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瑜看不起四大豪商，而是軍事貴族和世家的計算方式根本是兩碼事，前者就算是再沒錢，只要戰鬥力還在，那就是爹。

就像後世的俄羅斯，窮的都趕不上某省了，依舊是世界戰鬥力的核心組成部分，很明顯周瑜對於這裏面的彎彎道道清楚的很。

雖說現款肯定拿不出來，但是周瑜表示他可以和陳曦在桌子底下進行勾搭啊，這年頭從地緣政治角度分析，就跟後世一樣，世界各國分三等，一等的棋手，二等的棋子，三等的棋盤。

目前這個局勢，貴霜一副從棋手跌落到棋子的操作，世界上也就剩下兩個棋手了，而剩下的大大小小的棋子，好歹他們這些多多少少有些自主權，規則什麼的是可以挑戰滴，只要不過分就行了。

所以沒錢可以先賒賬拿到手，至於說遊戲規則上寫明白了不準賒賬，現款交易，拿未來抵賬什麼的都是耍流氓等等，這又不是寫給他周瑜看的，而是給其他家族看的。

再說這些規則又不是完全不能改的，只要私底下勾兌合理，周瑜尋思着還是可以和陳曦進行臺面下的交易的。

畢竟周瑜的政策解讀能力，那是很強的，而且着眼的層面也很高，所以看到的東西和普通大型商會有着極大的差別，故而陳曦很多表露出來的政策，在周瑜看來是有很大轉圜餘地的。

故而在周善收到周瑜的回信之後，安心了很多，然後按照周瑜的回信表明身份準備和陳曦接觸。

沒錯，周瑜的態度很明確，不要玩什麼虛的，從其他人那邊捕風捉影沒啥意思，直接去驛站找陳子川，問他要不要賣，是真是假，一問便知，順帶問一下價。

周善在交州各地宗族開始籌錢的時候，親自來見陳曦，雖說這種玩法屬於違規的玩法，但就像周瑜說道，你說哪裏有問題，我改啊！馬上改！我人怎麼可能有問題，肯定是規則錯了，說了，改！

所以周瑜的工具人出現在陳曦面前的時候，陳曦陷入了深思，說起來，面對周瑜工具人的時候，陳曦還真沒覺得這是違規操作，吳媛來訓底價，在陳曦看來不能說，但周瑜來問，那就不算違規了。

“周公瑾準備開什麼價格？”陳曦敲了敲桌面，而一邊假裝自己在添茶倒水的甄宓豎起耳朵準備偷聽，周瑜咋了，你還能有我們甄家有錢，你說個價格，我加點，不要怕，我們甄家有錢。

“族兄表示呂宋還有幾座銅山。”周善很是恭謹的回答道。

“我又不缺錢，算了，我給他寫封信，他看了就會懂。”陳曦想了想還是和周瑜通通氣，椰子加工廠這種東西周瑜要複製，只要技術人員到位，自己就能複製，而且在東南亞，這玩意兒確實是很重要，所以陳曦不會阻止周瑜購入。

實際上到了周瑜這個級別，並不需要像現在這樣私下交易，公對公，雙方能達成一致，這玩意兒給複製一個沒啥問題，都不需要錢。

這就不是什麼私人交易，而是很正常的中央扶持諸侯國發展而已，只不過周瑜習慣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雖說在動手的時候，習慣性的走走其他路子，畢竟身份在這裏。

周善次日忐忑不安的收到了陳曦寫給周瑜的密信，然後用信鷹加急送到了蘇門答臘，周瑜看完陳曦寫的密信，就明白陳曦顧慮的是什麼玩意兒了，尋思着這玩法，交給我來算了。

剛好我們這邊還缺點人手，我給你當黑手套，這事給你平了，然後給陳曦發了一個函表示你幹交州官僚，我幹下層宗族，人我給你裝船發運，大家都皆大歡喜，回頭再發一個叱責，表示東南海盜問題嚴重，我再給你清洗一遍東南沿海的藏污納垢之地，清平沿海商路。

陳曦對於周瑜的回覆簡直驚了，這傢伙的理解能力簡直令人無話可說，他就提了幾句，周瑜就已經明白他想要幹什麼了，思慮再三之後，陳曦表示這個可以做，不過人不能讓你周瑜拉走，而且你的做法太粗暴了，很容易傷及無辜。

周瑜回信表示，我可以一邊扮海盜，一邊維護治安，南方宗族戰鬥力垃圾，我可以保證不死人，到時候給你表演個翻船，這邊人短時間都淹不死，然後我這邊準備好的大船路過，給你撈上來，打散運到你給的交州各地接收點，讓你接收。

