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佗過來得時候，陳曦不知道是眼花還是怎麼的，他發現華佗好像有一種很深很深的疲憊，就像是十天半個月沒睡覺了一樣。

「華醫師，麻煩您了，請您幫忙看一下皇甫將軍。」陳曦伸手給華佗介紹了兩下皇甫嵩之後，對著華佗說道。

「元化好久不見啊，我都以為我這輩子沒機會見你第二次了。」皇甫嵩見到華佗之後，當即欠身對著華佗施禮道。

「哈，兩位認識啊。」陳曦笑著說道，認識那就好辦了。

「十多年前見過，當時張角用符水救人，我都深覺驚奇，也曾想過用此法為士卒急救，以增強士卒在戰場上的生存率和持續戰鬥力。」皇甫嵩笑著說起當年的事情。

說來去年華佗和張仲景在長安都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抵達長安之後，除了幫荀家幾個小輩解決了一下先天問題，剩下的時間基本沒出營地，以至於皇甫嵩未能見到兩人，當然這裡除了華佗和張仲景的問題，還有一些完全是因為皇甫嵩自己的問題。

「那是一種透支的治療方式，不過我現在也會用一些，只要能彌補虧空就沒問題了。」華佗看起來不想多言此事，隨後看了看皇甫嵩，「皇甫將軍的話，主要是早年南征北戰，留下的虧空，命不久矣。」

陳曦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命不久矣？你這話讓我想死好吧，我好不容易找來的大佬啊，可以幫我補足我所有的短板，能讓我屯的資源全部變成戰鬥力，你現在告訴我他快要死了？

對於陳曦來說，皇甫嵩可是能讓氪金變得更有魅力，提高氪金的上限，幫自己成功清空庫存，事實性轉換戰鬥力的大佬，這要是死了，自己那一倉庫一倉庫的資源怎麼才能高效的轉化成戰鬥力。

「子川無需如此。」皇甫嵩聞言居然沒有什麼驚惶，反倒爽朗的笑了笑，他的身體他很清楚，華佗說的沒錯，真的是命不久矣了，就算這一世沒有遭遇到董卓和李傕的撩撥，他也快到大限了。

否則也不至於皇甫家北遷，他這個家主還蹲在長安。

同樣也不至於出現劉備閱兵，作為當前兵家大佬的皇甫嵩都沒過來這種滑稽的現象，因為他確實接近大限了，如果這是正史的話，這個時期往前幾年的時候他就該入土了。

雖說少了董卓和李傕的那幾次重挫，皇甫嵩並沒有倒在幾年前，但是到現在他也確實感受到自己壽命的極限了，也許，極有可能他都活不過司馬儁和趙岐那兩個八十多歲九十多歲的傢伙了。

「呃，不對啊，皇甫老爺子一生又沒打過幾次敗仗，怎麼可能身體虧空，更何況去年我在長安見得時候還身體硬朗，怎麼會命不久矣。」陳曦不知道是不敢相信，還是不願相信，趕緊找理由反駁，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啊，千萬不要倒了啊！

「你問他自己什麼情況。」華佗神色自然地說道。

「只是為了讓家族安心而已，皇甫家已經不行了，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時日無多了。」皇甫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若是直言時日無多，原本心思不定的他們現在怕是更無心上進，皇甫家估計到我之後就再難有抬頭之日了。」

陳曦沉默，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有些理解了，為什麼去年朝會的時候，會是皇甫嵩起身將袁楊兩家的事情揭過。

要知道以皇甫嵩的身份明明什麼都不用做的，現在想想的話，皇甫嵩那個時候其實就已經不行了，只是靠著偽裝騙過了所有人，也因此而錯過了去年尚且在長安的華佗和張仲景。

畢竟當時皇甫嵩若是表示自己病了，或者大限將至，當時知道的人肯定會推薦皇甫嵩前往華佗和張仲景那裡，可惜，皇甫嵩當時身體很硬朗，就跟現在一樣硬朗……

現在想想當時皇甫嵩的那句話賣了很多人面子，不說其他的，袁術這種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類型，以後必然會還人情，而且是不管皇甫嵩到時候是否還活著。

這麼一想的話，皇甫軍校到現在還沒有下文其實也能理解了，皇甫嵩自己已經感覺到大限將至，皇甫軍校大概也只是一個名義而已。

再往深了想，這種局面下，軍校老師還沒有找齊也確實是理所當然的情況了，同理，贈送給三家的超精銳模板，和其他漢室諸侯的練兵之法恐怕是皇甫嵩為皇甫家所能做的不多的事情了。

