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比起扶桑神鄉那邊的情況，這邊怕是更殘忍，畢竟那邊的人本身已經不具備內氣，就算是降世了一個擁有內氣的神明，也只是附體，除非是自身願意，否則的話，不會直接並掉。

貴霜這邊的情況，恐怕已經屬於那種強制進行的同化了吧，直接被成神了，而且就算沒有被成神，也已經受到了頗深的影響。

就如同面前這位老者一般，知道一切，但卻必須遵循更為龐大的集體意志，就算還有自己的思維，恐怕也已經被潛移默化的影響了。

不過畢竟還有著高深的實力，能保持住自我，不過有多久呢？

「那我覺得你們應該幫我們。」郭嘉笑著說道，「你看啊，幾十個破界級聯手，幫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解決貴霜的問題，戰火也就被壓制在了有限的範圍之內。」

「幫不了，我們被成神了，需要遵守我們曾經制定的一切，而婆羅門教，最初的教義是分工，我們需要完成神的分工，而且需要壓制住那誕生於凡人集體的意志，避免其吞併掉整個體系，所以只能拜託你們了。」老者苦笑著說道，他們真的是自己玩死自己了。

郭嘉感嘆不已，實際上他現在已經徹底明白了那群自以為是聰明人的婆羅門遁世者到底是怎麼回事，被成神真的不是一句笑話。

「你們只能作壁上觀？」郭嘉看著對方冷笑著說道，「等著我們解決你們自己闖下的禍，將你們解放？」

「雖說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我們現在確實沒有辦法。」老者嘆了口氣說道，這裡面有人心的原因，也有利益的原因。

「你們現在甚至連驅使曾經的手下都做不到了？」郭嘉以一種隨意的口吻詢問道，「準確的說，恐怕你也是用特殊的方式才能以現在這麼清晰的意識出現在我們面前。」

「……」老者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這一事實，「我們被自己曾經的教義限制住了，上千萬人的意志，將假的製造成了真的，我們這些人與其說是修鍊到破界級，還不如說是被推上了破界級，而我們無法通知屬於這個體系的修鍊者……」

「不是沒有辦法通知，而是知道這個意志存在的，只要還在這個體系之中就會歸源為一個意志，這就是所謂的集體意志？」郭嘉一臉嘲諷的說道，「果然你們教派的奉獻精神貫徹的真好。」

老者默然不語，他們這些人都是聰明人，很清楚現在情況任何屬於這個體系的成員都沒有辦法救助他們，反倒只會添亂。

實際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是呂布這等強者來了就救不了這群倒霉孩子，這是真正意義上數千萬信徒奉獻出自己屬於人的一部分創造出來的宏大意志。

因為有神鄉在前，郭嘉也能猜測到貴霜南部未來的發展會是什麼樣，這個集體意識現在靠著幾十名真正的婆羅門遁世者還能穩住，但只要婆羅門體系一直這麼延續下去，遲早有一天，這群人就會被徹底同化，而且以貴霜南部的體量，這個時間不會太長。

到時候只要婆羅門體系不斷的延續下去，最後自願奉獻出自身人性，自身意志的教徒，會讓這個集體意志，這個名為婆羅門眾神的意志壯大到同化掉所有教徒的意識，然後形成一個整體。

到時候貴霜南部怕是一片神國，而且是比現在更恐怖的神國！

「你們估測的情況和我估測的情況沒什麼出入吧。」郭嘉將自己最後的猜測說出來，對方默默地點頭。

「怪不得你們會這麼輕易的放棄這一切。」郭嘉朗笑著說道，不放棄的話，不僅僅自己完蛋，所有人都會完蛋，引漢室進來，這些人依託一個能發展為集體意識的東西推演，豈能不知道未來發生什麼。

期間摻雜上諸如宿命通之類的能力，什麼想知道的不能知道。

婆羅門體系崩塌雖說他們這些避世者也很心痛，但是相比於更黑暗的未來，這種選擇也不錯，更何況，漢室治下比現在由婆羅門統治的恆河更好，因而這種選擇也不失為一種正確的選擇。

「是啊，不得不放棄，不過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人間也就是這樣了。」老者帶著嘆息說道，「我該說的也已經說了，對於你來說，很多東西只要知道結果，就足夠避免結果發生了。」

