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巾軍敗了的消息頓時像浪潮一樣席捲了整個北玄國,許多看不慣毒宮的人自然是拍手叫好,當然也不乏一些和毒宮交好的門派和修士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顫顫驚驚。
但是每個北玄國的修士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北玄國這次要變天了,這將關乎到北玄國之後的走向。
所以這次站隊至關重要,哪怕是忽略一個極其微小的地方,也許都會萬劫不復,所以他們必須思之慎之。
一時間,整個北玄國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每個門派都在觀望,都在等待着一個契機的出現。
山雨欲來風滿樓!
與以前的詭異的氣氛不同,現在毒宮村莊外面充滿了肅穆,村莊裏面更是草木皆兵。
在議事大殿之內,羽若仙和五位殿主再次聚集在一起,這次就連梁非凡都沒有能夠參與這次會議,足以看出這次會議的嚴肅性。
蠍虎殿主陰惻惻地說道:「這次毒宮看起來是難逃一劫了,本來僅憑北玄國皇室根本難奈我們分毫,但是這個萬古劍幫加進來就不一樣了。」
「是啊,他們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完全打破了我們與北玄國長期以來的平衡。」銀蜈殿主沉聲附和。
羽若仙看着他們的面孔,眼裏閃過一絲不滿,但是還是壓抑住了,但是一旁的羽空就差點暴起與他們打起來。
這是,一直沉默的金蟾殿主金元發話了,「難道你們想臨陣投敵嗎?」
金蟾殿主說完,用嚴厲的眼神在他們臉上掃視了一遍。
金蟾殿主金元本來就是他們三個中的老大,平時也是他出主意,當帶頭的,銀蜈殿主和蠍虎殿主詫異地看着金元,似乎是不相信眼前這一幕。
別說他們兩個了,就連羽若仙羽空此時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暗蠍殿主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驚異。
金元將他們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低下頭嘆了一聲,「在大是大非面前,我金元還是分得清的。」
金元將目光放在蠍虎殿主和銀蜈殿主身上,厲聲道:「你們如此行徑難道真的可以保全自身嗎?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你們手上沾的血還少嗎?你覺得北玄國皇室他們會放過你們嗎?」
「糊塗呀!」金元緩緩吐出一口氣,一甩袖子,背過身去。
他那蒼老而渾濁的眼中似乎陷入了回憶。
「想當年,我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那時北玄國還在混戰,大帝即將壽終正寢,皇子們還在奪權,我作為一個底層人物連飯都無法吃飽。」
「那天晚上,我來到了一家酒樓前面,當時我已經快要餓瘋了,而那家酒樓中飄出的香味是在太香,於是我不顧店小二的阻撓,沖了進去狠狠啃了兩大口肉!」
「但是還沒有吞下去就被店裏的夥計給一拳轟在肚子上,肉伴隨着膽汁吐了出去。」
「然後他們開始瘋狂打我,我只能抱着頭接受他們的毒打。我本來以為要被他們給打死了,但是這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他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等了半晌之後,竟然周圍連一點聲音都沒有,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看向四周,我永遠不會忘記接下來我看到的一幕場景。」
「酒樓里滿是血,而且大部分都是綠色的,剛剛打我的那幾位更是慘,不僅眼珠被挖了出來,舌頭還被拔掉了,最恐怖的是臉上的皮膚竟然被整張撕下,場面說不出的血腥!」
羽若仙幾人聽到這裏也是不寒而慄,這等殘忍的死法甚至他們都沒幹過,很難想像這是人能夠干出來的事情。
金元幽幽一嘆,「但是雖然感覺場面很血腥,但是我竟然絲毫不覺得恐怖,甚至直接爬起來去滿是鮮血的桌子上抓一大把肉進嘴咀嚼,也不管他上面有沒有沾上別人的鮮血。」
「這時,一個老人出現了,他看着我的行為笑了笑,喊道:『小娃兒,難道看到這些人的死相不怕嗎?』我當時嘴裏滿是食物,本不想回答他,但是竟然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開口了。」
「我模糊不清的說道:『怕啊,怎麼不怕,但是自己都快餓死了,哪還管得了他們的死活。』」
「聽了我這話之後,那個老人笑得更開心了,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讓人看不出的噁心。」
「『小娃,你這就很善嘍!想不想跟我學本事,以後這天下可是任你走!』這是那位老人對我說的下一句話,但是我當時急着填飽肚子,哪裏管他說的是什麼,直接回道:『學了本事有啥用?』」