陳曦無話可說，周瑜的手法粗暴歸粗暴，但真的有效。

更重要的是就像周瑜說的，南方宗族的戰鬥力是真垃圾，陸戰正規軍都是垃圾，更何況是宗族青壯，私戰還行，公戰都是渣渣，所以打的對方投降，然後裝船發運毫無問題。

同樣翻船了，撈上來也沒啥，這邊人不存在不會游泳的，之後軍艦送人，穩就一個字，至於說爲什麼沒送回老家，軍艦爲啥要送你回家，執行任務救你是義務，送你回家可不是義務。

送到接收點，一個編戶齊民，釘死戶籍，重組村寨，這就完事了，別問爲什麼沒送回去，問就是白撿的流民，這是政績。

可以說周瑜這一招是很不錯的，不過陳曦還是覺得算了，這招雖好，可官方這麼幹有些丟人，自己果然還是有良心的，和周瑜這種沒良心的傢伙，根本是兩碼事。

於是陳曦拒絕了周瑜的提議，表示周瑜隨便送個人回來，給復刻一份技術，再給送一批技術工人，你自己組建一個廠子吧。

然後周瑜回信表示這太慢了，你趕緊賣廠子，賣完將你的人拉走，剩下的人員我自己搞定，陳曦尋思了一下，這也是流氓招數，但是沒辦法，橫豎要建廠，熟練工沒有，又不想掏錢，那就只能搶了，先造成事實，然後給錢跑路，行吧，這次看誰倒黴。

這五天，甄宓和吳媛就看着陳曦和周瑜書信往來，氣的夠嗆，什麼叫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就是了，陳曦前腳說了不能詢問底價，後面周瑜就表示我不給錢，是不是就不算違規。

這簡直就是在耍流氓，吳媛和甄宓深切的表示不服。

“冷靜啊，明天就開始售賣了，你們不要問了啊。”陳曦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威嚴已經消耗光了，問題在於這是大佬之間公對公的交易，你們倆家是有錢，可你們兩家再怎麼說也上不了這個檯面啊。

“我只是覺得不服氣，爲什麼周公瑾要，你就直接給說了。”吳媛非常不服氣的說道。

“這不一樣啊，你們玩的東西和人家不是一個層面啊。”陳曦敷衍着回答道，“錢只是一方面，這只是遊戲規則在貨幣方面的顯現，可強大的軍事力量是規則的保障啊，人周瑜又不是來買東西的，他只是覺得他想要一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掏錢的。”

周瑜全程提錢了嗎？沒有。

周瑜沒提這玩意兒多錢，陳曦也沒說底價，雙方就是聊了聊如何解決交州這羣宗族和智障的官僚系統，然後周瑜給建議了一種快捷有效的處理方式，陳曦否定之後，周瑜表示算我打雜。

大致就是如此，中間有提錢？沒有。既然沒提錢，也不算買啊！

“……”吳媛和甄宓對視了一眼，什麼叫做不爽，這就是不爽了，憑啥呢，憑啥你周瑜這麼玩啊！

“這麼說吧，你們要有一個諸侯國的話，你們也可以這麼玩啊。”陳曦雙手一攤，“抱歉，這不是交易，這只是援建。”

吳媛和甄宓氣的夠嗆，你們這種私下交易的方式太髒了。

“其實還能更髒一些，只不過因爲你們是自己人，所以周公瑾沒過分，你們知道最近印度洋那邊發生了什麼嗎？”陳曦嘆了口氣說道。

吳媛沉默了一會兒，她之前在交州港口那邊有見到一些奴隸，那些奴隸身上的痕跡之中，看到了很多東西，其中就有江東勢力目前的行爲，這些行爲怎麼說呢，在中原是完全違法的。

“周公瑾在和貴霜進行遠洋貿易，第一波的遠洋貿易已經成功了，而貿易的對象是人口。”陳曦看着兩人認真的說道。

鄭度對於局勢的判斷能力真的強無敵，在賽利安戰敗的第一時間，鄭度就派人去和貴霜進行勾搭，開始人口買賣，髒是真髒，但效果也是真的好，而且鄭度全面支持黑吃黑。

結果就像鄭度說的那樣，人口貿易本身就是黑活，海盜也不過是一種黑色營生，那麼黑吃黑作爲遊戲規則之一，不是鐵定的嗎？

幹翻了都是我們解放的人口，人不狠站不穩啊，既然人口買賣是非法行爲，那就不掏錢了，不掏錢就不是買賣啊！

總之印度洋因爲鄭度過於迅捷的黑吃黑活動，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席捲了一遍，然後解放了好大一批青壯回來。

當然這是鄭度的話，實際上這就是人口買賣，但鄭度表示這只是政府掃黑行爲，解救出來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