話音畢，老頭也不管郭嘉是否樂意，伸手按在郭嘉身上，然後瞬間化光離去。

郭嘉目送對方離開，而後遠遠地傳來他的聲音，「你們小心一些，神話未必完全是假的，尤其是對於這個國家來說，婆羅門雖說沒有多少聰明人了，但願意與之一起走向毀滅的智者還是有的，這些人不管是心智，還是意志都不會弱於你多少。」

關羽目送那道金輝離開，並沒有下手阻攔，對方的身上有著和仙人同樣的氣度，而且以關羽的能力還是能分辨出善惡的。

「婆羅門嗎？」郭嘉帶著些許的思慮開口說道。

郭嘉其實已經非常清楚對方的意思了，不過最後的提點郭嘉並不怎麼在意，畢竟一個階層怎麼可能全是蠢貨，殉教者什麼的，郭嘉從一開始就有所準備。

「繼續行軍。」關羽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到來而有任何的吃驚，仙人能窺伺未來什麼的，他們其實也都知道，但是能窺伺未來的仙人，註定了在很多時候都只能作為旁觀者，如果不想死的話。

【神話未必完全是假的嗎？這麼說也就是暗示梵天是真正存在的嗎？】郭嘉跟在關羽的身後，不由自主的想起來對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面色略有凝重，神話是真的話，那麼就需要小心一些了。

「走了，走了，不管了，先完成我們的任務。」郭嘉想了一瞬便將之丟到了腦後，他現在還有這非常明確的任務要去完成，不能浪費時間在這上面，白沙瓦就快接近了。

「奉孝，仙人是能窺伺未來的。」行走間關羽一勒捲毛赤兔突然駐足，等到郭嘉騎馬過來的時候，像是閑扯一樣隨口說了一句，然後的盧邁著小步子超過了捲毛赤兔，那一瞬間捲毛就差給的盧一口。

「我知道的。」郭嘉無所謂的說道。

「他說了，再前行，你會死。」關羽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郭嘉是他的戰友，非常重要的戰友。

「放心，有些事情只要我知道了，就肯定能避免。」郭嘉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的說道。

「他說的是真的。」關羽盯著郭嘉說道，雙眼已經睜開。

「他故意說的。」郭嘉側身安撫道，「如果不說的話，我應該會死，但是說了的話，就不可能死了。」

「為何？」關羽眯著眼睛看向郭嘉，以他對於郭嘉的了解，對方並不是在說謊。

「任何二分之一的情況，在我這邊只有一個必然結果，他只是開口，沒有說解決方案，幾乎沒有什麼影響，而我知道了結果，逆推回去，就能解決。」郭嘉撇了撇嘴說道，「那傢伙就是來騙個人情。」

「……」關羽默默地點頭，白關心了，郭嘉的話，關羽非常理解，郭嘉的天賦就是任何二分之一，他的決策就是未來的結局。

而知道必死結局的情況下還活著，對著郭嘉來說，未來就是通往死亡和活著兩條路，哪怕不是引導精神天賦，只要自己不想死，都可以引導未來通往活著的那個結局。

「所以，走吧，去看看韋蘇提婆一世，後面還會有一場非常慘烈的戰爭吧。」郭嘉帶著些許的感慨說道。

站在高天的老者看著下面緩緩向前的漢軍不由得嘆了口氣，雖說婆羅門教早已偏離了教義，也早已忘掉了曾經的一切，恣意的奴役著底層，但哪怕是他們這些已經遁世不出的傢伙，畢竟是從這個階層出來的，看著這個體系走向毀滅，他們也有著發自身心的無奈。

可惜，不做出這樣一個選擇，那麼毀滅的就不只是婆羅門體系了。

「怎麼，捨不得嗎？」一個突然出現在對方身邊的年輕人，看也不看下面的漢軍笑問道。

「這倒不是，只是漢帝國又能維持多久呢？讓凡人跟著漢帝國，確實好過現在的情況，只是漢帝國的國祚又有多久。」老頭帶著些許悲涼的說道，「人世間的繁華，終歸是過眼雲煙。」

「但是在那雲煙之中，有無數的凡人活的像個人，而不像現在這樣，原本打算下台去撥亂反正，現在的話，我倒覺得這些事情就該交給他們去解決，我們已經遁世不出，那就別插手了。」青年人遠望著山間雲霧之中的漢軍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活的像個人，畢竟這個世界，越靠近神祇，越明白，神祇不是用來崇拜的，而是用來追趕的，這世間的一切真神都是凡人啊。」老者帶著感慨說道，隨後邁步走向珠峰南側。