「他當時說了一句,『能夠讓你以後頓頓都吃好的,穿好的。』聽了這話之後,我二話不說,直接就答應了。」
「他一把火將那家酒樓給燒成了灰燼,嘴裏還說着『燒光了好呀,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後來,他將我帶到毒宮,我才知道他原來是北玄國五大害之一金蟾殿主,但是當時連飯都吃不飽的我哪裏還管他正還是邪。那老友也沒有騙我,盡全力來培養我,這使得我很快就成為金蟾殿一等一的高手!」
「再後來啊,我就繼承了他的位子,成了下一任殿主,在他即將仙去的時候,我坐在他的床前看着他,他露出一個笑容,一如當年初見,只是臉上的皺紋更多了。」
「我突然說道:『老頭,你還是騙了我,你當年說天下任我走,但我哪裏能夠想到你的天下就只有這毒宮方圓這幾里地?難怪就只能遇到我這樣差的弟子!』」
「我的師傅聽到之後,又笑了起來,艱難地說出一個『大善』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這個行將作古的老人終於開始說出師傅二字,這也是時隔幾十年之後再次吐出這個字眼,但是他竟然說的極其流利,彷彿已經聯繫過無數次一樣。
「我看着他那再也不會皺在一起的臉,突然沒由來的產生一種厭惡感,於是我將他連同他的房屋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
金蟾殿主說道這裏停了下來,羽若仙看向他的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當時她雖然已經是碧蛇殿的高層,但是只是聽說上一代金蟾殿主識人不準,竟然帶回來一個白眼狼,在老殿主仙逝之後竟然直接將他的遺體都燒毀了。
還有人說老殿主真是個傻子,白活了這麼多年。只是他的同伴之後竟然再也沒有看到這個人。
原來這一切都是金元乾的,他並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冷酷無情,沒想到竟然連她也騙了過去。
暗蠍殿主眼裏也是閃過一絲精光。
金元繼續開口道:「所以我看不得你!」他指著羽若仙,「憑什麼別人老人打下來的江山會被你這樣一個女子給繼承?將來這毒宮宮主又會傳給誰?」
羽若仙皺着眉頭,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金元一直與自己作對的原因,竟是不希望他師傅打下來的江山落到自己手中。
說到這裏,金元突然笑了起來,「不過現在看來你這個宮主做的還不錯,至少讓我去做我做不來!」
羽若仙等人突然發現金元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也是縮成一團,就像他的師傅一樣。
「金元,你說出這話是什麼意思?」羽若仙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金元再次笑了,臉上再次縮成一團,這可能是他一輩子笑得最多的一天。
「什麼意思?當然是警告某些人不能跑!」他看向銀蜈殿主和蠍虎殿主兩人,兩人卻是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不對,你說這麼多,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快說!」羽若仙皺着眉頭喝問道。
金元絲毫不懼,沒有接她的話,「現在萬古劍幫和北玄國皇室聯手,就算毒宮這次能夠存活下來,那高層也會完全換成北玄國皇室之人,那這毒宮還能叫毒宮嗎?」
「反正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時日無多,不如讓我留下來混淆他們的視線,你們就趁機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待得將來東山再起之日,來此地祭拜我就行。」
「希望萬古劍幫他們會滿足我最後的願望,將我的骨灰灑在北玄國大地之上,難怪那個老頭喜歡火化,成灰了多好,隨風飄蕩,天下之大,四處為家啊!」
羽若仙看着那個仍在微笑的老人,心中突然扭緊了,今天金元可打破了她的認知,她知道一個修鍊到大陸頂峰的人對生命的珍惜,但是眼前這人竟然能夠完全放下,難能可貴!
下一刻,她開口說道:「不可能!毒宮不會拋下一個人逃走!」
剛剛還在微笑的老人突然嚴肅起來,「怎麼?剛看你順眼了就要與我作對?論輩分你還比不上我,聽我的!」
「不!我是宮主,聽我的!誰都不能少!」
眼瞧著要打在一起的兩人,暗蠍殿主開口了:「其實形勢沒大家想的那麼嚴重!」
「血衣,你什麼意思?」金元和羽若仙同時開口,然後又彼此看了一眼,扭過頭去。
他笑道:「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方銘,好了,回歸正題。」他看着幾位殿主和羽若仙,「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