皇甫嵩的生命長度大概已經快到極限了，做完這些之後，皇甫嵩本來要做的大概就是呆在長安等待死亡的來臨。

「能救活不？」陳曦面色沉穩的詢問道。

陳曦畢竟不蠢，他已經反應過來了，為什麼皇甫嵩在自己說出來絕對能贏的時候會那麼憤慨。

同樣也明白了，對方在輸了之後會那麼快的看開了。

緊接著，陳曦也就理解了皇甫嵩為什麼會大方到說那句需要什麼天賦直接給陳曦捏一個，除了對於過去的緬懷，還有，壽歲將盡了啊。

「能，只要他不亂來，再活二十年沒什麼問題。」華佗沉默了很久，沉默到陳曦心都有些涼了，終於開口說道。

「我還能活二十年？」皇甫嵩聞言一愣，要不是知道自己大概活不過今年了，他至於像這樣急迫的將所有能做的事情儘快的都做了。

「能，只要不太勞累，二十年沒什麼問題，最近剛好出了一個比較適合的延壽用針劑試驗品，不過就是原材料比較難以獲取，三到五人份還是能製作出來的。」華佗神色平淡的說道。

「這麼強，需要什麼原材料我來搞定，不行找找漢謀看看能不能種植。」陳曦聞言一怔，隨後提到嗓子眼的心臟再次落了回去，隨口就問了一個問題。

「倒不是芝草那種東西，是一些動物性的東西。」華佗少有的出現了些許的疲倦，他之所以這麼疲倦，就是因為這東西不好獲得。

「什麼動物，我幫你搞定啊。」陳曦拍著胸脯說道。

華佗用自己帶著些許疲倦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陳曦，最後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緩緩地搖了搖頭，「陳侯，你還是省省。」

「我還真不信了。」陳曦聞言一怔，當即開口不滿的說道。

華佗打著哈欠，對著營牆方向圍觀的呂布看了一眼，而呂布像是發覺了什麼，皺了皺眉，對於華佗，呂布總覺得對方看他的眼神不對。

陳曦一臉狐疑的順著華佗的眼光看過去，好像沒什麼奇怪的，然後驟然反應過來，一頭冷汗的轉過來，這就是你說的動物性藥材？

「回頭我先開一些藥性溫和的藥材調養一段時間，然後下猛葯一步到位就可以了。」華佗完全沒將陳曦的一頭冷汗當做一回事，非常隨意地開口說道。

皇甫嵩聞此言，登時長舒了一口氣，雖說已經儘可能的給皇甫家留下了很多東西，也到處撒了人情，留後手，但說實在，皇甫家現在真的是他皇甫嵩一個人撐著。

如果可以的話，皇甫嵩深切的希望自己能像自己叔父那樣，在自己死前，給家族留下一根頂樑柱，人情遲早用盡，後手也有用完的時候，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皇甫家這一代，在皇甫嵩看來都不怎麼能成器，皇甫酈還算湊合，矮子裡面拔高個，若是能有足夠的歷練大概能作為一員鎮守一方的將校，再往上基本不可能了。

至於自己的兒子，皇甫嵩基本看不到希望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皇甫嵩有時候也希冀於自己要是能和司馬儁，趙岐這種老烏龜一樣就好了，兒子不成器，我培養孫子，孫子不成器我培養重孫，我活個九十歲，算上弟兄的子嗣，四代人之中總是能出個人物吧！

再不濟像某些沒節操的雜毛一樣也行啊，二十歲生個幾個兒子，教育十幾年發現不行，到三十多歲再生幾個再教育十幾年，發現還不行，五十多歲再生幾個繼續教育，最後到七十歲的時候終於生出來一個真正天資聰穎的……

順帶一說後者這種是相當靠譜的，畢竟諸如鍾繇，荀淑這些人的基因是很靠譜，只要教育靠譜，很容易生出天才的……

然而不管是前者那種，還是後者那種，皇甫嵩都做不到，前者對於自身能力以及壽命有著極高的要求，皇甫嵩表示自己能力靠譜，但是活那麼久真的很困難，後者的話，咳咳咳，從某個角度講天賦異稟！

不過想想，要是還能再活二十年，皇甫嵩覺得自己慌什麼慌，回去先娶兩房小妾，然後再生一個兒子好好教育，順帶將自家孫子輩全部找齊，自己下手教育。

再有二十年，要是皇甫家連個上等材質都生不出來，那還是儘早完蛋的好，他們家可是出了名的將門世家啊！

出個上等材質，繼承了他的衣缽，皇甫家只要不造反，最多算是宦海浮沉，和其他家族不同，皇甫家基本上屬於那種完全靠能力吃飯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