吶，”軒轅不器不耐煩地回答，“都說我軒轅家霸道，誰記得我家給旁人分潤過多少利潤？只懂得霸道……走不遠的！”

說完之後，他直接閃身不見了，顯然是不打算傳授對方更多——你又不是我軒轅家子弟！

姬晟天卻是楞在了那裡，自打姬家竄上家族榜首之後，一直以來都是在學習軒轅家的霸道，說到底，這終究是跟姬家不夠自信有關——幾十萬年的老二，自信得起來纔怪。

至於軒轅家的擔當，姬家也在學習，比如說清冥下界這裡打造了一個集市，固然是跟姬家的需求有關，但也是爲了展示家族榜首的擔當。

把好處分潤出去？姬家也不是不懂操作，實在是這種行爲很容易被人看做示弱。

如果跟隨姬家戰鬥的修者得了好處，這還能視爲獎勵，但是那些聚居點的家族啥事都沒做，姬家就要便宜售賣戰利品，那豈不是不自信的表現？

然而，在軒轅不器離開之後，姬晟天仔細思索了一陣，終於品嚐出其中的味道了，忍不住感慨一聲，“光是軒轅家這份底氣，我姬家就要培養個三五千年啊。”

然後他就着人放出去消息，說姬家在清剿魂體的時候，收穫了一些金丹養魂液，考慮到清冥界域的修者都深受魂體困擾，願意贈與每家十滴養魂液。

若是超過十滴，那就需要買了，從十滴到五十滴，每滴養魂液兩塊上靈，從五十滴到一百滴，每滴就是三塊上靈了，一百滴到兩百滴是四塊上靈，超過兩百滴一律五塊上靈。

馮君也沒有想到，姬家竟然搞出了階梯售價的體系。

每一家白送十滴，那真沒多少，宗派建立的聚居點，一個聚居點只算一家，家族的聚居點，有些涉及了好幾個家族，那就每個家族十滴，也不會多送多少。

反正姬家有子弟長期駐紮在這裡，很清楚每個聚居點的情況，有些聚居點若是打算臨時增加幾個家族參與，根本瞞不過姬家的眼睛。

所以白送的養魂液，也就幾百滴，便宜售賣的養魂液，也不會超過兩千滴，雖然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大問題，但是姬家的姿態擺出來了，也確實是釋放出了善意。

一滴三塊上靈的話，那就算“平價”售賣了，考慮到修者們去昆浩界域不方便，去了也未必能買得到養魂液，這一部分就當別人會全額購買，但是上限也就兩千來滴。

就算有人願意掃光每滴四塊上靈的貨，那也不過幾千滴，所有的數額加在一起，能不能達到一萬滴都是問題。

至於說每滴五塊上靈的價格？姬晟天認爲，只要不超過十萬滴，他都會高興地賣出去。

姬家開出這個價碼，首先宗門修者就來問了，白送十滴什麼的，大家都不是很在乎，他們希望大量採購，價格一直保持在四塊上靈即可。

姬家肯定不會答應，於是宗門修者又表示，那我們一個聚居點就只能白得十滴，但是有的聚居點卻能白得六十滴，能便宜採買的數量，也是我們的六倍，這合適嗎？

當然合適！姬家子弟一本正經地表示：那六個小家族打造一個聚居地，相當的艱難，這麼分派配額算是對他們的照顧，而你們是宗門派下來的，上門也不差這點費用，何必攀比？

姬家的告示傳出去，反而在家族修者裡換來了些好感——大家都不好明面上強調兩個體系的不同，但是姬家這麼操作，旁人不能說他們區別對待宗門修者，同時家族修者還受益了。

當然，若是姬家只補貼家族修者，不補貼宗門修者的話，就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反正家族修者就是各種的幸災樂禍，然而，終究還是有家族修者表示，說你姬家既然有這樣的心思，不如讓馮山主帶着我們掃蕩魂體，我們要的也不多，一兩成就夠了。

這些修者並不知道，姬家也只能分到手三釐，甚至還遠遠不到一成，而姬家也不可能宣揚出去——這種比例實在太丟人了，所以這些修者覺得，己方的要求已經非常低了。

姬晟天聞言大怒，說你們若是請得動馮山主，就自己聯繫去，我們姬家可是沒有這個面子，讓馮山主幫你們清理魂體。

若不是你們阻攔，馮山主還能再清理一些，現在大家都別指望了，清冥界也就這樣了。

還有人對此不服氣，表示說我們並不知道馮山主在哪裡，姬家能幫着聯繫一下嗎？

你們想多了！姬家怎麼可能答應這種要求？直接表示馮山主已經離開了此界。

不過這話也不假，就在前一天，馮君帶着兩名真君離開了——已經不能清理魂體了，還在這裡乾等着做什麼？

姬晟天原本也想跟着離開，不過清冥界的魂體風波還沒有結束，再有就是兩名真君都不怎麼歡迎他，軒轅不器甚至表情很古怪地問了一句：清冥界你都搞成這樣，還要跟我們走？

他的話不算重，但是那個表情再加上話裡話外的意思，就實在太傷人了。

姬晟天怎麼也是出竅真尊，哪裡受得了這個？他甚至沒有問，馮君他們打算去哪裡。

馮君帶着兩名真君，也沒有回白礫灘，而是去了冰原板塊，讓玄水門下通知瀚海真尊，說要把大尊帶回蟲族世界，也算完結一段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